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手挽强弓南征北战扮做儿郎,但也在梦中像曾经那般给自己画眉。
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有多少次手持酒杯思念着故乡,到拂云堆上去祭王昭君。!
参考资料:
1、 缪钺.《杜牧传》: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 - 01:P73~P742、 吴在庆.杜牧集系年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10月第一版:5993、 李万龙.《古典诗歌鉴赏规律 (修订版)》 :甘肃教育出版社,2007 :96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木兰庙:据清代冯集梧注“《太平寰宇记》:黄州黄冈县木兰山,在县西一百五十里,旧废县取此山为名,今有庙,在木兰乡。有好事者,因木兰山木兰县之名与木兰相同,于是加以附会,立庙于此。
几度思归还把酒,拂(fú)云堆上祝明妃。
拂云堆:古地名,在黄河北岸,今内蒙古乌拉特旗西北。此处有神祠,突厥入侵中原,必先至神祠祭酹求福。《十道志》:关内道胜州有拂云堆。明妃:既汉元帝宫女王嫱,又称王昭君。晋文王讳昭,故晋人称其为明妃。王嫱远嫁匈奴,为南匈奴呼韩邪单于阏氏(既王后)。
参考资料:
1、 缪钺.《杜牧传》: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 - 01:P73~P742、 吴在庆.杜牧集系年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10月第一版:5993、 李万龙.《古典诗歌鉴赏规律 (修订版)》 :甘肃教育出版社,2007 :96本诗通过对人物形象的生动刻画和细致的心理描写,塑造了一位光彩照人的巾帼英雄的感人形象。诗人采用先抑后扬的手法,集中表达了郁结于木兰心中的凄楚与忧伤,可谓“字字客中愁,声声女儿怨”,把女英雄的思想境界推向高峰,从而突出了这首诗的主旨。
诗人一开头先从人物形象的外部特征落笔,用“弯弓征战”四个字,不但活灵活现地描绘出这位巾帼英雄的非凡气概和神韵,而且生动地再现了她征战十二年的戎马生涯。
接着诗人进一步把笔触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梦里曾经与画眉”。木兰姑娘虽身着戎装,南征北战,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不愧为英雄好汉。然而另一方面,她何尝不希望早日结束征战生涯,向往和平宁静的少女生活。“梦里”、“画眉”形象地表达了英雄的女儿情怀和对美好生活追求的憧憬。如果说,“弯弓征战”是表现这位巾帼英雄外在的“阳刚”之美,那么,“梦里”、“画眉”则是表示英雄内在的少女本色,使得对人物的描写入木三分,有血有肉,增强了诗的艺术魅力。
诗歌的最后,陡翻新意,生发出卓特的史论。木兰把酒思乡的时候,居然想到了汉朝远嫁番邦和亲的明妃王昭君。诗歌在构思上和诗意上的跳跃,细想,她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了,正是这些相似,才能藉此来抒发花木兰内心的郁结。一则,她们二人都是女子;再者,二人都是离家别亲来到边塞;更为重要的是:虽然她们的身份、经历以及到边关的原因各不一样,但是她们这两位弱女子的身上都承载着家国、民族的重大责任,她们是来为国纾难的。这样的重任本应是男性担当的,现在却让两位红颜女子来背负,并且还要承受着离别的痛苦,在男权社会中,这是不正常的。难怪中唐诗人戎昱在《咏史》一诗中对这一历史现象发出了如此的质问:“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这便是杜牧在此诗中没有直接发出,但却深蕴其中的议论,新见迭出,确实发人深省,耐人寻味。
参考资料:
1、 李月辉.《名画唐诗佳句欣赏》 :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2 :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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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去年在桑干源打仗,今年转战葱河河畔。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曾经在条支海中洗过兵器上的污秽,也在天山草原上牧放过疲惫的战马。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这些年不断地万里奔驰南征北战,使我三军将士皆老于疆场。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要知道匈奴是以杀戮为职业的,就像我们种庄稼一样。在他们领域中的旷野里,自古以来就只能见到白骨和黄沙。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
秦朝的筑城备胡之处,汉朝依然有烽火在燃烧。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从古至今,边疆上就烽火不息,征战没完没了。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战土在野战的格斗中而死,败马在疆场上向天低徊悲鸣。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乌鸦叼着死人的肠子,飞到枯树枝上啄食。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士卒的鲜血涂红了野草,将军们在战争中也是空无所获。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要知道兵者是凶器啊,圣人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它的。