海棠 其一

:

化工裁剪用功专,濯锦江头价最偏。酷爱几思凭画手,难题浑觉挫诗权。

艳凝绛缬深深染,树认红绡密密连。因想当年武平一,枝枝眷赐侍臣先。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石扬休

(995—1057)眉州人,字昌言。少孤力学。仁宗景祐四年进士。累官刑部员外郎、知制诰,同判太常寺。上疏力请广言路、尊儒术、防壅蔽、强宗室、重农桑、禁奢侈,有补于时。为人纯素忠谨,以律度自居。 4篇诗文

猜你喜欢

满庭芳·红杏香中

:
红杏香中,绿杨影里,画桥春水泠泠。深沉院满,风送卖花声。又是清明近也,粉墙畔,时有迁莺。当此际,人传天上,特降玉麒麟。
风云。今会遇,名邦坐抚,入侍严宸。更儿孙兰玉,都是宁馨。脆管繁弦竞奏,蕙炉袅,沉水烟轻。华筵罢,江城回首,一点寿星明。

红杏香中,绿杨影里,画桥春水泠泠。深沉画满,风送卖花声。又是清明近也,粉墙畔,时有迁莺。当此际,人传天上,特降玉麒麟。
春天,红杏枝头闹,绿杨水中漂。雕饰华丽的石拱桥处春水幽深。画外卖花女的歌声,穿过幽深的庭画,飘到每一个人的耳蜗里。清明将近,白墙红瓦的画墙上时有迁徙的莺鸟落脚。就在此时节,人们奔走相告。这种欢乐的气氛感染了上天,因此特降生了一个“玉麒麟”。

风云。今会遇,名邦坐抚,入侍严宸。更儿孙兰玉,都是宁馨。脆管繁弦竞奏,蕙炉袅,沉水烟轻。华筵罢,江城回首,一点寿星明。
风云变幻,斗转星移。今日相见在著名的地方抚养的儿子,幸能入朝为官侍奉当今皇上。少不更事的孙子兰玉都是如此。筵席中,笛声脆脆,繁弦阵阵,音乐声不断。香炉外,香烟袅袅,氤氲弥漫。杯盘狼藉后,临江依栏,回首过往,眼前升起一颗明亮的寿星。

红杏香中,绿杨影里,画桥春水泠(líng)泠。深沉画满,风送卖花声。又是清明近也,粉墙畔(pàn),时有迁莺。当此际,人传天上,特降玉麒麟(lín)
画桥: 雕饰华丽的桥梁。春水:春天的河水。泠泠: 本指流水声。借指清幽的声音。深沉:此处幽深。粉墙:涂刷成白色的墙。玉麒麟:对他人儿子的美称。

风云。今会遇,名邦坐抚,入侍严宸。更儿孙兰玉,都是宁馨(xīn)。脆管繁弦竞奏,蕙炉袅(niǎo),沉水烟轻。华筵(yán)罢,江城回首,一点寿星明。
风云:此处无意。多为感叹词,引出下阙的情感基调。会遇:即会见。名邦:著名的地方。侍:入朝奉侍。宸:北极星所在,后借指帝王所居,又引申为王位、帝王的代称。宁馨:晋宋时的俗语,“如此”、“这样”之意。蕙:香草。寿星:指老人星,古人把它作为长寿的象征。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唐多令·芦叶满汀洲

:

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

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同一帮友人在安远楼聚会,酒席上一位姓黄的歌女请我作一首词,我便当场创作此篇。时为八月五日。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芦苇的枯叶落满沙洲,浅浅的寒水在沙滩上无声无息地流过。二十年光阴似箭,如今我又重新登上这旧地南楼。柳树下的小舟尚未系稳,我就匆匆忙忙重回故地。因为过不了几日就是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
早已破烂不堪的黄鹤矶头,我的老朋友有没有来过?我眼前满目是苍凉的旧江山,又平添了无尽的绵绵新愁。想要买上桂花,带着美酒一同去水上泛舟逍遥一番。但却没有了少年时那种豪迈的意气。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第242-243页 .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 宋词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 2009.7 : 第230-231页 .

安远楼小集,侑(yòu)(shāng)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fù)之、刘去非、石民瞻(zhān)、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安远楼:在今武昌黄鹄山上,又称南楼。小集:此指小宴。侑觞歌板:指酒宴上劝饮执板的歌女。侑觞,劝酒。歌板,执板奏歌。龙洲道人:刘过自号。

芦叶满汀(tīng)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汀洲:水中小洲。南楼:指安远楼。

黄鹤断矶(jī)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
黄鹤断矶:黄鹤矶,在武昌城西,上有黄鹤楼。断矶,形容矶头荒凉。浑是:全是。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第242-243页 .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 宋词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 2009.7 : 第230-231页 .

