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杨八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赫烈之虞,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困震悸,于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愠。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思以发明足下之郁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其庐,赭其垣,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终乃大喜也。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
得杨八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得到杨八的信,知道您遭遇火灾,家里没有一点积蓄了。我开始听到很吃惊,接着感到怀疑,最后才非常高兴,本来我准备慰问您,现在却改变了,要向您道喜。由于相隔很远,信里的话又很简单,我不能彻底了解您家的情形,如果真是像大水冲过一样,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了,我就更要因此向您道喜。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赫烈之虞,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困震悸,于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愠。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您一向小心地奉养双亲,使日子过得很安宁,只希望全家平安无事。现在却有一场大火灾吓坏了您,同时,调和饮食的工具,也许因此不能供应:我因此刚一听到这消息就大吃一惊。一般人都说:"圆满和缺陷互为因果。"得和失不会一尘不变,也许一个人将要大有作为,就开始受到种种妨碍,种种惊吓,因此有水或火的灾害,有小人们的怨恨,心身受尽磨炼,不断发生变故,然后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古代的仁人志士都是这样。但是,这种理论非常抽象,奇怪,即使是最聪明的圣人也不能根据这种(理论来断定事实)一定会这样:所以,(我)接着就感到怀疑。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思以发明足下之郁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其庐,赭其垣,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终乃大喜也。
像您这样读了很多古人的书,能写文章,对文字学很有研究,您这样具备多种才能,可是不能超过一般读书人而取得高官厚禄,没有别的缘故,只因为京城的人大多数说您有很多钱,所以读书人中间那些爱惜自己清白名声的,都害怕,顾虑,不敢称赞您的优点,只是一个人自己知道,放在心里,长期含忍,不能把它说出口,加之公道不容易说清,世上的人很多是喜欢怀疑,妒忌的。一说出称赞您的话,那般(喜欢)嘲笑的人就认为得了您的厚礼。我从贞元十五年看见您写的文章,放在心里有六七年,从来没说过,这是我只顾自己而对不起公道很久了,不但对不起您呀!等到我做了御史尚书郎,自已认为庆幸而做了皇上身边的臣子,能够尽量说话,想利用这个机会来疏通足下不能上达的情况。但是,我时常在同事面前称赞您时,还有回头去互相使眼色,偷偷笑的。我实在恨自己的品德修养不能使人信任,平时的好名誉没有树立,竟被世人把这种猜疑加到我身上。我常常和孟几道谈这些事情,非常痛心。可现在(您)幸好您被天火烧光了,所有人们的猜忌疑虑,完全变为灰尘。烧黑了您的屋宇,烧红了您的断垣残壁,从而表示您一无所有;而您的才能,才可以表白清楚,再不被谣言所污染。您的真相显露了。这是火神菩萨保佑您啦!这样看来,我和几道十年来对您的了解,还比不上这次火灾一个晚上给您造成的好名誉。(以后大家)都会原谅你,可以公开宣扬你的才能了,使得那些有话藏在心里的人,都能毫无顾忌地为您说话了;主持考试的,可以大胆录取您,不再怕别人说闲话。现在,我就是想要像过去那样避免嫌疑,被人嘲笑,可能吗 从此,我对您寄予了很大希望,因此,最后我非常高兴。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在古代,哪一个诸侯国有灾祸,其他诸侯国都来慰问。(有一次)许国不慰问宋,卫,陈,郑的灾祸,君子都憎恶之。现在,我说明的事理是这样的,和古代的有不同,(那就是)本来准备慰问您,却变得要向您道喜。颜渊和曾参供养父母,使父母感到愉快的方面远远超过一般人,物质上的一点欠缺又有什么值得不满意的呢!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
