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帻鸡人送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戴红巾报时官手执更筹报晓,更衣官才给皇帝送上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九重的皇宫打开了金红宫门,万国的使臣都躬身朝拜皇帝。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日光初照遮阳的掌扇在晃动,香烟缭绕黄袍上面绣龙飘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向凤池头。
早朝结束还须为皇帝写诏书,佩玉叮当贾至回到凤凰池头。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等 .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 :149 .2、 方笑一 .唐诗三百首品读 .上海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8.04 :227-228 .绛(jiànɡ)帻(zé)鸡人送晓筹(chóu),尚衣方进翠云裘。
绛帻:用红布包头似鸡冠状。鸡人:古代宫中,于天将亮时,有头戴红巾的卫士,于朱雀门外高声喊叫,好像鸡鸣,以警百官,故名鸡人。晓筹:即更筹,夜间计时的竹签。尚衣:官名。隋唐有尚衣局,掌管皇帝的衣服。翠云裘:饰有绿色云纹的皮衣。
九天阊(chāng)阖(hé)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miǎn)旒(liú)。
衣冠:指文武百官。冕旒:古代帝王、诸侯及卿大夫的礼冠。旒:冠前后悬垂的玉串,天子之冕十二旒。这里指皇帝。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gǔn)龙浮。
仙掌:掌为掌扇之掌,也即障扇,宫中的一种仪仗,用以蔽日障风。香烟:这里是和贾至原诗“衣冠身惹御炉香”意。衮龙:犹卷龙,指皇帝的龙袍。浮:指袍上锦绣光泽的闪动。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向凤池头。
五色诏:用五色纸所写的诏书。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等 .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 :149 .2、 方笑一 .唐诗三百首品读 .上海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8.04 :227-228 .王维这首为贾至《早朝大明宫》而写的和作,利用细节描写和场景渲染,写出了大明宫早朝时庄严华贵的气氛,别具艺术特色。
诗一开头,诗人就选择了“报晓”和“进翠云裘”两个细节,显示了宫廷中庄严、肃穆的特点,给早朝制造气氛。古代宫中,于天将亮时,有头戴红巾的卫士,于朱雀门外高声喊叫,以警百官,称为“鸡人”。“晓筹”即更筹,是夜间计时的竹签。这里以“鸡人”送“晓筹”报晓,突出了宫中的“肃静”。尚衣局是专门掌管皇帝衣服的。“翠云裘”是绣有彩饰的皮衣。“进”字前着一“方”字,表现宫中官员各遵职守,工作有条不紊。
中间四句正面写早朝。诗人以概括叙述和具体描写,表现场面的宏伟庄严和帝王的尊贵。层层叠叠的宫殿大门如九重天门,迤逦打开,深邃伟丽;万国的使节拜倒丹墀,朝见天子,威武庄严。以九天阊阖喻天子住处,大笔勾勒了“早朝”图的背景,气势非凡。“宫殿”即题中的大明宫,唐代亦称蓬莱宫,因宫后蓬莱池得名,是皇帝接受朝见的地方。“万国衣冠拜冕旒”,标志大唐鼎盛的气象。“冕旒”本是皇帝戴的帽子,此代指皇帝。在“万国衣冠”之后着一“拜”字,利用数量上众与寡、位置上卑与尊的对比,突出了大唐帝国的威仪,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真实的历史背景。