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3832、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003-10043、 孙静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223-225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桑干源:即桑干河,为今永定河之上游。在今河北省西北部和山西省北部,源出山西管滓山。唐时此地常与奚、契丹发生战事。葱河道:葱河即葱岭河。今有南北两河。南名叶尔羌河,北名喀什噶尔河。俱在新疆西南部。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为塔里木河支流。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洗兵:指战斗结束后,洗兵器。条支:汉西域古国名。在今伊拉克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之间。此泛指西域。天山:一名白山。春夏有雪,出好木及金铁,匈奴谓之天山。过之皆下马拜。在今新疆境内北部。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lù)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fēng)火燃。
秦家筑城:指秦始皇筑长城以防匈奴。避:一作“备”。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yuān)啄人肠,衔(xián)飞上挂枯树枝。
上挂枯树枝:一作“衔飞上枯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空尔为:即一无所获。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3832、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003-10043、 孙静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223-225这首诗用的是汉代乐府诗的题目,有意学习乐府诗的传统,但比汉代那首《战城南》写得更形象,更深刻。这首诗是抨击封建统治者穷兵黩武的。“桑干”、“葱河”、“条支”、“天山”都是边疆地名。整首诗大体可分为三段和一个结语。
第一段共八句,先从征伐的频繁和广远方面落笔。前四句写征伐的频繁。以两组对称的句式出现,不仅音韵铿锵,而且诗句复沓的重叠和鲜明的对举,给人以东征西讨、转旆不息的强烈印象,有力地表达了主题。“洗兵”二句写征行的广远。左思《魏都赋》描写曹操讨灭群雄、威震寰宇的气势时说:“洗兵海岛,刷马江洲。”此二句用其意。洗兵,洗去兵器上的污秽;放马,牧放战马,在条支海上洗兵,天山草中牧马,其征行之广远自见。由战伐频繁进至征行广远,境界扩大了,内容更深厚了,是善于铺排点染的笔墨。“万里”二句是此段的结语。“万里长征战”,是征伐频繁和广远的总括,“三军尽衰老”是长年远征的必然结果,广大士兵在无谓的战争中耗尽了青春的年华和壮盛的精力。有了前面的描写,这一声慨叹水到渠成,自然坚实,没有一点矫情的喧呶叫嚣之感。
“匈奴”以下六句是第二段,进一步从历史方面着墨。如果说第一段从横的方面写,那么,这一段便是从纵的方面写。西汉王褒《四子讲德论》说,匈奴“业在攻伐,事在射猎”,“其耒耜则弓矢鞍马,播种则扞弦掌拊,收秋则奔狐驰兔,获刈则颠倒殪仆。”以耕作为喻,生动地刻画出匈奴人的生活与习性。李白将这段妙文熔冶成“匈奴”两句诗。耕作的结果会是禾黍盈畴,杀戮的结果却只能是白骨黄沙。语浅意深,含蓄隽永。并且很自然地引出“秦家”二句。秦筑长城防御胡人的地方,汉时仍然烽火高举。二句背后含有深刻的历史教训和诗人深邃的观察与认识,成为诗中警策之句。没有正确的政策,争斗便不可能停息。“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这深沉的叹息是以丰富的历史事实为背景的。
“野战”以下六句为第三段,集中从战争的残酷性上揭露不义战争的罪恶。“野战”二句着重勾画战场的悲凉气氛,“乌鸢”二句着重描写战场的凄惨景象,二者相互映发,交织成一幅色彩强烈的画面。战马独存犹感不足,加以号鸣思主,更增强物在人亡的悲凄;乌啄人肠犹以不足,又加以衔挂枯枝,更见出情景的残酷,都是带有夸张色彩的浓重的笔墨。“士卒”二句以感叹结束此段。士卒作了无谓的牺牲,将军也只能一无所获。
《六韬》说:“圣人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全诗以此语意作结,点明主题。这一断语属于理语的范围,而非形象的描写。运用不当,易生抽象之弊。这里不同。有了前三段的具体描写,这个断语是从历史和现实的惨痛经验中提炼出来,有画龙点睛之妙,使全诗意旨豁然。有人怀疑这一句是批注语误入正文,可备一说,实际未必然。
这是一首叙事诗,却带有浓厚的抒情性,事与情交织成一片。三段的末尾各以两句感叹语作结,每一段是叙事的一个自然段落,也是感情旋律的一个自然起伏。事和情配合得如此和谐,使全诗具有鲜明的节奏感,有“一唱三叹”之妙。
汉《战城南》古辞主要是写战争的残酷,相当于李白这首诗的第三段。李白不拘泥于古辞,从思想内容到艺术形式都表现出很大的创造性。内容上发展出一、二两段,使战争性质一目了然,又以全诗结语表明自己的主张。艺术上则揉合唐诗发展的成就,由质朴无华变为逸宕流美。如古辞“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和“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此诗锤炼为两组整齐的对称句,显得更加凝炼精工,更富有歌行奔放的气势,显示出李白的独特风格。
参考资料:
1、 孙静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22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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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趋紫禁中,夕待金门诏。