您先前要我的文章古书,我始终没有忘记,只是想等到有几十篇后再一起带给您而已。吴二十一(名武陵,排行二十一)来我这里,说您写有"醉赋"及"对问",非常好,可要寄给我一本。我近来也喜欢写文章,与在京都时很不一样,想与您这样的人说说话,可受到很严的限制,无法实现,趁着有人南来,给您一封信打探一下您的生活情况(死生,偏义复词,只指"生"),(信)不能详尽(地表达我的意思)。宗元向您问好。
得杨八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hài),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mǐn)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杨八:名敬之,在杨族中排行第八。柳宗元的亲戚,王参元的好朋友。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yáng)赫(hè)烈之虞(yú),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xiǔ)瀡(suǐ)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è)困震悸(jì),于是有水火之孽(niè),有群小之愠(yùn)。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滫瀡(xiūsuǐ):这里指淀粉一类烹调用的东西,泛指食物。滫,淘米水。瀡,古时把使菜肴柔滑的作料叫“滑”,齐国人称之为“瀡”。倚伏:出自《老子》“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为祸是福依托之所,福又是祸隐藏之所,祸福可以互相转化。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lián)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xián)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chī)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思以发明足下之郁(yù)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qiè)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yù)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dí)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qián)其庐,赭(zhě)其垣(yuán),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yòu)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huì);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lì)。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终乃大喜也。
小学:旧时对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的总称。奋其舌:这里指对皇帝劝谏、上疏等。奋,鼓动。孟几道:孟简,字几道,擅长写诗,尚节好义,是柳宗元的好朋友。祝融、回禄:都是传说中的火神名。喙:鸟兽的嘴。这里借指人的嘴。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许不吊灾,君子恶之:据《左传》记载,鲁昭公十八年(公元前520年),宋、卫、陈、郑四国发生火灾,许国没有去慰问,当时的有识之士据此推测许国将要灭亡。许,春秋时国名,在今河南许昌一带。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zhì)梏(gù)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