如果说颔联是从大处着笔,那么颈联则是从细处落墨。大处见气魄,细处显尊严,两者互相补充,相得益彰。作者于大中见小,于小中见大,给人一种亲临其境的真实感。“仙掌”是形状如扇的仪仗,用以挡风遮日。日光才临,仙掌即动,“临”和“动”,关联得十分紧密,充分显示皇帝的骄贵。“衮龙”亦称“龙衮”,是皇帝的龙袍。“傍”字写飘忽的轻烟,颇见情态。“香烟”照应贾至诗中的“衣冠身惹御炉香”。贾至诗以沾沐皇恩为意,故以“身惹御炉香”为荣;王维诗以帝王之尊为内容,故着“欲傍”为依附之意。作者通过仙掌挡日、香烟缭绕制造了一种皇庭特有的雍容华贵氛围。
结尾两句又关照贾至的“共沐恩波凤池里,朝朝染翰侍君王。”贾至时任中书舍人,其职责是给皇帝起草诏书文件,所以说“朝朝染翰侍君王”,归结到中书舍人的职责。王维的和诗也说,“朝罢”之后,皇帝自然会有事诏告,所以贾至要到中书省的所在地凤池去用五色纸起草诏书了。“佩声”,是以身上佩带的饰物发出的声音代人,这里即代指贾至。不言人而言“佩声”,于“佩声”中藏人的行动,使“归”字产生具体生动的效果。
这首诗写了早朝前、早朝中、早朝后三个阶段,写出了大明宫早朝的气氛和皇帝的威仪,同时,还暗示了贾至的受重用和得意。这首和诗不和其韵,只和其意,雍容伟丽,造语堂皇,格调十分谐和。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签》说:“盛唐人和诗不和韵”,于此可窥一斑。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167-168 .罩云飘远岫,喷雨泛长河。
笼罩在天空中的乌云飘去远处的峰峦,大雨倾盆而下,河水上涨。
低飞昏岭腹,斜足洒岩阿。
乌云低飞使半山腰一片昏暗,风吹雨斜撒满了山的曲折处。
泫丛珠缔叶,起溜镜图波。
一串串雨滴落下,又如珍珠般结在树叶上;大雨在如镜的湖面上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濛柳添丝密,含吹织空罗。
柳丝在雨气中一片迷濛,连绵的大雨如帘,风吹雨丝在空中织起了一片片罗幕。
罩云飘远岫(xiù),喷雨泛长河。
罩云:的意思就是笼罩在天空中的乌云。远岫:是指远处的峰峦。喷雨:喷下雨。
低飞昏岭腹,斜足洒岩阿。
岭腹:即半山腰。斜足:斜脚。岩阿:是指山的曲折处。
泫丛珠缔(dì)叶,起溜镜图波。
泫丛:一串串下滴的水珠。缔叶:雨滴结在树叶上。起溜:是指河水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濛(méng)柳添丝密,含吹织空罗。
含吹:这两个字是唐代才有的词,见于唐代的诗文中,它的本意就是“风吹”。
这首诗具体而形象地描绘了春雨体物精微,细腻生动,绘声绘形。别具风韵的咏雨诗。
通过笔者的讲解,我想大家可以发现,唐太宗写的这首诗,每一句就如一段动画,而整首诗又构成了一幅远近景色结合的动态的“山雨飘洒图”。各位读者可以看看本文所配的图片,这张图片用“珠缔叶”三个字就说明了,而“泫丛(一串串雨滴如珍珠般滴下)”的动态景象却看不到。换一句话说,笔者所找到的这张图片只是“泫丛珠缔叶”这个动画片中的一个画面。
这首诗还有一个写作特点是每句都包含了一个动词的片语,这些片语是罩云、喷雨、低飞、斜足、泫从、起溜、濛柳、含吹。这八个词把雨写活了,就好像是施雨龙王、推云童子、布风婆婆等天神在天上操控的那样。现在有些人不相信有神的存在,认为下雨是自然现象,其实就笔者个人在很浅的层次上所见,所谓的“自然”其实是不存在的,神在控制着一切。请各位读者权且相信有施雨龙王、推云童子、布风婆婆等天神的存在,并重新读一下这首诗,可能您会发现对诗的意境的理解和您刚开始读的时候不一样了。也许您会发现,万事万物在唐太宗的笔下都是活的,都是有生命的。也就是把大自然的神韵通过诗的形式描写出来了。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头戴红巾的卫士不住报说寒夜欲晓,尚衣官员给天子呈上了翠绿的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早朝的百官曙色中走进辉煌的宫殿,同万国使节向加冕悬旒的皇帝叩头。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初出的日光晃动着君王的雉尾掌扇,浮动的香烟飘向了皇上的衮龙袍绣。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罢朝后把天子的圣旨写在五色纸上,紫服玉佩的中书文官此刻纷忙不休。
