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始一命,宦情多欲阑。
人到三十才得个一命官,仕宦的念头快要消磨完。
自怜无旧业,不敢耻微官。
自怜没有什么祖传家业,总不敢嫌弃这微小的官。
涧水吞樵路,山花醉药栏。
涧水吞没了采樵的小路,美丽的山花醉倚在药栏。
只缘五斗米,辜负一渔竿。
只因为这五斗米的官俸,竟然要辜负这根钓鱼竿。
参考资料:
1、 谢楚发 .高适岑参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51-152 .三十始一命,宦(huàn)情多欲阑。
一命:最低等的官职。周代的官秩为九命,一命最低。宦情:做官的志趣、意愿。阑:尽,残。
自怜无旧业,不敢耻(chǐ)微官。
自怜:自伤;自我怜惜。旧业:祖传家业。微官:小官。
涧(jiàn)水吞樵(qiáo)路,山花醉药栏。
涧水:指从高冠峪流过的溪水。樵路:打柴人走的小路。药栏:芍药之栏。泛指花栏。
只缘五斗米,辜(gū)负一渔竿。
五斗米:指官俸。渔竿:钓鱼的竹竿。此处作垂钓隐居的象征。
参考资料:
1、 谢楚发 .高适岑参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51-152 .首联感慨多年未得有做官的机会,到了三十多才好不容易有个官做,感慨这么多年做官的心情已经多半消退了。“三十始一命”,“一命”是官秩最低等,从八品,负责看守兵甲器杖、管理门禁锁钥,工作刻板琐碎。这对隐居耕读十载的岑参来说太失望了。于是感到“宦情多欲阑”,做官的念头消磨殆尽。
但失望归失望,因为家无产业,诗人还是不敢对这来之不易的小小官职有不屑之意。“自怜无旧业,不敢耻微官。”在这里,岑参流露出对其初授官职不那么感兴趣,从官职的卑微来说,本不屑为之;可是为生活所迫,却不敢以此为耻。其无可奈何的心态,跃然纸上。
第三联写景。“涧水吞樵路,山花醉药栏”两句中最精炼传神的分别是“吞”、“醉”。前者写出了谷水淹没山间小路、恣肆无拘的情态,后者写出了山花装点药栏、旁若无人怒放的情态,从而表达诗人对隐逸生活的留恋。
尾联“只缘五斗米,辜负一渔竿”两句用典。“五斗米”不是指实数,而是一种修辞手法——夸张,即言其少,意思是指“俸禄微薄”。这是用东晋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典故。除了这首诗之外,岑参还在多首诗中用了这个典故,如“看君五斗米,不谢万户侯”(《送许拾遗恩归江宁拜亲》);“久别二室间,图他五斗米”(《峨眉东脚临江听猿怀二室旧庐》);“五斗米留人,东溪忆垂钓”(《衙郡守还》)。此诗结尾二句运用了用典、借代的修辞手法,很生动的写景,同时暗喻诗人为了微薄的官禄不得不割舍闲适自得的生活的矛盾心理。
参考资料:
1、 谢楚发 .高适岑参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51-152 .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
秋月又一次盈满,城中夜色深浓。
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
你我在江南相会,我怀疑是梦中相逢。
风枝惊暗鹊,露草覆寒蛩。
晚风吹动树枝,惊动了栖息的鸟鹊。秋草披满霜露,伴随着悲吟的寒虫。
羁旅长堪醉,相留畏晓钟。
你我客居他乡,应该畅饮以排遣愁闷,留你长饮叙旧,只担心天晓鸣钟。
参考资料:
1、 刘建勋.唐诗三百首便览.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0:2262、 宝怀隽.唐诗三百首解析.北京:同心出版社,2011:2383、 左均如.唐诗三百首辞典.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2374、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52-2535、 蘅塘退士 等.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长沙:岳麓书社,2004:95天秋月又满,城阙(què)夜千重。
天秋:谓天行秋肃之气;时令已值清秋。城阙:宫城前两边的楼观,泛指城池。千重:千层,层层迭迭,形容夜色浓重。
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
会:聚会。翻疑:反而怀疑。翻:义同“反”。
风枝惊暗鹊,露草覆寒蛩(qióng)。
风枝:风吹拂下的树枝。惊暗鹊:一作“鸣散鹊”。露草:沾露的草。泣寒蛩:指秋虫在草中啼叫如同哭泣。寒蛩:深秋的蟋蟀。
羁(jī)旅长堪醉,相留畏晓钟。
羁旅:指客居异乡的人。长:一作“常”。相留:挽留。晓钟:报晓的钟声。
参考资料:
1、 刘建勋.唐诗三百首便览.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0:2262、 宝怀隽.唐诗三百首解析.北京:同心出版社,2011:2383、 左均如.唐诗三百首辞典.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2374、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52-2535、 蘅塘退士 等.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长沙:岳麓书社,2004:95这首诗的首联和颔联写相逢,并交代了相聚的时间、地点。首联交代了时间(秋夜)和地点(长安),一个“满”字,写出了秋月之状。颔联则极言相聚的出其不意,实属难得。诗人作客在外,偶然与同乡聚会,欣喜之中竟怀疑是在梦中相遇。“还作”和“翻疑”四个字生动传神,表现了诗人的凄苦心情。这两句充分表现了诗人惊喜交集的感情。
颈联和尾联伤别离。颈联描写秋月萧瑟的景象。这两句紧紧围绕“秋”字写景,秋风吹得树枝飘摇,惊动了栖息的鸟鹊;秋季霜露很重,覆盖了深草中涕泣的寒虫,到处都能感觉到秋的寒意和肃杀,在渲染气氛的同时也烘托出诗人客居他乡生活的凄清,以及身世漂泊和宦海沉浮之痛;诗人借用曹操的《短歌行》中的诗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含义深刻,写出自己与故友分别之苦,表现了诗人客居中的辛酸之情。故友的异乡羁旅生活都很凄苦,相逢不易,于是一起欢聚畅饮,长夜叙谈。尾联二句,诗人又以害怕天亮就要分手作结。这二句中的“长”和“畏”二字运用得极为恰到好处,“长”字意谓宁愿长醉不愿醒来,只有这样,才能忘却痛苦,表现了诗人的颠沛流离之苦;“畏”字意谓害怕听到钟声,流露出诗人怕夜短天明,晨钟报晓,表达了诗人与友人依依惜别的心情,这一切充分表现出诗人对同乡聚会的珍惜和同乡深厚的友情。全诗语言精炼,层次分明,对仗工整,情景结合,意蕴凄美。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52-2532、 蘅塘退士 等.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长沙:岳麓书社,2004:953、 李 森.精译赏析唐诗三百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564-5654、 霍松林 等.名家讲解唐诗三百首.长春:长春出版社,2008:258采莲归,绿水芙蓉衣。
采莲归去,荷花茂盛得像衣服一样盖满绿水。
秋风起浪凫雁飞。
秋风吹起浪,野鸭大雁飞。
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
划起莲舟到岸边,穿着丝罗裙,玉腕轻摇船桨。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
远远望去,小岛和深潭之间都是荷叶和莲花,传来江南民歌,更添相思之苦。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
相思苦,相会的日子留不住。
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
塞外征夫仍然没有回来,江南采莲现在又已日暮。
今已暮,采莲花。
现在已经日暮,采摘莲花。
渠今那必尽娼家。
她们未必全是娼家女。
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
城南大道采摘桑叶,哪比得上江上采莲花?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
莲花,有一片莲花,花叶是多么茂密重叠。
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
荷叶虽然翠绿,但比起双眉却为之羞涩失色,红艳的荷花勉强比得上美丽的双颊。
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
思念的人不在这里,怅望别离的时候。
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
牵动了花,爱怜其两花共蒂;折断了藕,爱怜其藕丝不断。
故情无处所,新物从华滋。
往日欢情无处寻找,眼前的荷花徒然茂盛。
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不在乎西津解佩以赠,还忧愁北海雁书太晚。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
采莲歌有节拍,采莲整夜没有停歇。
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徘徊江上月。
正碰到江风浩荡,又正值江月徘徊。
徘徊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
月影慢慢移动,莲浦夜中相逢,吴姬越女如此之多。
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路几重?