得杨八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赫烈之虞,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困震悸,于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愠。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思以发明足下之郁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其庐,赭其垣,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终乃大喜也。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
清代批评家沈德潜在《说诗啐语》(卷上)中对诗歌的开头的创作说过这样的话,“起手贵突兀……直疑高山坠石,不知其来,令人惊绝”。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文章的创作。柳宗元的《贺进士王参元失火书》就是这样一篇“令人惊绝”的文章。
本文标题下笔诙奇,出人意料,颇有悬念。王参元是鄜坊节度使王栖曜的小儿子,是作者柳宗元的朋友,朋友家里“失火”,生活失去着落,作者不去劝解、安慰,反而要“祝贺”,实在是“奇特尤甚”(清·过珙《详定古文评注全集》卷七)。
文章开篇,先交代自己从朋友杨敬之处得到王家失火的消息,作者描写了自己听到消息时的思想情绪的变化,“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始”“中”“终”,从时间的角度,反映了作者对“失火”一事的认识过程;“骇”“疑”“喜”,则形象地交代了思考的结果,简洁地概括了为什么要把“安慰”改为“庆贺”的原因。这句话也是全文的纲领。
文章接下来就从“始骇”“中疑”“终喜”三个方面,分三个层次一一进行了说明。
王参元家里经历了一场火灾,连日常生活用品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一个“唯恬安无事是望”的人遭此一劫,确实让人感到很是不幸,让人骇怕,柳宗元起初也是这样的反应,这是人之常情,是一种自然反应。这是第一层。
第二层接着分析“中疑”的原因。孟子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老子以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但柳宗元认为,这样的等待过于长久,也是“荒诞无稽”的,对于一个有志向抱负的人而言,这样长时间的等待是一种折磨,一种生命消耗。王参元所遭遇的这场火灾是否是“福”,是否预示他将要接受“大任”,看看王参元目前的处境,柳宗元并不认为“火灾”与“大有为”“能光明”之问有必然的联系。另外,柳宗元自己也命运多舛,对这类凡人相信的说法有一定的认识与思考,因此他表示不解,表示怀疑。
第三层,具体分析“终喜”的原因,这是全文的重点。王参元勤读古人书,认真创作文章,擅长小学研究,是个“多能”的进士,凭他的学问才识,早就应该得到朝廷的重用,一展“济世救民”的才干,但到如今依旧是“进不能出群士之上”,郁郁不得志。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王参元无由施展才能呢?作者把笔锋一转,直接刺向不合理的社会现象,渐次展露行文的真正用意。
原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当时之士追求“好廉”的虚名,明明知道王参元的才干,但因为王家有财,怕推荐了王参元就被人说是接受了贿赂,从而影响自己的名誉仕途。作者自责自己也不能免俗,虽然担任“天子近臣”,也怕别人“窃笑”,所以,心里虽然对这样的现象表示不满,但也只是“痛”而已,只能表示无奈。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贿赂公行、猜忌横行、俗见混乱、积毁销骨的不合理现象,也流露了作者对怀才不遇之士的深切同情。
如今一场大火,烧掉了王家的财产,却也让王参元摆脱了多财的累名,也可算是种“幸运”,终于有机会可以推荐他了。“则仆与畿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这看似滑稽可笑的话语中包含着无尽的悲哀。明明相知多年,也充分了解王参元的才学,但终究没有帮助朋友发挥才能,这不能不说是种悲哀。因此这次王参元家失火,虽然家产荡然无存,但人们自可毫无顾忌地与他交往,为之延誉,这正好为王参元扬名提供了大好机会,故值得庆贺。柳宗元庆贺王参元家遭遇火灾,正是意图借这常人看来十分“别扭可笑”的想法来有力地抨击不合理的社会风气。正是因为今后可以“咸得开其喙”“授子而不栗”,所以反而“大喜”了。