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

  刘过词能够在辛派阵营中占据重要一席,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与辛弃疾豪纵恣肆之风相近的作品,还在于那些豪迈中颇显俊致的独特词风,正如刘熙载所说:“刘改之词,狂逸之中自饶俊致,虽沉着不及稼轩,足以自成一家。”(《艺概》)此词就是这么一首具有独特风格的词。

  这是一首登临名作。作者借重过武昌南楼之机,感慨时事,抒写昔是今非和怀才不遇的思想感情。安远楼,在武昌黄鹄山上,一名南楼。建于1186年(淳熙十三年)。姜夔曾自度《翠楼吟》词纪之。其小序云“淳熙丙午冬,武昌安远楼成,与刘去非诸友落之,度曲见志”,具载其事。  

  刘过重访南楼,距上次登览几二十年。当时韩侂胄掌握实权,轻举妄动,意欲伐金以成就自己的“功名”。而当时南宋朝廷军备废驰,国库空虚,将才难觅,一旦挑起战争,就会兵连祸连,生灵涂炭。词人刘过以垂暮之身,逢此乱局,虽风景不殊,却触目有忧国伤时之恸。这种心境深深地反映到他的词中。

  词一起用了两个偶句,略点景物,写登楼之所见。  

  但既无金碧楼台,也没写清嘉的山水。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是一泓寒水,满目荒芦而已。这里的“满”字和“寒”字下得好,把萧疏的外景同低徊的心境交融在一起,勾勒出一幅黯淡的画面,为全词着上了一层“底色”。细味这残芦满目、浅流如带的词境,不止气象萧瑟,而且写出了居高临下的眺望之感来,是统摄全篇的传神之笔。接下去,作者以时空交错的技法把词笔从空间的凭眺折入时间的溯洄,以虚间实,别起波澜。“二十年重过南楼”,一句里包含了多少感慨!二十年前,也就是安远楼落成不久,刘过离家赴试,曾在这里过了一段狂放不羁的生活。所谓“醉槌黄鹤楼,一掷赌百万。”(《湖学别苏召叟》)以及“黄鹤楼前识楚卿,彩云重叠拥娉婷”(《浣溪沙。赠妓徐楚楚》),这就是他当年游踪的剪影。二十年过去了,可是以身许国的刘过却“四举无成,十年不调”,仍然一袭布衣。此时故地重经,而且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祸乱不远的时候,怎不令人凄然以悲呢?句中的“过”字点明此行不过是“解鞍少驻初程”的暂歇而已,并为下文伏线。“柳下”三句,一波三折,文随意转,极见工力。“未稳”上承“过”字,说明行色匆匆,钩锁紧密,见出文心之细。“能几日,又中秋”,意谓不消几天,中秋又来到了。一种时序催人的忧心、烈士暮年的悲感和无可奈何的叹喟都从这一个“又”字里泄露出来。三句迭用“犹”、“能”、“又”等虚字呼应提携,真能将词人灵魂的皱折淋漓尽致地揭示无余。

  过片以后纯乎写情,都从“重过”一义生发。曰“故人”,曰“旧江山”,曰“新愁”,曰“不似”,莫不如此。章法之精严,风格之浑成,堪称《龙洲词》中上上之作。“黄鹤”二句从设问提起,妙处在能从虚际转身。“矶头”上缀一“断”字,便有残山剩水的凄凉意味,不是泛泛之笔。“旧江山浑是新愁”,是深化题旨之重笔。前此种种灰黯的心绪,所为伊何?

  难道仅仅是怀人、病酒、叹老、悲秋么?被宋子虚誉为“天下奇男子,平生以气义撼当世”(《龙洲词跋》)的刘过是不会自溺于此的,刘过此词的忧国伤时之感无疑要高于宋玉《九辨》单纯的寒土悲秋之感。他此刻所感受的巨大的愁苦,就是对韩侂胄引火的冒险政策的担忧,就是对江河日下的南宋政局的悲痛。

  旧日的壮丽江山笼罩着战争的阴影,而他对于这场可怕的灾难竟然无能为力,这怎么不教人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呢?“浑是新愁”,四字包括三层含义。本有旧愁,是一层;添了新愁,是第二层。愁到了“浑是”的程度,极言分量之重,是第三层。旧愁为何?就是他《忆鄂渚》诗所云“书生岂无一策奇,叩阍击鼓天不知”之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苦闷。卒章三句买花载酒,本想苦中求乐,来驱散一下心头的愁绪。可是这家国恨、身世愁又岂是些许花酒所冲淡得了的!先用“欲”字一顿,提出游乐的意愿,接着用“不似”一转,则纵去也无复当年乐趣,表示了否定的态度。“少年”,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相对而言。刘过初到南楼,年方三十,故可称为少年。且可与上片之“二十年重过南楼”相绾合,论其章法,确有草灰蛇线之妙。如此结尾,既沉郁又浑成,令人读之有无穷哀感。