互相问寒江千里之外,关山的路程、征夫的消息。
参考资料:
1、 宫云维.情诗三百首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6:161-1632、 俞晓红.大学生必读的中华经典诗歌100首: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51-52采莲归,绿水芙蓉衣。
秋风起浪凫(fú)雁飞。
凫:野鸭。
桂棹(zhào)兰桡(ráo)下长浦(pǔ),罗裙玉腕(wàn)轻摇橹(lǔ)。
桂棹兰桡:桂兰均为船桨,此处均指船。下长浦:沿着水边向下游去。罗裙:丝罗制的裙子。多泛指妇女衣裙。玉腕:洁白温润的手腕。橹:拨水使船前进的工具,置于船边,比桨长,用于摇动。这里可理解为船桨。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ōu)越吹相思苦。
叶屿花潭:屿潭之间满是荷叶荷花。屿,水中洲渚。潭,水边深处。江讴越吹:泛指南方民歌。讴,徒歌。吹,有乐器伴奏的歌。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
佳期:这里指采莲女和征夫约会的时光。驻:停留。
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
今已暮,采莲花。
渠今那必尽娼(chāng)家。
渠:伊,她。娼家:乐妓之家。
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
官道:大道。把:采。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chóu)叠。
稠叠:稠密重迭。
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
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
佳人:这里指所思念的人。兹:这里。
牵花怜共蒂,折藕(ǒu)爱连丝。
共蒂:即并头莲,一茎有红白两花。古人常用以比喻好夫妻。丝:谐“思”,喻情思相连。
故情无处所,新物从华滋。
故情:旧日的欢情。无处所:无所寻觅。新物:花和藕。华滋:长得很茂盛。
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西津:这里作“南津”解,同“南浦”,分别之地。交佩解:解佩赠与对方以表爱慕。羞:此处意为忧,怕。北海雁书:指塞外征夫寄来的书信。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
节:节拍。
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徘(pái)徊(huái)江上月。
徘徊:指月影慢慢移动。
徘徊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róng)!
吴姬越女:泛指江南一带的采莲女,丰茸:茂密的样子,指人多。
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路几重?
关山:关隘山岭。
参考资料:
1、 宫云维.情诗三百首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6:161-1632、 俞晓红.大学生必读的中华经典诗歌100首: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51-52王勃的这首诗,虽是拟乐府旧题,但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较大的创新,代表着初唐时期诗歌创作的风气。