接着,作者引用古人的事例来进一步表明自己真实的想法。《左传。昭公十八年》载,宋、卫、陈、郑灾,陈不救火,许不吊灾,这引起了人们的不满,“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现在自己面对朋友家遭遇火灾,不仅不“吊”反而过分地“贺”,这样的做法貌似与古人的“不吊”相同,但性质是完全不同的,柳宗元声明自己上面所说的是愤激的反话,做的是“反事”,并不是真的希望朋友家遭遇火灾而倾家荡产。“颜、曾之养”分别指颜回和曾参的言行。《论语·雍也》中记有“子日: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颜)回也不改其乐”。《庄子·让王》说“曾子居卫,绲袍无表,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履而踵决。曳纵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声。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这两位儒家杰出人物的言行都体现了一种精神追求,一种生活境界。柳宗元引用这两位古代贤人的事例目的是鼓励朋友要学习先人的安贫乐道,“忧道不忧贫”的高尚品德,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志趣。这两处典故的弓l用把自己的劝慰、朋友的想法和盘托出,语言简洁但富有趣味。
《贺进士王参元失火书》这封信,作者通过奇特的构思表达了严肃的社会问题,在幽默的笔调中寄寓着很深的感慨。情趣事趣皆出,令人回味再三。
《国语·晋语八》有“叔向贺贫”一节,写韩宣子忧贫,叔向反倒向他祝贺,韩宣子不解,于是叔向发表了一番议论:当年栾武子贫而有德,国家赖以为安,其子孙也受到庇护;邵昭子富而无德,“恃其富宠,以泰于国”,结果“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一朝而灭,莫之哀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之不暇,何贺之有?”叔向以贺贫为由,围绕富与德的轻重,引出深刻的道理,文章平易中肯而又风姿摇曳,娓娓动人。本文在表达技巧方面与“叔向贺贫”颇有相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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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叠万古石,横为白马矶。
巴陵长江侧岸的这堆石头,经历了万年的风浪,横卧成为白马驿。
乱流若电转,举掉扬珠辉。
江水奔涌,漩涡如电快速旋转,船棹激起的水珠在阳光下虹光灿烂。
临驿卷缇幕,升堂接绣衣。
裴侍御在水驿升堂,卷起绣帘,把刺绣的衣服赠送与我。
情亲不避马,为我解霜威。
友情深厚,把所有的客套礼仪放在一边,为我带来了一片灿烂的阳光,温暖我流放途中感受的凄凉。
侧叠万古石,横为白马矶。
乱流若电转,举掉扬珠辉。
临驿(yì)卷缇(tí)幕,升堂接绣衣。
绣衣:用《汉书》绣衣直指事。
情亲不避马,为我解霜威。
避马:用《后汉书》桓典事。
这是李白在流放途中,经过现岳阳巴陵县的时候,遇到当时朝廷御史台(相当于今天的检察院)的裴侍御也在鸭栏驿,于是请李白上坐,送衣,问寒问暖。在李白特别需要外界支持的时候给于了深切的关怀,其他如宰相张镐等都给于了很多帮助。
从诗中可以看到,李白是比较会交际的,关键时刻还是有朋友的援手,同时,也看到当时的人情还真有大唐的气度,不是处在那种墙倒众人推的社会氛围之中。有了这么多朋友的帮助,才有可能在流放三千里的水路走了一年多,沿途都是地方官员招待,这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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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
梁王与武帝,弃之如断梗。
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
镜中聊自笑,讵是南山期。
头上无幅巾,苦蘗已染衣。
不见清溪鱼,饮水得自宜。
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
司马相如安居茂陵,绿草蓬蓬垂入石井。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
一边弹琴一边看卓文君,只见春风拂动她的鬓影。
梁王与武帝,弃之如断梗。
可叹梁孝王和汉武帝,把他看得像断梗一样弃置不用。
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
死后只留下一卷文书,武帝却照着行封禅礼登上泰山顶。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