清晨赶赴宫中,晚间往金马门待沼。
观书散遗帙,探古穷至妙。
翻看前人的残卷遗篇,探讨古贤的著述穷极奥妙。
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
哪怕只有片言与前人暗合,也不禁掩卷而笑。
青蝇易相点,白雪难同调。
苍蝇点污白玉轻而易举,《阳春》《白雪》却难以找到同调。
本是疏散人,屡贻褊促诮。
我本是疏懒散漫之人,却多次遭到狭隘之人的嘲笑。
云天属清朗,林壑忆游眺。
天高云淡正值秋高气爽,不禁回忆起昔日林壑间的游眺。
或时清风来,闲倚栏下啸。
有时清风徐徐吹来,闲倚着栏干我放声长啸。
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
严光在桐庐溪畔垂钓,谢灵运通游天涯海角。
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
何时才能功成身退,从此在烟波间投钓?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 .李白诗全译 .石家庄 :河北人民出版社 ,1997 :904-906 .晨趋(qū)紫禁中,夕待金门诏。
紫禁:犹言皇宫,皇帝所居之处。金门:即金马门,汉宫门名。汉代东方朔曾待诏金马门,这里以翰林院比金马门。
观书散遗帙(zhì),探古穷至妙。
帙:书套。散帙,即打开书套读阅书籍。散帙者:解散其书外所裹之帙而翻阅之也。
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
青蝇(yíng)易相点,白雪难同调。
青蝇:比喻小人的谗言。盖青蝇遗粪白玉之上,致成点污,以比谗谮之言能使修洁之士致招罪尤也。白雪:曲名。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因曲调高雅,能跟着唱的人很少。
本是疏散人,屡贻()褊(biǎn)促诮。
疏散:意谓爱好自由,不受拘束。贻:遭致。褊促:狭隘。诮:责骂。
云天属清朗,林壑(hè)忆游眺。
或时清风来,闲倚栏下啸。
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qiáo)。
严光:字子陵,东汉初隐士。桐庐溪:即今浙江省桐庐县南富春江,江边有严陵濑和严子陵钓台,传说是严光当年游钓之处。谢客:即谢灵运,南朝刘宋时的山水诗人,客是其小名。临海:郡名,今浙江临海县。峤:山尖而高叫峤。
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
谢人间:意谓辞别世俗,遁隐山林。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 .李白诗全译 .石家庄 :河北人民出版社 ,1997 :904-906 .“晨趋紫禁中,夕待金门诏。”诗歌的开始,使用了虚中带实的手法,概言自己在宫禁中的生活和感受。翰林院、集贤殿都在宫禁中,故言“晨趋紫禁中”。从表面看,又是“紫禁”,又是“金门”,不仅说明职务之重要,还更带有一种显赫的威势、甚至炫耀的口吻。的确,当时翰林供奉的地位是十分重要而又显赫的。据《新唐书·百官志》载,玄宗初,置翰林待诏,以张说、陆坚、张九龄等为之,掌四方表疏批答应和文章。既又选文学之士号翰林供奉,与集贤院学士分掌制诏书敕。开元二十六年(738)又改翰林供奉为学士,专掌内命,包括拜免将相、号令征伐诸大事。以后选用益重而礼遇益亲,所以当时有“号为内相”或“天子私人”之称。李白夙怀“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的宏图,当他被诏供奉翰林时,内心是异常激动的,而且初入宫禁时,他也的确曾为自己所受的殊宠与显赫的地位而自豪。他在《赠从弟南平太守之遥二首》其一中曾以自诩的口吻说:“天门九重谒圣人,龙颜一解四海春。彤庭左右呼万岁,拜贺明主收沉沦。翰林秉笔回英盼,麟阁峥嵘谁可见?承恩初入银台门,著书独在金銮殿。龙驹雕镫白玉鞍,象床绮席黄金盘。当时笑我微贱者,却来请谒为交欢。”然而,时隔不久,当李白发现现实并非如此,这种天真浪漫的情绪也就惭惭消沉了。所以尽管这两句诗表面上带有显赫的威势和炫耀的语气,但从“晨趋”与“夕待”两个词中,已向我们暗示了一种投闲置散而又焦虑如焚的心态。可以说“晨趋”、“夕待”也正是李白自入宫禁以来的形象写照。
接下来具体写投闲置散的读书生活:“观书散遗帙,探古穷至妙。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这几句的意思是说:我博览珍秘的群书,深入钻研其中的奥妙所在;如果发现有只言片语恰恰道出心曲之事,便会乐不自持、掩卷而笑。这几句写得轻松自如,可谓一片清机。但是,这种轻闲的读书生活与一个身居翰林供奉之职的人来说,却是极不协调、极不相称的。作为翰林供奉本来所应该做的事,已如前述,而事实上李白入宫之后,只不过被视为文学弄臣,是供奉帝王后妃遣兴愉乐的玩物。这对于李白来说,是痛心的,也更是悲哀的。
“青蝇易相点,白雪难同调。本是疏散人,屡贻褊促诮。”“青蝇”句本陈子昂《宴胡楚真禁所》诗:“青蝇一相点,白璧遂成冤。”“白雪”句本宋玉《对楚王问》:“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这两句在章法上是上承“片言”二字,可以说是“片言”的具体内容。这两句是说:我本来就是爱好自由,无拘无束之人,可每每总是遭到心胸狭隘之人的责骂。这是上承“会心”二字,从古人的至理名言中,领悟到自身遭遇的缘由所在。李白本是性格傲岸,行为放达不拘之人,但是入宫之后,却遭到高力士、张垍等奸臣的嫉妒与谗毁。“丑正同列,害能成谤,格言不入,帝用疏之”(李阳冰《草堂集序》),愈来愈受到皇帝的疏远与冷落。李白在《感遇四首》其四中也说:“宋玉事楚王,立身本高洁。巫山赋彩云,郢路歌白雪。举国莫能和,巴人皆卷舌。一惑登徒言,恩情遂中绝。”尽管此时“恩情”尚未完全中绝,但李白早已预感到了。严酷现实的打击,迫使诗人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前程与人格的完善,因而诗歌的下半部分,就着重表白对另一种生活的渴望与追求。
“云天属清朗,林壑忆游眺。或时清风来,闲倚栏下啸。”局促在宫禁之中,整日在嫉妒与谗毁中度日,不仅是对人格的迫害,也是对人性的压抑。此时此刻,诗人不禁回忆起昔日委运自然、遨游林壑的布衣生活。那是何等的惬意: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面对明媚的云天与幽静的林壑,清风徐来,倚栏长啸。一个“闲”字,道出了诗人的心境与大自然相融合的契机所在。