  刘过的爱国词篇,多为豪爽奔放,痛快淋漓之作。但这首《糖多令》却写得蕴藉含蓄,耐人咀嚼。与其他爱国词比较,的确别具一格,故而流传甚广。《糖多令》即《唐多令》,原为僻调,罕有填者。自刘词出而和者如林,其调乃显。刘辰翁即追和七阕,周密而因其有“重过南楼”之语,为更名曰《南楼令》。可见此词影响之大。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 上海 : 上海辞书出版社 ,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 第1680-1682页 .2、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第242-243页 .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风流子·新绿小池塘

: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里、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觞。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里、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觞。
碧绿的春水涨满小小的池塘,风吹帘动,斜照的阳光被帘子挡住,碎影舞弄满地金光。我真羡慕那燕子,在旧年筑巢的梁上又筑新巢,能在金屋间里来去飞翔;还有那苔藓,在前番生过的围墙上,又绕着院落再度生长。那锦绣的闺房、华丽的帷帐究竟有多深?我只能听到从房中传出丝竹悠扬。那曲调像载着欲说还休的重重心事,大概是担心乖违了佳期,还没有唱歌先已哽咽,连清酒也厌入愁肠。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远远知道她梳理了新妆,推开了红窗,该是期待明月照西厢。最苦的是我咫尺天涯,梦中魂灵儿,今夜也不能到她身旁。问何时才能向她倾诉衷肠,互通情款,互订密约,寄予她明镜,偷换她的奇香。天公呵与人行个方便,叫人霎时间相见又有何妨!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 第114-115页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词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2009.7 :第122-123页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cháo)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里、凤帏(wéi)深几许?听得理丝簧(huáng)。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觞(shāng)
风流子:词牌名。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调之称。又称为《内家娇》。有单调及双调两体。风流子,与菩萨蛮、念奴娇、如梦令等都是词牌名,主要流行于宋朝时期。著名的词人谢懋、张耒等都曾经以“风流子”作词牌名创作过词。新绿:指开春后新涨的绿水。金屋:美女住的地方。汉武帝幼时曾说:“若得阿娇,当以金屋储之。”土花:苔藓。莓墙:长满青苔的墙。绣阁:绣房。女子的居室装饰华丽如绣,故称。凤帏:闺中的帷帐。丝簧:指管弦乐器。乖:违误。错过。清觞:洁净的酒杯。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háng)。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shà)时厮见何妨。
待月:元稹《会真记》莺莺与张生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不到伊行:不到她身边。行,那边,旁边。密耗:秘密消息。秦镜:汉代秦嘉妻徐淑赠其明镜。此处指情人送的物品。韩香:原指晋贾充之女贾午爱恋韩寿,以御赐西域奇香赠之。此处指情人的赠品。乐府诗云:“盘龙明镜饷秦嘉,辟恶生香寄韩寿。”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 第114-115页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词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2009.7 :第122-123页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里、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觞。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全词由景及情,抒情由隐而显,人的心理描绘极为细致周到。词中怀人,层层深入,有时用对照手法,从双方写来,层次极为清楚。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词作上片开首三句写景。先出小池塘,然接下去并未描绘池中或池周之景,而是单提池面映出的风吹帘动之影。有帘,就有窗,有屋,有人,可见主人公注意之所在。“舞”是动景,然而“舞”在水面上则构成一幅无声的静景,此外,“舞”在水面,由于风吹波动,帘影是破碎而不完整的,在暗示主人公心态的作用。接下陡转笔触,发出感慨:“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羡”为领字,直贯四句。人而羡慕无知的燕子,因为它照旧可以度过以前度过的“土花缭绕”的“莓墙”,而飞进“金屋”。“金屋”,华丽的楼房,此指所眷恋者的住处。这里亦暗用“金屋藏娇”典故,暗示所思恋之人已属他人。“旧时巢燕”,去年曾巢于“金屋”的燕子,真是“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子跟往年一样,度过“莓墙”,飞入“金屋”,而人却被莓墙所阻,只能望“金屋”兴叹。这里词人的手法十分高超巧妙,短短十七个字,却描绘出一幅充满情趣的生动图画。画面以小池塘为中心,池塘对岸是一堵长满土花的墙,紧贴墙内露出一座华丽的楼阁,楼阁窗户的帘幕飘动着;池塘这边伫立着主人公,他正翘首抬眼望着飞入“金屋”的燕子,脸上流露出羡慕之色。这幅画不仅形象,且极富戏剧性,有助于读者理解该词的内容和主人公的心态。接下,主人公展开想象,“绣阁里,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一本作“绣阁凤帏深几许?曾听得理丝簧。”“绣阁”,即前面的“金屋”。“凤帏”,绣有凤鸟的帷幕。“深几许”,用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词意,写出不深而似深的景象。有“侯门一入深似海”之意。“曾”,读zēng,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卷二:“曾,犹争也,怎也。”“曾听得理丝簧”,怎么好像听见弹奏乐器之声,语气表明主人公也许真听见了,也许只不过是他的想象。这为下面进一步展开想象作了铺垫。“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觞”,从乐器弹奏声中,主人公想象对方打算通过歌声传达情意,却又耽心应诺了约会无法实践,所以歌未出口就先呜咽起来,只好饮酒浇愁。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词作下片开首二句承上片,主人公更进一步想象对方也正在期待着他。随着时间推移,主人公伫立在池塘旁,见夕阳西下,又见月儿高挂。这时他想象,对方已扮好晚妆,正打开窗户,在月光下等待着他。以上一系列描写,完全是主人公的想象,却将所眷恋女子的情态、活动刻画得维妙维肖,细腻真切,生动感人;也表现了主人公相思之情越来越深切。接下调转笔触写自身,“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白日既不能相会,那就到梦中去追寻吧。可是今晚竟然连梦魂都不能到她身边,可见是最苦了。写至此,主人公似乎已感到绝望,可是他仍执着地问:“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后二句化用刘禹锡“秦嘉镜鉴前时结,韩寿香销故箧衣”诗意,直率地吐露心曲,盼望能互通佳音,重谐和好。“密耗”,即密约。“秦镜”,秦嘉的宝镜。《艺文类聚》卷三二,“秦嘉,字士会,东汉陇西人。为郡上掾,与妇徐淑书曰:‘顷得此镜,既明且好。形观文彩,世所希有,意甚爱之,故以相与。’淑答书曰:‘今君征未还,镜将何施行。素琴之作,当须君归,明镜之鉴,当待君还’。”喻指夫妻或男女间的相爱。“韩香”,韩寿从贾充女处所得之香。《晋书·贾充传》叙韩寿与贾充女私通,“时西域有贡奇香,一著人则经月不歇。帝甚贵之,惟以赐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寿。充僚属与寿燕处,闻其芬馥,称之于充。自是充意知女与寿通”,后“遂以女妻寿。”结末二句,“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主人公在祈祷:祈求上天,让我们短暂相会有何妨呢!情急渴念迂妄的情态,跃然纸上。