傍晚著书完毕,发现头上白发忽然像霜似的落下一丝,感到很震惊。
镜中聊自笑,讵是南山期。
端详着镜中早衰的容颜,不禁暗自发笑:像我这样终日愁苦,年纪轻轻就生了白发,那会有南山之寿呢!
头上无幅巾,苦蘗已染衣。
头上不裹幅巾,身上穿着用苦蘗染的黄衣,与乡野之人无异。
不见清溪鱼,饮水得自宜。
没有看见清溪里的鱼儿,只是饮些清水,依然是那样怡然自乐吗?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9742、 朱世英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994-9963、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18-20长卿(qīng)怀茂陵,绿草垂石井。
长卿: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的字。怀:怀居,留恋安逸。茂陵:在今陕西兴平东南,后来汉武帝刘彻墓葬在此。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bìn)影。
文君:卓文君。司马相如的妻子。
梁王与武帝,弃之如断梗(gěng)。
梁王:梁孝王刘武,为汉景帝同母弟弟。断梗:折断的苇梗。
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
一筒书:一卷书。金泥:水银和金子搅拌用于涂封封口。此处指的是涂封封禅时用的封禅书。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
著书:一作“看书”。
镜中聊自笑,讵(jù)是南山期。
讵:岂,怎。南山期:指寿高如南山。《诗经·小雅·天保》:“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头上无幅巾,苦蘗(bò)已染衣。
幅巾:裹头的绸巾。苦檗:也就是“黄蘖”、“黄柏”,落叶乔木,果实色黄,味苦,可作染料用。
不见清溪鱼,饮水得自宜。
自宜:一作“相宜”。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9742、 朱世英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994-9963、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18-20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
梁王与武帝,弃之如断梗。
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
镜中聊自笑,讵是南山期。
头上无幅巾,苦蘗已染衣。
不见清溪鱼,饮水得自宜。
第一首诗全借司马相如的行事来抒发自己的愤慨。西汉著名文学家司马相如,字长卿,才华出众,志向远大,但在汉武帝时只当了一名管理前朝文帝墓园的小官。他抑郁不得志,终于弃官而去,闲居在茂陵家中。在他生前,梁孝王刘武与汉武帝刘彻都先后抛弃了他。等他死后,武帝却把他所写祭天地神灵的《封禅书》吹捧起来,而且亲自到泰山隆重祭祀。李贺就抓住这个古人的遭遇,结合自己的身世写出了这首寄寓深远的《咏怀》诗。
诗分前后两部分。前部分四句,描写司马相如被汉武帝遗弃后与爱妻卓文君在茂陵家居时的恩爱闲逸的生活。碧绿的蔓草挂满了井边的石栏,环境是那么优美宁静。相如白天无事,不免又对着知音文君弹起琴来,那曲曲幽韵传达出多少难言的心事。和煦的春风吹乱了文君美丽的鬓影。这里表面上写得悠闲自得,充满了一片天伦之乐,实际却吐露出一种怀才不遇的深深寂寞和感慨,正如鲍照在《拟行路难》其六中所写:“弃置罢官去,还家自休息。……弄儿床前戏,看妇机中织。”同样充塞着一种痛苦到接近麻木的情绪。
后部分也是四句,明写梁王与武帝把相如像断草败梗一般地抛弃,只是武帝更懂得打一下、拉一把的政治权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还要利用相如的遗著《封禅书》,为自己涂脂抹粉。他亲自登上泰山之顶,装模作样地对着天地礼拜。从相如的角度着眼,这个志大才高写下了煌煌赋作的文士,却“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死后还硬被拉去为统治者粉饰太平,这真是可恨可叹。一个“唯”字,含蓄着诉不尽的凄凉辛酸,似乎他留给人间的贡献,就只是这篇《封禅书》了,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通篇似乎都是写司马相如,其实诗人已经巧妙地将自己融化进去,所以诗作题为《咏怀》。茂陵家居的情景,正是长吉昌谷赋闲的写照;而泰山顶上的封禅礼拜,也正与长吉屈身奉礼郎的虚应礼赞如出一辙。