接下来诗人继续写道:“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这两句反映了李白对严光和谢灵运的企慕,希望自己将来能象他们那样,摆脱世俗的烦恼,寄迹林下,度安闲隐逸的生活。因而诗歌的最后两句说:“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功成身退,是李白为自己设计的人生道路,也是他毕生的生活理想。他早在二十七岁时所写的《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中就表示过:“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不足为难矣。”其《驾去温泉宫后赠杨山人》诗亦云:“待吾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卧白云。”可以看出,李白对理想信念的追求是何等的执着,尽管在遭谗受谤,皇帝疏远的情况下,仍抱定功成然后身退的信念。因而在政治上的期待,暂时战胜了寄迹林下的愿望。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即从李白此时的心态与他初入宫禁时相比,则可以明显看出其心理的变化。上文所引《赠从弟南平太守之遥》诗中,已可以看出诗人当初那种春风得意、喜不自胜的情态。此外,李白在《效古二首》其一中也以相同的情调写道:“朝入天苑中,谒帝蓬莱宫。青山映辇道,碧树摇烟空。谬题金闺籍,得与银台通。待诏奉明主,抽毫颂清风。……快意切为乐,列筵坐群公。光景不可留,生世如转蓬。早达胜晚遇,羞比垂钓翁。”但是此时此刻,诗人已不再是“羞比垂钓翁”,而是希望要在“功成”之后,决绝地表示“从此一投钓”,要像严光那样,远离尘嚣,过着安闲自乐的隐居生活。
总之,这首诗突出表现了诗人那傲岸不屈、不同流俗的高洁品质,其中有对好佞小人的斥责,也有对自身遭遇及仕途的深深忧虑。尽管诗人此时仍怀有建功立业的愿望,对朝廷也还抱有一线的希望,但此后不久,诗人尚未及“功成”,便愤然离开了朝廷,踏上了自得其乐的布衣漫游生涯。可以说这首诗正是李白在长安为官时期心理转变的一个重要标志。
这是一首“言怀”之作,像是在同“诸学士”们娓娓而谈。它一反李白所常用的那种奔放的激情与奇特的夸张,而是将眼前之事及心中之想如实地一一道来,在婉转清爽的背后,蕴籍着十分深刻而又复杂的情感。这一特点的形成,与诗人当时所处的地位及其所特有的心理状态是密不可分的。
参考资料:
1、 倪其心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355-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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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日夜,乐天白:
微之微之!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书欲二年矣,人生几何,离阔如此?况以胶漆之心,置于胡越之身,进不得相合,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隔,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实为之,谓之奈何!
仆初到浔阳时,有熊孺登来,得足下前年病甚时一札,上报疾状,次叙病心,终论平生交分。且云:危惙之际,不暇及他,唯收数帙文章,封题其上曰:“他日送达白二十二郎,便请以代书。”悲哉!微之于我也,其若是乎!又睹所寄闻仆左降诗云:“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且置是事,略叙近怀。仆自到九江,已涉三载。形骸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幸皆无恙。长兄去夏自徐州至,又有诸院孤小弟妹六七人提挈同来。顷所牵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暖饥饱,此一泰也。江州风候稍凉,地少瘴疠。乃至蛇虺蚊蚋,虽有,甚稀。湓鱼颇肥,江酒极美。其余食物,多类北地。仆门内之口虽不少,司马之俸虽不多,量入俭用,亦可自给。身衣口食,且免求人,此二泰也。仆去年秋始游庐山,到东西二林间香炉峰下,见云水泉石,胜绝第一,爱不能舍。因置草堂,前有乔松十数株,修竹千余竿。青萝为墙援,白石为桥道,流水周于舍下,飞泉落于檐间,红榴白莲,罗生池砌。大抵若是,不能殚记。每一独往,动弥旬日。平生所好者,尽在其中。不唯忘归,可以终老。此三泰也。计足下久不得仆书,必加忧望,今故录三泰以先奉报,其余事况,条写如后云云。
微之微之!作此书夜,正在草堂中山窗下,信手把笔,随意乱书。封题之时,不觉欲曙。举头但见山僧一两人,或坐或睡。又闻山猿谷鸟,哀鸣啾啾。平生故人,去我万里,瞥然尘念,此际暂生。余习所牵,便成三韵云:“忆昔封书与君夜,金銮殿后欲明天。今夜封书在何处?庐山庵里晓灯前。笼鸟槛猿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微之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乐天顿首。
四月十日夜,乐天白:
四月十日夜晚,乐天告白:
微之微之!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书欲二年矣,人生几何,离阔如此?况以胶漆之心,置于胡越之身,进不得相合,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隔,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实为之,谓之奈何!
微之啊微之!不见您的面已经三年了,没有收到您的信快要两年了,人生有多少时日,我和您竟这样长久离别?何况把胶和漆一样紧紧相联的两颗心,分放在南北相隔的两个人身上,彼此上前不能在一起。后退不能相忘,内心牵挂,身体分离,各自的头发都要白了。微之啊微之,怎么办啊怎么办!天意确实造成这种际遇,对这怎么办呢!