参考资料:
1、 陈绪万.千家诗全译:语文出版社,1987:87-882、 沙灵娜.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307-308绛(jiànɡ)帻(zé)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qiú)。
绛帻:用红布包头似鸡冠状。鸡人:古代宫中,于天将亮时,有头戴红巾的卫士,于朱雀门外高声喊叫,好像鸡鸣,以警百官,故名鸡人。晓筹:即更筹,夜间计时的竹签。尚衣:官名。隋唐有尚衣局,掌管皇帝的衣服。翠云裘:饰有绿色云纹的皮衣。
九天阊(chāng)阖(hé)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miǎn)旒(liú)。
九天:极言天之崇高广阔。古人认为天有九野、九重。此处借指帝宫。阊阖:天门,此处指皇宫正门。衣冠:指文武百官。冕旒:古代帝王、诸侯及卿大夫的礼冠。旒,冠前后悬垂的玉串,天子之冕十二旒。这里指皇帝。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gǔn)龙浮。
仙掌:掌为掌扇之掌,也即障扇,宫中的一种仪仗,用以蔽日障风。衮龙:犹卷龙,指皇帝的龙袍。浮:指袍上锦绣光泽的闪动。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裁:拟写。五色诏:用五色纸所写的诏书。凤池:指凤凰池。
参考资料:
1、 陈绪万.千家诗全译:语文出版社,1987:87-882、 沙灵娜.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307-308这首诗利用细节描写和场景渲染,写出了大明宫早朝时庄严华贵的气氛,别具艺术特色。
诗一开头,诗人就选择了“报晓”和“进翠云裘”两个细节,显示了宫廷中庄严、肃穆的特点,给早朝制造气氛。这里以“鸡人”送“晓筹”报晓,突出了宫中的“肃静”。尚衣局是专门掌管皇帝衣服的。“翠云裘”是绣有彩饰的皮衣。“进”字前着一“方”字,表现宫中官员各遵职守,工作有条不紊。
中间四句正面写早朝。诗人以概括叙述和具体描写,表现场面的宏伟庄严和帝王的尊贵。层层叠叠的宫殿大门如九重天门,迤逦打开,深邃伟丽;万国的使节拜倒丹墀,朝见天子,威武庄严。以九天阊阖喻天子住处,大笔勾勒了“早朝”图的背景,气势非凡。“万国衣冠拜冕旒”,标志大唐鼎盛的气象。在“万国衣冠”之后着一“拜”字,利用数量上众与寡、位置上卑与尊的对比,突出了大唐帝国的威仪,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真实的历史背景。
如果说颔联是从大处着笔,那么颈联则是从细处落墨。大处见气魄,细处显尊严,两者互相补充,相得益彰。作者于大中见小,于小中见大,给人一种亲临其境的真实感。日光才临,仙掌即动,“临”和“动”,关联得十分紧密,充分显示皇帝的骄贵。“傍”字写飘忽的轻烟,颇见情态。“香烟”照应贾至诗中的“衣冠身惹御炉香”。贾至诗以沾沐皇恩为意,故以“身惹御炉香”为荣;王维诗以帝王之尊为内容,故着“欲傍”为依附之意。作者通过仙掌挡日、香烟缭绕制造了一种皇庭特有的雍容华贵氛围。
结尾两句又关照贾至的“共沐恩波凤池里,朝朝染翰侍君王。”贾至时任中书舍人,其职责是给皇帝起草诏书文件,所以说“朝朝染翰侍君王”,归结到中书舍人的职责。王维的和诗也说,“朝罢”之后,皇帝自然会有事诏告,所以贾至要到中书省的所在地凤池去用五色纸起草诏书了。“佩声”,是以身上佩带的饰物发出的声音代人,不言人而言“佩声”,于“佩声”中藏人的行动,使“归”字产生具体生动的效果。
这首诗写了早朝前、早朝中、早朝后三个阶段,写出了大明宫早朝的气氛和皇帝的威仪,同时,还暗示了贾至的受重用和得意。这首和诗不和其韵,只和其意,雍容伟丽,造语堂皇,格调十分谐和。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签》说:“盛唐人和诗不和韵”,于此可窥一斑。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67-168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
太阳天天落下西山,月亮夜夜升上高天。
今古何处尽,千岁随风飘。