诗写一位采莲女子怀念征夫的感情。诗人选择了傍晚同分采莲归来的特定背景来打写。一开始,诗即写女子采莲归来、绿水荡漾,沾湿了她的衣裳,又杂和着荷花的清香。这是女子经过一番采莲劳动的形象。这时,秋风吹起浪涛,野鸭和大雁受惊而高飞,也触动了采莲女的内心情感。这句写景有“兴”的意味。下面四句,接写这位年青漂亮,服饰华丽的女子,轻轻地摇着精美的画舫随波而下,极目眺望无边无际覆盖着绿叶的岛屿和开放着荷花的水潭,耳中听着远处传来的江上渔歌、吴越小曲。这些所见所闻,都惹起了她的相思苦恨,“相思”二字就是全诗的旨意。接着又用四句点明相思的由来,是因为岁月流逝,而出塞的征夫至今尚未归来,思妇在水上采莲,消磨时光,感到孤独寂寞;现在到了傍晚时分,她独自归来。触景生情,因而心中产生了思远的情怀。“今已暮”三宇,呼应首句的“归”字,表明这首诗所写的是采莲女子日暮归来时的相思之情。继而诗又探入一层,写思妇的品质。尽管傍晚采莲归来,独宿空床的生活令人难以煎熬,但采莲女还是忠贞于她们的爱情,坚持自已的操守,“那必尽娼家”,用反问句式,谓女子并没有都沦落为娼女,意即她自己决不会因为亲人远戍而变心。不仅不会变心,相反,比别人还要坚定。“官道”二句以疑问的口气,将采莲女和采桑女加以比较对照,认为前者比后者在爱情上更加忠诚,这其实是诗中思妇的自我表白。“城南把桑”系用汉乐府典故,《陌上桑》里的女子罗敷,是一个忠实于爱精的典型形象。此诗里的采莲女自云对丈夫的感情超过罗敷,可见,她对爱情是多么执着。
从“莲花复莲花”到“还羞北海雁书迟”,主要是咏物写人,抒发思妇的离愁别恨。江上莲花朵朵,莲叶田田,花叶纷披,十分稠密。荷叶的翠绿色,比不上女于的禅娟蛾眉;鲜红娇艳的荷花,也只能差可与女子红润的脸庞相比美。这几句由纯为写物转到以物比人,着重突出女子的年青貌美,从而唤起她的离恨。“佳人不在兹,帐望别离时。”尽管江上环境很优美,自己也是韶华容颜,但因为征夫远在塞外,她惆怅地遥望那别离的地方,回忆当初难分难舍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悲作之感,转而咏物。“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牵动荷花,喜爱它们并蒂开放;折断莲藕,喜爱它们丝丝相连的缠绵形象。这两句寓情于物,借白藕的丝丝相连,荷花的同根并蒂,表达思妇征夫的柔情蜜意。今天,当日的两情依依己经无处可以寻找了。虽然物态还如同过去一样,但在思妇看来,它们只不过是一片生长得很茂盛的荷花荷叶而已,想到这里,不禁无限伤情。自己为爱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到头来则长期为离愁别恨所折磨。“西津交佩解”,用晋葛洪《神仙传》记载的郑交甫在江边遇到两位神女,十分爱慕她们,神女解下玉佩以相赠的故事。这句意谓采莲女过去曾与征夫以身相许,而毫无悔恨。“北海雁书”,用汉班固《汉书·李广苏武传》中苏武北海牧羊,雁足传书的典故。此句则谓征夫在边塞上,久无书信,不免使女子产生担心和怀疑。这种忆昔伤今之情,归结到底,表现了采莲女深沉的相思情怀。这一节从时间和空间上反反复复地交错写来,对于女子的“相思苦”确实写得很深刻,富有感染力。
从“采莲歌有节”到篇末,诗情再作转换和深化。本来,采莲女己经在日暮时分归来了,这里则写她夜间又到江上采莲。她一边采莲,一边有节奏地唱着采莲曲。夜间江上的景象和白天大不一样。傍晚,吹起了秋风,此时更是凉风萧瑟。高远的天空里,一轮明月伴随着采莲女来往徘徊,清淡的光辉照耀着江水,闪动着粼粼波光。江风冷月,传达出了采莲女深沉的枨触,再一次表达了她的“相思苦”的情怀。这里完全是寓情于景,没有从正面写情语。它与上文写其“采莲归”来时的情感,对照起来加以体会,颇得详略映衬之妙。采莲女在江上来往采莲,遇到了其他夜间出来采莲的吴娃越女,她们都打扮得很娇艳美丽。姐妹们相见,互致问候,都探问从这条寒江到达征夫所在的关山千里的边塞,究竟是山儿重,水几重。可见,饱受着别离的煎熬、相思的苦恨的女子,不是一个采莲女,而是许许多多日夜辛勤劳动的采莲妇女。这就在前文写采莲女“相思苦”的基础上,描写了广大劳动妇女在爱情婚姻上的不幸,将征夫思妇的普通题材,提高升华为一个富有广泛社会意义的主题,写得非常深刻,是十分可贵的。