仆初到浔阳时,有熊孺登来,得足下前年病甚时一札,上报疾状,次叙病心,终论平生交分。且云:危惙之际,不暇及他,唯收数帙文章,封题其上曰:“他日送达白二十二郎,便请以代书。”悲哉!微之于我也,其若是乎!又睹所寄闻仆左降诗云:“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我刚到浔阳时,熊孺登来访,收到您前年病重时的一封短信,信上首先说了您的病情,其次叙述您生病时的心情,最后谈到我们多年的交谊情分。信上还说:病危时,没有时间顾及其他事,只收集几包文章,封起来,在它上面题字:“日后送交白二十二郎,就请用它代替我的信,悲伤啊,微之对待我,怎么如此(信任)啊!又看到寄来的听说我被贬官的诗写道:“灯将燃尽啊,火焰将灭,人影摇摇晃晃,今晚听说您被贬谪到九江。将近死亡的我,在病中惊起而坐,夜风吹着雨进入寒窗。”这样的诗句别人尚且不忍听到,更何况我的心呢!到现在每吟诵起来,还悲伤不已啊。
且置是事,略叙近怀。仆自到九江,已涉三载。形骸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幸皆无恙。长兄去夏自徐州至,又有诸院孤小弟妹六七人提挈同来。顷所牵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暖饥饱,此一泰也。江州风候稍凉,地少瘴疠。乃至蛇虺蚊蚋,虽有,甚稀。湓鱼颇肥,江酒极美。其余食物,多类北地。仆门内之口虽不少,司马之俸虽不多,量入俭用,亦可自给。身衣口食,且免求人,此二泰也。仆去年秋始游庐山,到东西二林间香炉峰下,见云水泉石,胜绝第一,爱不能舍。因置草堂,前有乔松十数株,修竹千余竿。青萝为墙援,白石为桥道,流水周于舍下,飞泉落于檐间,红榴白莲,罗生池砌。大抵若是,不能殚记。每一独往,动弥旬日。平生所好者,尽在其中。不唯忘归,可以终老。此三泰也。计足下久不得仆书,必加忧望,今故录三泰以先奉报,其余事况,条写如后云云。
暂且放下这事不谈,大致叙述一下近来的心境。我自从到了九江,已经过了三年。身体还算健康,心情很平静。下到家人,庆幸没有什么毛病。我大哥去年夏天从徐州来到这里,还有各房孤小的弟妹六七人互相扶助一同来了。不久前牵挂的家人,现在都出现在眼前了,能够同寒暖共饥饱,这是第一件安适的事。江州气候渐渐凉爽了,当地很少恶性传染病。至于毒蛇、蚊虫,虽然有但很少。浔江的鱼很鲜,江州的酒极美。其他的食物,大多类似北方。我家的人口虽然不少,司马的俸禄虽然不多,只要衡量收入,节俭用度,也可以自给自足。身上穿的,口里吃的,还不必求助于人,这是第二件安适的事。我去年秋天开始游庐山,到东林寺、西林寺之间的香炉峰下,看见飞云、流水、清泉、怪石,绝妙第一,喜爱得不忍离去。于是建造草堂一座,前有十几株高大的松树,一千多根修长的竹子。青色的藤萝点缀着篱笆墙,洁白的石块铺着桥面。流水环绕在茅舍之下,飞泉洒落在屋檐之间,红色的石榴,白色的莲花,分别生长在石阶下边的水池中。大致如此,不能详尽记述。每次我独自一人前去,常常住满十天。一生爱好的东西,全在这里。不仅忘记回家,简直可以在此度过一生。这是第三件安适的事。想到您很久没有得到我的信,一定更加盼望,现因此亲记下这三件安适的事先作呈报,其余的事,我一条一条地写在后面吧。
微之微之!作此书夜,正在草堂中山窗下,信手把笔,随意乱书。封题之时,不觉欲曙。举头但见山僧一两人,或坐或睡。又闻山猿谷鸟,哀鸣啾啾。平生故人,去我万里,瞥然尘念,此际暂生。余习所牵,便成三韵云:“忆昔封书与君夜,金銮殿后欲明天。今夜封书在何处?庐山庵里晓灯前。笼鸟槛猿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微之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乐天顿首。
微之啊微之!写这封信的夜晚,我正在草堂中对着山的窗子下面,随手拿笔,随意乱写。写好信封的时候,不知不觉天快亮了。抬头只见一两个山寺的和尚。有的坐着,有的睡着。又听到山中的猿猴和山谷里的鸟,发出啾啾鸣叫。平生老友,离我万里,一时间世俗的思念之情,此时突然产生。作诗的习惯牵动着我,使我写成了三韵的六句诗:“回忆从前给你写信的夜晚,是考中进士后的天亮前。今夜写信又在何处?在庐山草屋拂晓的灯前。笼中的鸟栏里的猿都未死,人世间你我相见是在哪一年!”微之啊微之!今夜我的心情您知道吗?乐天叩头。
四月十日夜,乐(lè)天白:
乐天白:乐天告白。白,陈述。
微之微之!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书欲二年矣,人生几何,离阔如此?况以胶漆之心,置于胡越之身,进不得相合,退不能相忘,牵挛(luán)乖隔,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实为之,谓之奈何!