古往今来哪儿有尽头,千年的时光随风飘散。
海沙变成石,鱼沫吹秦桥。
海中是沙粒慢慢变成岩石,如今的秦桥只见鱼儿吹沫戏玩。
空光远流浪,铜柱从年消。
时光像流水不断逝去,汉武帝的铜柱也随着岁月更移早已不在人间。
参考资料:
1、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66-67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tiáo)迢。
白景:太阳。碧华:皎洁的月亮。迢迢:高貌。这里指天空。
今古何处尽,千岁随风飘。
今古:谓古往今来,从古到今。千岁:千年,年代久远。
海沙变成石,鱼沫(mò)吹秦桥。
鱼沫:鱼所吐之水沫。秦桥:相传秦始皇东游时所造的石桥。
空光远流浪,铜柱(zhù)从年消。
空光:阳光。铜柱:铜制的支撑建筑物的柱子。
参考资料:
1、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66-67李贺常常用他的诗歌去探究宇宙的奥秘,人生的真谛,写下了一曲曲带有哲理意味的咏叹调。这首《古悠悠行》就是这样的作品。
“今古何处尽?千岁随风飘。”这两句虽然很简短,但却是经过高度浓缩写出来的具有丰富内涵的诗句。这两句用粗线条勾画了一幅绵延无尽的时间和广袤无限的空间背景。“千岁”句表面上虽然只是指时间,“千岁”,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像一阵风那样飘忽而过。但是“千岁”又不仅仅是指时间,也指千岁之内的一切事物。这千岁内的人、事、物,也和时间一样随风飘荡而逝,无影无踪了。诗的前四句是说,日入西山,夜色深远,昼夜循环,今古如此,无有穷尽,本是大自然的规律;即使是千岁之久,在历史的发展中,亦如风飘之疾速,匆忽即逝。诗人此种感系,曾在许多篇什中抒发,如“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浩歌》)。以仙人比凡人,足见年命之短促。但日月递更、今古无尽的道理,联系实际,并不是人人都能悟得。
这是前面四句蕴含的无比深厚的内容。这当中有诗人在时间消逝时心灵颤震的音符,有悠远的时间广阔的空间背景。“千岁随风飘”一句又带起了下面四句。
诗的后四句,则进一步写大自然的变化,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求仙不老,终难实现。君不见海沙虽细,经年变化,也可以长大为石。诗人在《梦天》中曾写道:“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人间的沧海桑田之变,犹如千年走马,说的是变化迅速。海沙成石说的是变化巨大。日久天长,人间万物都会发生变迁。秦王石桥,群鱼吹沫;汉武铜柱,流光销磨,至今已不复存在。这说明代更年远,必然发生陵谷之变,此为万物消长的常理。看来“莫高如秦桥,而鱼沫可吹;莫坚如铜柱,而流浪可消。是知世间未有久而不化之事。谁谓长生真可致乎?”(姚文燮《昌谷集注》)
此诗通篇富于哲理,充满理趣,不生枝蔓,纯乎理喻,这在李贺诗中是罕见的。在结构笔法上,先写日月如梭,反复更替,流光迅速,无有终期,是为不变之道;再写海沙变石,鱼沫吹桥,流光消柱,无法阻止,是为万变之理。变与不变,对比写来,深化主题,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量。
李贺善解乐府遗法,“设色浓妙,而词旨多寓篇外,刻于撰语,浑于用意。”(毛驰黄《诗辩坻》)这正是此诗的特点。设色浓妙如“鱼沫吹桥”;刻于撰语如“空光流浪”(形容时光);浑于用意如“铜柱年消”;而寓词旨于篇外者,则是诗中不言当朝惑于神仙之风,但句句对如此时弊隐含深刺。诗人处于元和政治混乱之时,为防不测,不得不深自弢晦,或藏孤愤之思于片章短什,或设弦外之音,感讽诽怨,还应看作是很自然的事情。
参考资料:
1、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66-67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
盼望妻子远书不至,寻觅归梦慰藉不成,两者皆悠悠,只有那空荡荡的床榻与那寂寥清冷的素秋默默相对。