梁、陈以来,《采莲曲》是诗人常用的乐府旧题,大多或摹写水容物态,或描绘采莲女的容貌服饰。特别是在风格上,他们的作品比较浮艳绮靡。王勃的这首诗,虽然抒情主人公同样是采莲女,自然景物的描绘乃至遣词造语,也都明显地受到南朝诗人的影响,但所塑造的伤离恨别,刻骨相思的女子形象,尤其是思妇征夫的主题揭示出了广泛而深刻的社会意义和思想价值,则是南朝诗人所无法相比的。王勃在理论上对六朝余风深致不满,而在创作实践上又未能摆脱其影响。这首诗就是一个例证。它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初唐诗歌从六朝余风向唐诗刚健爽朗的风格变化发展的轨迹。
王勃以前的诗人拟写此题,都是五言短章,此诗则运用七言,篇幅也比较宏大,表现出初唐七古崇尚铺陈赋写的一般倾向。不过,此诗在“四杰体”七古中抒情性较强,很注意将人物的感情寄寓在客观景物的描写刻画之中,具有强烈抒情效果。诗以七言为基本句式,大量运用五言句,又灵活地参用“三五七”、“三三七”句式,学习、模仿乐府民歌的结体方式,也加强了诗的抒情性。诗中多用蝉联和复沓的形式,更使诗流转圆美,情韵婉扬。诗中“采莲”、“莲叶”、“莲花”、“花”、“叶”等字词多次出现,造成重迭复沓的形式,显然具有南朝民歌《西洲曲》的风味。并且重迭复沓的形式还往往与蝉联方式交织运用,节奏铿锵,音韵和婉。总之,虽然此诗具有叙事诗的骨髓,但它艺术上的成功之处乃在于抒情。此诗中几个主要表现方法,都对加强其抒情性具有很大的作用。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唐诗鉴赏辞典补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30-332、 黄岳洲.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上卷):华语教学出版社,2013:13-14王孙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鬓毛。
公子贵族莫把菊苗看成普通野生草,重阳佳节,插菊在鬓发,朵朵争俏。
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
露水阳光让菊花更丰润,香满池岸绿满池岸,因此它从来不用羡慕寄生的瓦松是不是很高。
王孙莫把比蓬蒿(hāo),九日枝枝近鬓(bìn)毛。
王孙:公子哥。比:看作。蓬蒿:野生草。九日:重阳节。
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xiàn)瓦松高。
秋香:菊花。由来:因此从来。瓦松:一种寄生在高大建筑物瓦檐处的植物,但“高不及尺,下才如寸”,没有什么用处。
题为菊,但通篇不用一个菊字,但句句写菊。
“王孙莫把比蓬蒿”,蓬蒿是一种野生草,个头较高,从外形看,与菊苗太大的差别,养尊处优的公子王孙们,是很容易把菊苗当作蓬蒿的。作者直抒胸臆,直截了当地训斥王孙公子“菊草不分”。其实这是鄙视他们不识人才。下一句就更能看出作者的用意了。
“九日枝枝近鬓毛”,每年阴历九月九日,是中国古代重要的重阳节,这一天,我们的先人登高、赏菊、饮酒,佩茱萸囊,把菊花插戴于鬓上。这第二句是说,菊苗到了重阳节,就会开出美丽的花朵,这与蓬蒿有了本质的区别。你看,一枝又一枝的菊花插在大家的鬓发间。请问:有乱插蓬蒿的吗?哈哈没有。这第二句,作者作为菊花是多么自豪啊,人们终于认识到它的价值。
三、四两句是全诗的着重处,集中地写了菊的高洁气质和高尚品格。
“露湿秋香满池岸”,寥寥七字,写秋天早晨景象:太阳初升,丛丛秀菊,饱含露水,湿润晶莹,明艳可爱;缕缕幽香,飘满池岸,令人心旷神怡,菊花独具的神韵风采,跃然纸上。在这里,“湿”字很有讲究,让人想见那片片花瓣缀满露珠,分外滋润,分外明丽。“满”字形象贴切,表现出那清香是如何沁人心脾,不绝如缕。从中我们不仅看到了菊花特有的形象,也感受到了菊花和那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氛围交织融合所产生的魅力。