欲:将要。离阔:阔别,久别。阔,久远。胶漆之心:比喻感情亲密。置:放。胡越:胡在北,越在南,形容相距遥远。相合:在一起。牵挛乖隔:牵挛,牵掣。乖隔,隔离。指各有拘牵,不得相见。
仆初到浔(xún)阳时,有熊孺(rú)登来,得足下前年病甚时一札,上报疾状,次叙病心,终论平生交分(fèn)。且云:危惙(chuò)之际,不暇及他,唯收数帙(zhì)文章,封题其上曰:“他日送达白二十二郎,便请以代书。”悲哉!微之于我也,其若是乎!又睹所寄闻仆左降诗云:“残灯无焰影幢(chuáng)幢(chuáng),此夕闻君谪(zhé)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浔阳:古县名,即现在江西省九江市。熊孺登:钟陵(在现在江西省进贤县)人,元和年间,在四川任职,与白居易、元稹、刘禹锡等多有交往。札:短信。上;首先。交分:交谊,情分。危惙:指病危。惙,疲乏。数帙:几包。帙,包书的包袱或口袋。白二十二郎:指白居易,他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二十二。代书:代替信。左降:即左迁,贬官。幢幢:影子摇晃的样子。
且置是事,略叙近怀。仆自到九江,已涉三载。形骸(hái)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幸皆无恙。长兄去夏自徐州至,又有诸院孤小弟妹六七人提挈(qiè)同来。顷所牵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暖饥饱,此一泰也。江州风候稍凉,地少瘴(zhàng)疠(lì)。乃至蛇虺(huǐ)蚊蚋(ruì),虽有,甚稀。湓(pén)鱼颇肥,江酒极美。其余食物,多类北地。仆门内之口虽不少,司马之俸虽不多,量入俭用,亦可自给。身衣口食,且免求人,此二泰也。仆去年秋始游庐山,到东西二林间香炉峰下,见云水泉石,胜绝第一,爱不能舍。因置草堂,前有乔松十数株,修竹千余竿。青萝为墙援,白石为桥道,流水周于舍下,飞泉落于檐间,红榴白莲,罗生池砌(qì)。大抵若是,不能殚(dān)记。每一独往,动弥旬日。平生所好者,尽在其中。不唯忘归,可以终老。此三泰也。计足下久不得仆书,必加忧望,今故录三泰以先奉报,其余事况,条写如后云云。
且置是事:暂且放下这事(不谈)。涉:经历,过。方寸:指心绪。诸院:同一大家族中的各支。提挈:提携,扶助。顷:不久前。泰:安适。风候:气候。瘴疠:指南方湿热地区流行的恶性疟疾等传染病。虺:毒蛇。湓鱼:湓江出产的鱼。湓,湓江,今名龙开河,发源于江西省瑞昌市西南青山,经九江市西入长江。江酒:江州的酒。门内之口:家里的人口。量入俭用:衡量收入,节俭用度。东西二林:指庐山的东林寺和西林寺。胜绝:绝妙。乔松:大松树。乔,高大。修竹:长竹。墙援:篱笆墙。援,用树木围成的园林护卫物。周:环绕。殚:尽,全。动弥旬日:常常满十天。动,动不动、常常。弥,满。旬日,十天。忧望:挂念,盼望。条写:一条条地写。
微之微之!作此书夜,正在草堂中山窗下,信手把笔,随意乱书。封题之时,不觉欲曙(shǔ)。举头但见山僧一两人,或坐或睡。又闻山猿谷鸟,哀鸣啾(jiū)啾。平生故人,去我万里,瞥(piē)然尘念,此际暂生。余习所牵,便成三韵云:“忆昔封书与君夜,金銮(luán)殿后欲明天。今夜封书在何处?庐山庵里晓灯前。笼鸟槛(jiàn)猿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微之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乐天顿首。
去:离。瞥然:形容时间短暂。尘念:世俗的思念之情。余习:没有改掉的习惯,这里指作诗。牵:牵引,牵动。笼鸟槛猿:笼中的鸟,槛(木栅栏)中的猿。这里比喻作者自己和元稹都不得自由。顿首:指磕头。古代的一种交际礼仪。跪拜礼之一,为正拜。以头叩地即举而不停留;书简表奏用语。表示致敬。常用于结尾。
四月十日夜,乐天白:
微之微之!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书欲二年矣,人生几何,离阔如此?况以胶漆之心,置于胡越之身,进不得相合,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隔,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实为之,谓之奈何!