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台阶下的青苔和庭中被秋霜染红的树叶,在迷濛的秋雨以及冷冷的清月笼罩下,越发勾起我那悠长的愁绪。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
素秋:秋天的代称。
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liáo)落月中愁。
这是作者滞留异乡、思念妻子之作。题目“端居”,即闲居之意。
诗人远别家乡和亲人,时间已经很久。妻子从远方的来信,是客居异乡寂寞生活的慰藉,但已很久没有见到它的踪影了。在这寂寥的清秋之夜,得不到家人音书的空廓虚无之感变得如此强烈,为寂寞所咬啮的灵魂便自然而然地想从“归梦”中寻求慰藉。即使是短暂的梦中相聚,也总可稍慰相思。但“路迢归梦难成”(李煜《清平乐》),一觉醒来,竟是悠悠相别经年,魂魄未曾入梦。“远书归梦两悠悠”,正是诗人在盼远书而不至、觅归梦而不成的情况下,从心灵深处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悠悠”二字,既形象地显示出远书、归梦的杳邈难期,也传神地表现出希望两皆落空时怅然若失的意态。而双方山川阻隔、别后经年的时间、空间远隔,也隐见于言外。
次句写中宵醒后寂寥凄寒的感受。“敌”字不仅突出“空床”与“素秋”默默相对的寂寥清冷的氛围,而且表现出空床独寝的人无法承受"素秋"的清冷凄凉的情状,抒发了难以言状的凄怆之情。素秋,是秋天的代称。但它的暗示色彩却相当丰富。它使人联想起洁白清冷的秋霜、皎洁凄寒的秋月、明澈寒冽的秋水,联想起一切散发着萧瑟清寒气息的秋天景物。
对于一个寂处异乡、“远书归梦两悠悠”的客子来说,这凄寒的“素秋”便不仅仅是引动愁绪的一种触媒,而且是对毫无慰藉的心灵一种不堪忍受的重压。然而,诗人可以用来和它对“敌”的却“只有空床”而已。清代冯浩《玉溪生诗笺注》引杨守智说:“‘敌’字险而稳。”这评语很精到。这里本可用一个比较平稳而浑成的“对”字。但“对”只表现“空床”与“素秋”默默相对的寂寥清冷之状,偏于客观描绘。而“敌”则除了含有“对”的意思之外,还兼传出空床独寝的人无法承受“素秋”的清寥凄寒意境,而又不得不承受的那种难以言状的心灵深处的凄怆,那种凄神寒骨的感受,更偏于主观精神状态的刻画。试比较李煜“罗衾不耐五更寒”(《浪淘沙》),便可发现这里的“敌”字虽然下得较硬较险,初读似感刻露,但细味则感到它在抒写客观环境所给予人的主观感受方面,比“不耐”要深细、隽永得多,而且它本身又是准确而妥帖的。这就和离开整体意境专以雕琢字句为能事者有别。
三、四两句从室内的“空床”移向室外的“青苔”、“红树”。但并不是客观地描绘,而是移情入景,使客观景物对象化,带上浓厚的主观色彩。寂居异乡,平日很少有人来往,阶前长满了青苔,更显出寓所的冷寂。红树,则正是暮秋特有的景象。青苔、红树,色调本来是比较明丽的,但由于是在夜间,在迷蒙雨色、朦胧夜月的笼罩下,色调便不免显得黯淡模糊。在满怀愁绪的诗人眼里,这“阶下青苔与红树”似乎也在默默相对中呈现出一种无言的愁绪和清冷寥落的意态。这两句中“青苔”与“红树”,“雨中”与“月中”,“寥落”与“愁”,都是互文错举。“雨中”与“月中”,似乎不大可能是同一夜间出现的景象。
但当诗人面对其中的一幅图景时(假定是月夕),自不妨同时在心中浮现先前经历过的另一幅图景(雨夕)。这样把眼前的实景和记忆中的景色交织在一起,无形中将时间的内涵扩展延伸了,暗示出像这样地中宵不寐,思念远人已非一夕。同时,这三组词两两互文错举,后两组又句中自对,又使诗句具有一种回环流动的美。如果联系一开头的“远书”、“归梦”来体味,那么这“雨中寥落月中愁”的青苔、红树,似乎还可以让读者联想起相互远隔的双方“各在天一涯”默默相思的情景。风雨之夕,月明之夜,胸怀愁绪而寥落之情难以排遣,不禁令人满腹怅然,亦生怜惜之心。
全诗四句,表达了作者思念家乡亲人的感情。前两句写诗人得不到家人音书而产生归家之梦,以及中宵醒后寂寥凄寒的感受;后两句借助对“青苔”、“红树”以及“雨”景、“月”色的描写,营造出了冷寂、凄清的氛围,表达了悲愁,孤寂和思亲的情感。此诗借景抒情,格律工整,具有一种回环流动之美。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176-1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