  全词叙写一位男子对所爱女子的渴念之情。写法极为别致独特,除上片起首三句写景外,以下全是想象,写来灵活多变,又极有层次;感情随着想象而逐渐加强,最后达到几乎控制不住之境地;由于巧用比喻,刻画细腻和用典贴切,所写虽全是想象,却极其鲜明形象,富于感染。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 第114-115页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词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2009.7 :第122-123页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夜行船·满眼东风飞絮

:
满眼东风飞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色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
檀板未终人去去。扁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满眼东风飞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
暮春时节,东风吹拂,眼前尽是飞舞的柳絮,好像在催人启程。远望开去,落花流水,芳草连天。看着看着,仿佛是肠断南浦。

檀板未终人去去。扁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檀板一曲,歌声萦耳踏上行程。转眼间一叶扁舟已驶向绿杨深处。送行之人手把酒杯,送别之情难以诉说;也更不忍心听那黄莺乱啼,疏雨滴沥。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著;李之亮注析.欧阳修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207页-第208页2、 林兆祥.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第872页

满眼东风飞絮(xù)。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pǔ)
夜行船:词牌名,《太平乐府》、《中原音韵》、元高拭词,俱注双调。黄公绍词,名《明月棹孤舟》。双调五十五字,前后段各四句,三仄韵。行色:行旅。南浦:送别之处。