诗人在描写了菊的气质以后,很自然地归结到咏菊的主旨: “由来不羡瓦松高”。瓦松,是一种寄生在高大建筑物瓦檐处的植物。初唐崇文馆学士崔融曾作《瓦松赋》,其自序云:“崇文馆瓦松者,产于屋溜之上……俗以其形似松,生必依瓦,故曰瓦松。”瓦松虽能开花吐叶,但“高不及尺,下才如寸”,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桐君(医师)莫赏,梓匠(木工)难甄”。作者以池岸边的菊花与高屋上的瓦松作对比,意在说明菊花虽生长在沼泽低洼之地,却高洁、清幽,毫不吝惜地把它的芳香献给人们;而瓦松虽踞高位,实际上“在人无用,在物无成”。在这里,菊花被人格化了,作者赋予它以不求高位、不慕荣利的思想品质。“由来”与“不羡”相应,更加重了语气,突出了菊花的高尚气节。这结尾一句使诗的主题在此得到了抉示,诗意得到了升华。
咏物诗不能没有物,但亦不能为写物而写物。纯粹写物,即使逼真,也不过是“袭貌遗神”,毫无生气。此诗句句切合一菊字,又句句都寄寓着作者的思想感情。菊,简直就是诗人自己的象征。
半朽临风树,多情立马人。
风中一棵枝干半枯的大树,马上一个多情看树的老人。
开元一株柳,长庆二年春。
开元年间栽种的一个弱柳,如今已是长庆二年的早春。
参考资料:
1、 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533-534半朽(xiǔ)临风树,多情立马人。
临风:迎风;当风。《楚辞·九歌·少司命》:“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立马。唐朱庆余《过旧宅》诗:“荣华事歇皆如此,立马踟蹰到日斜。”
开元一株柳,长庆二年春。
开元:唐玄宗年号,公元713年至741年。长庆二年:公元822年。
参考资料:
1、 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533-534勤政楼西的一株柳树,是唐玄宗开元年间(注:开元年间为713年-741年)所种,至822年(唐穆宗长庆二年)已在百龄上下,当时白居易已五十一岁。以垂暮之年对半朽之树,诗人自然会怆然动怀。东晋桓温北征途中,看到他昔日手种的柳树都已经有十围那么粗了,曾感慨地说:“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对树伤情,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难怪诗人要良久立马,凝望出神了。树“半朽”,人也“半朽”;人“多情”,而树在诗人眼中,也是物情同人情。宋代辛弃疾就曾写过“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贺新郎·甚矣吾衰矣》)这样情趣盎然的词句。白居易看到这株临风老柳就好像是出于同病相怜,为了牵挽他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才摆弄它那多情的长条。
诗的开始两句,把读者带到了一个物我交融、物我合一的妙境。树就是诗人,诗人就是树,既可以说多情之人是半朽的,也可以说半朽之树是多情的。“半朽”和“多情”,归根到底都是诗人的自画像,“树”和“人”都是诗人自指。这两句情景交融,彼此补充,相互渗透。寥寥十字,韵味悠长。
如果说,前两句用优美的画笔,那么,后两句则是用纯粹的史笔,作为前两句的补笔,不仅补叙了柳树的年龄和诗人自己的岁数,更重要的是,把百年历史变迁、自然变化和人世沧桑隐含在内,这是诗人的大手笔。它像画上的题款出现在画卷的一端那样,使这样一幅充满感情而又具有纪念意义的生活小照,显得格外新颖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