第二首诗抒写了李贺在昌谷家居的生活和心情,反映了诗人的抑郁忧伤和不幸。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诗人在夜晚吟咏(著书)方罢,突然瞥见一丝白发象秋霜一般地飘落下来,这个意想不到的发现怎能不使他心头一震?李贺是个苦吟诗人,据说他的诗思常在驴背上觅得,随想随写下来投入身边携带的锦囊中。晚上取出,在灯下斟酌成篇。其母常说:“是儿要当呕出心来”(李商隐《李长吉小传》)。正因为他这样呕心呖血地从事创作,再加上家境贫寒、夙志不伸,所以二十多岁就未老先衰,白发惊秋了。
“镜中聊自笑,讵是南山期。”一“惊”之余,不由便拿出镜子细细端详起来。“聊自笑”,显得这笑是一种对自己的无可奈何的嘲笑,一种难以名状的苦笑,表面上似乎反应是淡漠的、不大在意的,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内心深藏的无限悲苦。联系诗人曾担当过奉礼郎这样卑微的职位,可知这就是诗人无声的啜泣。说他笑中含哭,大概是不过份的。
“头上无幅巾,苦蘖已染衣。”头上已没有儒雅的头巾可戴,身上只穿着用苦蘖染成的黄衣。这完全是一副村夫山民的打扮了。这两句写诗人的乡居生活,已到了一贫如洗、令人酸鼻的程度。深一层看,诗人不仅是写生活的艰难,而且也暗示自己整个身心都已浸泡在苦水之中。真乃触处生悲,何往而非苦也。
写到这里,诗人已把悲苦情怀推到了高潮。且看他如何收尾。“不见清溪鱼,饮水得相宜?”这是一种自我宽慰之辞,貌似旷达,其实更反衬出诗人的不幸处境。弦不可拉得太紧,诗文也是这样,作者委婉写来,使前面描写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咏怀》这类诗,自西晋阮籍创体以来,或托比兴,或借史实,或抒感怀,或重讽谕,其手法多变,总以显示真实情怀,言远旨深为贵。此篇以赋为主,直写自身苦状,透露不遇心态,塑造出一个受压制被鄙弃的知识分子的自我形象,就认识和审美价值而言,是有它的独特贡献的。
参考资料:
1、 朱世英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994-9962、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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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纹楸一路饶,最宜檐雨竹萧萧。
檐前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窗外竹声萧萧,摆上精美的棋盘棋子,向您讨教棋艺,您是国手,让我一子。
羸形暗去春泉长,拔势横来野火烧。
您的棋艺着实绝妙,扶弱起危好比春泉流淌,生机不断;进攻起来势如拔旗斩将,疾如野火燎原。
守道还如周柱史,鏖兵不羡霍嫖姚。
您行事为人,坚守大哲学家、周朝史官老子李耳的学说;作战用兵,不亚于汉朝大将军霍去病的勇敢和谋略。
浮生七十更万日,与子期于局上销。
如果能活到七十岁,尚有万余日,期待能与您在弈棋中消磨时光。
玉子纹楸(qiū)一路饶,最宜檐(yán)雨竹萧萧。
玉子纹楸:即围棋子和围棋盘。玉子:玉制的围棋子。一路饶:饶一路的倒装,即让一子。檐雨:檐沿滴下的雨水。萧萧:风吹竹木声。
羸(léi)形宜去春泉长,拔势横来野火烧。
羸形:原指形体瘦弱。此指棋型羸弱。春泉:春日的泉水。比喻棋型由弱转强,好似春天流淌的泉水,充满了生机。拔势:拔旗之势。古代作战,军旗有指挥作战稳定军心的作用。因此能否拔对方军旗是战斗胜负的一个关键。一作“猛势”。
守道还如周柱史,鏖(áo)兵不羡霍嫖(piāo)姚(yáo)。
守道:防守之道。周柱史:周之柱下史。一作“周伏柱”。鏖兵:大规模的激烈战争。霍嫖姚:即霍去病。西汉武帝时名将,两次大破勾奴,屡获战功,曾为霍嫖姚校尉。
浮生七十更万日,与子期于局上销。
浮生:一作“得年”。更:还有。期:相约,约定。销:消磨,度过。
这是一首颇有趣味充满深情的送别诗。作者的友人王逢是一位棋艺高超的围棋国手,于是作者紧紧抓住这点,巧妙地从纹枰对弈一路出发,以爽健的笔力委婉深沉地抒写出自己的依依惜别之情。
“玉子纹楸一路饶,最宜檐雨竹萧萧”,起首即言棋,从令人难忘的对弈场景下笔,一下子便引发人悠悠缕缕的棋兴。苏鹗《杜阳杂俎》:“大中(唐宣宗年号,847—859年)中,日本王子来朝,王子善围棋,上敕顾师言待诏为对手。王子出楸玉局,冷暖玉棋子。云:‘本国之东三万里,有集贤岛,岛上有凝霞台,台上有手谈池。池中生玉棋子,不由制度,自然黑白分焉,冬温夏冷,故谓之冷暖玉。又产如楸玉,状类楸木,琢之为棋局,光洁可鉴。”“一路饶”,友人是国手,难以对子而弈,故须相饶一子。杜牧是著名才子,善诗文词,亦善书画。所书《张好好诗》,董其昌称之为“深得六朝人气韵”(《渔洋诗话》);所画维摩像,米芾称其“光采照人”(《画史》)。能让一子与国手对弈,说明他的棋艺也相当高。“最宜”二字,深情可见。“檐雨竹萧萧”,暗明秋日。秋雨淅淅沥沥,修篁瑟瑟萧萧,窗下樽前,摆上精美的棋盘棋子,请艺候教,从容手谈,那是多么幽雅又令人惬意的棋境啊。