(tán)板未终人去去。扁(piān)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zūn)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檀板:檀木制成的拍板,此处代指乐曲。人去去:谓友人即将离去。那听:哪里还有心思去听。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著;李之亮注析.欧阳修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207页-第208页2、 林兆祥.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第872页
满眼东风飞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
檀板未终人去去。扁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上片首先展现的是一派晚春景象,“满眼东风飞絮”六字,让人感受到了作者内心的烦乱,这就把惜别的主基调定了下来。随后直言在日暮的短亭中,友人的离去已近在眼前。“短亭春暮”一语而三义。既点明离别,又交代了离别的时间、地点。然后宕开一笔,写更为广阔的暮春景色;远远看去,落英片片,被无情的流水卷到远方,青草连云,一片凄迷之象。再遥望南浦,更加令人肠断。整个上片,柳絮、落花、芳草、流水、短亭、南浦等意象都充满了伤别伤怀的意味,离愁浓厚。

  下片写告别的场景,就在渡口前,主人公为友人设下宴席,请来歌伎,可惜此时情绪烦乱,歌还没唱完,友人便频频道别,走向绿杨深处的舟船。天上下起了小雨,更增重了主人公内心的阴郁:若在寻常时日,细雨黄莺,或许是最美的景致,可今天不是,因为与友人分别的惆怅,已使主人公没有了丝毫的闲情逸致。结二句以递进手法加倍写离情。而“乱莺疏雨”与开篇“东风飞絮”相圆合,始终是恼人的景色,烦乱的心绪。

  以景托情,是该词最明显的特点。词中描绘的景色,如果不是在送别的背景下,或许很令人赏心悦目,一旦加入了离情别绪,这些景致便都变得兴味索然,甚至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比如连云的碧草,青绿的杨柳,还有疏雨中鸣啭的莺声等。然而与满眼飞絮、落花流水的场景结合起来,让人感受到的,便都是离别时的愁肠了。全词刻画细致入微,情景交融,亦为送别佳作。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著;李之亮注析.欧阳修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207页-第208页2、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57页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浣溪沙·荷花

: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画楼南畔夕阳和。
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画楼南畔夕阳和。
四面垂柳围绕着十里香荷。请问哪里莲花最多?画楼南畔,夕阳西落。

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天气乍一变凉,给人们带来了秋的寂寞。萧索的光阴,需用美酒打发、消磨。暂且来此花丛,细听吹笙唱歌。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126-1128页2、 (宋)苏轼著;石声淮,唐玲玲笺注,东坡乐府编年笺注,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07,第445页3、 薛玉峰著,苏东坡词今译,中国文联出版社,2012.09,第163页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画楼南畔(pàn)夕阳和。
问云句:袭用韩愈《奉酬卢给事云夫四兄〈曲江荷花行〉》诗“问言何处荚蓉多”句。下句“画楼南畔”是“何处”的回答。

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shēng)歌。
光阴句:承上句“人寂寞”,因寂寞无聊,所以要用酒消遣日子。消磨:消遣,排遣。笙歌:合笙之歌。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126-1128页2、 (宋)苏轼著;石声淮,唐玲玲笺注,东坡乐府编年笺注,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07,第445页3、 薛玉峰著,苏东坡词今译,中国文联出版社,2012.09,第163页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画楼云畔夕阳和。
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上片首写西湖荷花盛多: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颍州西湖是安徽的风景名胜,其十里荷花更是秾丽迷人。人谓“东坡处处有西湖”,如杭州有西湖,颍州也有西湖,“性本爱丘山”的词人,他吟咏湖山,并热爱湖山。在十里荷香的颍州西湖,必会引发他描摹湖景的无限乐趣,故下文云:“画楼云畔夕阳和”。在四面依依垂杨和十里荷香的幽雅境界里,词人又看到云畔的画楼顶端正挂着一轮温和的夕阳,五彩的晚霞笼罩天空,映照着水波荡漾的湖面,给人以舒展惬意的美感享受。

  下片突然转折,从快意煞时转向孤寂哀伤:“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天气乍凉引发了词人的寂寞感,真实而自然,但实际上,并非天凉必然引起寂寞,而是由于词人内心早存寂寥空漠的人生感受的缘故,天凉只是气候的诱因而已。此时的词人,可谓壮志难酬而心存忧虑,他在朝中屡遭小人攻讦和当轴者的忌恨,被迫“补外”作地方官。词人此时正是在三次被排挤而“补外”的坎坷境遇中,所谓“一肚皮不合时宜”,使他厌倦仕途、崇尚归田。结语“且来花里听笙歌”,说自己且忧中取乐,躲进荷花丛中来听赏悠扬哀伤的笙歌。

  此词作细致描绘了词人面对颍州西湖的盛开荷花所引起的仕宦寂寞感受。全词大起大落,心物交融,强烈反差,寄慨遥深。本欲在淡泊利禄中使自己的心理获得平衡,然而实际上却是“剪不断、理还乱”,使自己陷入愈加难以解脱的矛盾苦闷之中。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126-1128页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