仆初到浔阳时,有熊孺登来,得足下前年病甚时一札,上报疾状,次叙病心,终论平生交分。且云:危惙之际,不暇及他,唯收数帙文章,封题其上曰:“他日送达白二十二郎,便请以代书。”悲哉!微之于我也,其若是乎!又睹所寄闻仆左降诗云:“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且置是事,略叙近怀。仆自到九江,已涉三载。形骸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幸皆无恙。长兄去夏自徐州至,又有诸院孤小弟妹六七人提挈同来。顷所牵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暖饥饱,此一泰也。江州风候稍凉,地少瘴疠。乃至蛇虺蚊蚋,虽有,甚稀。湓鱼颇肥,江酒极美。其余食物,多类北地。仆门内之口虽不少,司马之俸虽不多,量入俭用,亦可自给。身衣口食,且免求人,此二泰也。仆去年秋始游庐山,到东西二林间香炉峰下,见云水泉石,胜绝第一,爱不能舍。因置草堂,前有乔松十数株,修竹千余竿。青萝为墙援,白石为桥道,流水周于舍下,飞泉落于檐间,红榴白莲,罗生池砌。大抵若是,不能殚记。每一独往,动弥旬日。平生所好者,尽在其中。不唯忘归,可以终老。此三泰也。计足下久不得仆书,必加忧望,今故录三泰以先奉报,其余事况,条写如后云云。
微之微之!作此书夜,正在草堂中山窗下,信手把笔,随意乱书。封题之时,不觉欲曙。举头但见山僧一两人,或坐或睡。又闻山猿谷鸟,哀鸣啾啾。平生故人,去我万里,瞥然尘念,此际暂生。余习所牵,便成三韵云:“忆昔封书与君夜,金銮殿后欲明天。今夜封书在何处?庐山庵里晓灯前。笼鸟槛猿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微之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乐天顿首。
这封信,是作者被贬江州过着“笼鸟槛猿”的生活时写的,因而流露的情绪比较消沉。不但一再发出“天实为之,谓之奈何”“人间相会是何年”的哀号;即使是报告平安,陈述“三泰”,也不过是一家人“得同寒暖饥饱”,“身衣口食,且免求人”,庐山草堂“可以终老”而已!丝毫没有早年那种“常憎持禄位,不拟保妻儿。养勇期除恶,输忠在灭私”(《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的“兼济天下”的精神!
信的第一段就是作者对人各处一方而长久不得相见的喟叹。共三个句段。第一句段用反问来表示感慨:人生能有多长,能如此久别远隔?指出互不见面已经三年,不得书信亦已两年。第二句段是叙述自己和微之天各一方,身置南北;既不能相会,又不得相忘,各有拘牵,渐入老境。第三句段是感叹语气,老天爷如此安排,叫我怎么办?发出了呼喊苍天的感叹。信的开头和段尾,都有“微之微之”重叠呼喊受信人的名字,既亲切又能动情,表现出发信人和受信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信的第二段是概述元微之来信内容及作者读后动容之情。带信人是熊孺登,时间是初到浔阳时,即元和十年,当时微之正在通州司马任上,获悉乐天贬谪江州的消息时正患疟疾,缠绵于病榻,惊痛之余写下了这封感情色彩浓重的书信。信的内容有三:①报告病状。②叙述病后心态。③论述二人平生交谊缘分,最后附七绝诗一首,诗题为《闻乐天授江州司马》。信后附诗,不仅显示了两位诗人的身份,也使写信人的感情表达得更加充分。可谓凄切动人,情谊深厚。全诗意境有三:一日“夜境”。“残灯”、“此夕”、“暗风吹雨”诸意象,均说明作者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听到挚友贬谪消息的。二日“病境”。“垂死病中惊坐起”,说明元稹即在病重时,也为乐天遭贬吃惊不已,暗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三日“愁境”。残灯无焰,光线暗淡,风雨入窗,挚友左迁,兼感自身多病,都是助人凄凉。全诗真情涌动,悲剧气氛之浓,不仅使受信人感动,也足以打动读者之心。
信的第三段是信的主体部分,向友人报告在江州的三件值得宽慰的事,表现出知足常乐、随遏而安的旷达情怀。第一件值得宽慰的事是:来九江三年,身心俱安,家中老小,均在眼前,同寒暖,共温饱,亦可同享天伦之乐。第二件值得宽慰的事是:江州地理环境尚佳,传染病不多;鱼肥酒关,其他食物跟北方相似;司马薪俸虽不高,量入计出,衣食口粮,亦可自足。第三种值得宽慰的事是:去年(元和十一年)秋,在庐山东西两林间香炉峰下,建造了草堂三间两柱,二室四牖。周围环境极其幽关,天下称绝。白居易每次入庐山,必在此草堂盘桓十余天。白居易认为:不但平生所好,尽在其中,而且可以终老。作者即以此“三泰”相告,让好友微之放心释念。
最后一段,点明写信时间是在元和十二年四月十日夜至次日拂晓之前,地点是庐山草堂窗下,以及所见到的或坐或睡的山僧一两人,所听到的山猿谷鸟,哀鸣啾啾,深情诚挚地表达了诗人对挚友微之的怀念。最后也以一首六言诗相赠作结,同时回应了微之从远方带来的赠诗。诗的前四句作今昔对比,寄寓了作者抑郁不平之气。因为两年前,宰相武元衡被平卢节度使李师道派人暗杀。白居易上疏“急请捕贼,以雪国耻”,因而触怒权贵,以“越职言事”被贬江州。从金銮殿到庐山庵,作者自然不平而鸣,愤懑不已。最后两句以“笼鸟槛猿”喻作者自己和元稹都不得自由(当时元稹被贬为通州司马),坎坷之命运相同,但他们只要一息尚存,相见相亲的愿望就一日不止。“人间相见是何年”,以反诘语气,表达出诗人对挚友元稹的强烈思念。
这封信表达的感情十分真挚动人。在抒写别情、絮道家常时,语言淳朴自然,充满深情,使两人深挚的友谊跃然纸上。在描写草堂景物时,以写景如画之笔,细致入微地把草堂周围的景物真切地描摹出来了;而且情景交融,借助骈句,巧妙地传达出了自己的喜悦之情。还有,信中两首抒写彼此相念的赠诗,更使信增加了感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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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世间的人和事更替变化,暑往寒来,时间流逝,形成了从古到今的历史。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江山各处保留的名胜古迹,而今我们又可以登攀亲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水落石出,鱼梁洲清浅;天寒木落,云梦泽广袤无边。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尚在 一作:字在)