颔联转入对枰上风光的描写上:“羸形暗去春泉长,拔势横来野火烧。”羸形,指棋形羸弱。这是赞美友人绝妙的棋艺,说他扶弱起危好比春泉淙淙流淌,潺湲不息,充满了生机;进攻起来突兀迅速,势如拔旗斩将,疾如野火燎原。比喻形象生动,三尺之局顿时充满活力,无比宽广,仿佛千里山河,铁马金戈,狼烟四起,阵云开合。
颈联承前,使事言棋,赞叹友人的棋风:“守道还如周伏柱,鏖兵不羡霍嫖姚。”周伏柱,指老子,春秋时思想家,姓李名耳,字伯阳,又称老聃,曾做过周朝的柱下史,著《道德经》五千言,后被尊为道家创始人。霍嫖姚,即霍去病,汉武帝时名将,两次大破匈奴,屡建战功,曾为嫖姚校尉。这两句说王逢的棋动静相宜,攻防有序,稳健而凌厉。防御稳固,阵脚坚实,就像老子修道,以静制动,以无见有。进攻厮杀,首尾相应,战无不胜,较之霍去病鏖兵大漠,更加令人惊叹。围棋自来有兵家之戏的说法,如“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马融《围棋赋》),“世有围棋之戏,或言是兵法之类也”(桓谭《新论》)。杜牧喜好言兵,非常注重研究军事,曾在曹操注《孙子兵法》的基础上,结合历代用兵的形势虚实,重新注释《孙子》,还写了《战论》《守论》《原十六卫》等军事论文。这里以兵言棋正得棋中三味。这四句淋漓兴会,极力渲染烘托,表现出友人高超的棋艺和自己真挚的友情。
诗意至此戛然而止,至于胜负如何,诗人未说,也无须说,因为纹枰手谈,大开眼界,大得棋趣,二人友情由此而深,由此而笃。于是笔锋一掉,转入送别正题:“得年七十更万日,与子期于局上销。”所谓转入正题,不是正面接触,而是侧面揭示,以期代送。古人以七十为高寿,故多以七十为期。白居易《游悟真寺》:“我今四十余,从此终身闲,若以七十期,犹得三十年。”这两句即从白诗化出。杜牧作此诗时约四十余岁,若至七十,尚有万余日。因此他与王逢相约,要将这万余日时间,尽行于棋局上销用。杜牧素以济世之才自负,可由于不肯苟合,仕途并不顺,故尔常游心方罫,寄情楸枰,所谓“樽香轻泛数枝菊,檐影斜侵半局棋”(《题桐叶》),“雨暗残灯棋散后,酒醒孤枕雁来初”(《齐安郡晚秋》),“自怜穷律穷途客,正劫孤灯一局棋”(《寄李起居四韵》)等,正是这种围棋生活的反映。如今他遇上王逢这样棋艺高超,情投意合的棋友,该是多么欢乐啊。可是友人就要离去了,留下的将仅仅是“最宜檐雨竹萧萧”那种美好的回忆,是“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复吴图”(《重送绝句》)的凄凉现实。因此这两句含蕴极丰,表面上是几多豪迈,几多欢快,实际上却暗寓着百般无奈和慨叹,抒发的离情别绪极为浓郁,极为深沉。
此诗送别,却通篇不言别,而且切人切事,不能移作他处,因此得后人好评。全诗句句涉棋,而又不著一棋字,可说是占尽风流。起二句以造境胜,启人诸多联想。中间四句极好衬托,棋妙才更见别情之重。结末二句以余生相期作结,以期代送,其妙无穷,一方面入题,使前面的纹枰局势有了着落,一方面呼应前文,丰富了诗的意境。往日相得之情,当日惜别之情,来日思念之情,尽于一个“期”字见出,实在不同凡响。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60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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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席凌蓬丘,观涛憩樟楼。
乘坐帆船来到蓬丘岛,上樟楼观赏著名的钱塘江潮。
三山动逸兴,五马同遨游。
五马大车载你我一同遨游,兴致如三山逐浪高。
天竺森在眼,松风飒惊秋。
天竺寺森然收如眼底;一路松风在唱着秋天的歌。
览云测变化,弄水穷清幽。
看云卷云舒,变化莫测;顺水流而上,穷其源头的清幽。
叠嶂隔遥海,当轩写归流。
遥远的大海在重重山峦的那边,窗外江水奔涌归大海。
诗成傲云月,佳趣满吴洲。
诗写好了,足以傲视日月,吴国山水充满了无限乐趣!
挂席凌蓬丘,观涛憩(qì)樟(zhāng)楼。
蓬丘:蓬莱山也。樟亭楼:即浙江亭也,在跨浦桥南江岸。《浙江通志》:樟亭,在钱塘县旧治南五里,后改为浙江亭,今浙江驿其故址也。
三山动逸兴,五马同楼(áo)游。
三:谓蓬莱、方丈、瀛州三神山。五马:古太守事。
天竺森在眼,松风飒(sà)惊秋。
飒:形容风声。
览云测变化,弄水穷清幽。
叠嶂(zhàng)隔遥海,当轩写归流。
叠嶂:重叠的山峰。
诗成傲云月,佳趣满吴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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