晋人羊祜纪念碑如今依然巍峨矗立,读罢碑文泪水沾湿了衣襟。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 .全唐诗(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275 .2、 于海娣 等 .唐诗鉴赏大全集 .北京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0 :47-48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代谢:交替变化。往来:旧的去,新的来。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复登临:对羊祜曾登岘山而言。登临:登山观看。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鱼梁:沙洲名,在襄阳鹿门山的沔水中。梦泽:云梦泽,古大泽,即今江汉平原。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jīn)。(尚在 一作:字在)
羊公碑:后人为纪念西晋名将羊祜而建。羊祜镇守襄阳时,常与友人到岘山饮酒诗赋,有过江山依旧人事短暂的感伤。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 .全唐诗(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275 .2、 于海娣 等 .唐诗鉴赏大全集 .北京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0 :47-48 .这是一首触景伤情的感怀之作。岘山是襄阳名胜,孟浩然于此吊古伤今,感念自己的身世,再度抒发了感时伤怀的这一古老主题。
首联“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是一个平凡的真理。大至朝代更替,小至一家兴衰,以及人们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事总是在不停止地变化着,没有谁没有感觉到。人类社会总是在发展变化着,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不可逆转的自然法则。过去的一切都已不存,今天的一切很快又会成为过去,古往今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光永在无情地流逝。首联两句凭空落笔,似不着题,却流露出诗人的心事茫茫、无限惆怅,饱含着深深的沧桑之感。
颔联紧承首联。“江山留胜迹”是承“古”字,“我辈复登临”是承“今”字。“胜迹”,是指山上的羊公碑和山下的鱼梁洲等。作者的伤感情绪,便是来自今日的登临。登临岘山,首先看到的就是羊祜庙和堕泪碑。羊祜镇守襄阳颇有政绩,深得民心,他死后,襄阳人民怀念他,在岘山立庙树碑,“望其碑者莫不流泪,杜预因名为‘堕泪碑’。”诗人望碑而感慨万分,想到了前人的留芳千古,也想到了自己的默默无闻,不免黯然伤情。
颈联写登山所见。登山远望,水落石出,草木凋零,一片萧条景象。作者抓住了当时当地所特有的景物,提炼出来,既能表现出时序为严冬,又烘托了作者心情的伤感。“浅”指水,由于“水落”,鱼梁洲更多地呈露出水面,故称“浅”。看到鱼梁洲,自然会联想到曾与司马徽、诸葛亮为友,数次拒绝刘表延请的隐士高贤庞德公。“深”指更远处,一望无际、辽阔广远的云梦泽展现在眼前。天寒水清,冷气阴森,更感湖泊之“深”。古代“云梦”并称,在湖北省的大江南、北,江南为“梦泽”,江北为“云泽”,后来大部淤积成陆地,今洪湖、梁子湖等数十湖泊,皆为云梦遗迹。在岘山看不到梦泽,这里是用来借指一般湖泊和沼泽地。这两句诗写的是一种萧条荒落的情调,用来陪衬上下文。诗人登临岘山,深秋的凋零,不能不使他有“人生几何”,“去日苦多”,眨眼又是一年过去,空怀才华却无处施展的慨叹。
尾联中“羊公碑尚在”,一个“尚”字,十分有力,它包含了复杂的内容。羊祜镇守襄阳,是在晋初,而孟浩然写这首诗却在盛唐,中隔四百余年,朝代的更替,人事的变迁,是多么巨大!然而羊公碑却还屹立在岘首山上,令人敬仰。与此同时,又包含了作者伤感的情绪。四百多年前的羊祜,为国(指晋)效力,也为人民做了一些好事,是以名垂千古,与山俱传;想到自己至今仍为“布衣”,无所作为,死后难免湮没无闻,这和“尚在”的羊公碑,两相对比,令人伤感,因之,就不免“读罢泪沾襟”了。
此诗因作者求仕不遇心情苦闷而作,诗人登临岘山,凭吊羊公碑,怀古伤今,抒发感慨,想到自己空有抱负,不觉分外悲伤,泪湿衣襟。全诗借古抒怀,融写景、抒情和说理于一炉,感情真挚深沉,平淡中见深远。
该诗前两联具有一定的哲理性,诗的前四句,就是概括羊祜的话。“人事”,人物及其事迹,是有新陈代谢的。一代的人去了,一代的人接上了。这就成为古今。山水今天依然是一个名胜,却轮到我们这一代人来游玩。后两联既描绘了景物,富有形象,又饱含了作者的激情,使得它成为诗人之诗而不是哲人之诗。“湮灭无闻”正是对诗人自己遭遇的真实写照,触景生情,倍感悲伤,不禁潸然下泪。想到自己空有抱负,不觉分外悲伤,泪湿衣襟。全诗感生命之短促,表达怀才不遇之悲伤。同时,语言通俗易懂,感情真挚动人,以平淡深远见长。清沈德潜评孟浩然诗词:“从静悟中得之,故语淡而味终不薄。”这首诗的确有如此情趣。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 .唐诗鉴赏大全集 .北京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0 :47-48 .2、 雅瑟 .唐诗三百首鉴赏大全集 .北京 :新世界出版社 ,2011 :64 .3、 李景白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83-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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