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倦游客,江汉有归舟。西风千里,送我今夜岳阳楼。日落君山云气,春到沅湘草木,远思渺难收。徒倚栏干久,缺月挂帘钩。
疲倦于湖海飘泊的生活,离开江陵乘舟沿江东归。西风正盛,一日千里一般,今夜把我送到岳阳楼。那湖中君山的暮霭云雾,四周萦绕,沅水、湘水相汇处的两岸草木,呈现出一片葱绿的春色,思绪翻腾,颇难平静。独自倚栏凝思,天上的月亮好似帘钩。
雄三楚,吞七泽,隘九州。人间好处,何处更似此楼头?欲吊沉累无所,但有渔儿樵子,哀此写离忧。回首叫虞舜,杜若满芳洲。
三楚、七泽、九州雄伟险要。人间美景,哪里比得上岳阳楼上所见呢?想祭奠屈原而不得,只能借登山临水,效渔儿樵子,抒发离忧之情。回过头去呼唤一代英主虞舜大帝,只见杜若花开满了水中沙洲。
参考资料:
1、 曾强编.唐宋诗词名篇 诠注详析 插图本: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06:第197-198页湖海倦游客,江汉有归舟。西风千里,送我归夜岳阳楼。日落君山云气,春到沅湘草木,远思渺(miǎo)难收。徒倚栏干久,缺月挂帘钩。
水调歌头:词牌名,又名“元会曲”“台城游”“凯歌”“江南好”“花犯念奴”等。双调九十五字,平韵(宋代也有用仄声韵和平仄混用的)。徙倚:犹低回,有留连不舍的意思。帘钩:门窗上挂帘子所用的钩子。
雄三楚,吞七泽,隘(ài)九州。人间好处,何处更似此楼头?欲吊沉累(lěi)无所,但有渔儿樵(qiáo)子,哀此写离忧。回首叫虞(yú)舜,杜若满芳洲。
三楚:指西楚、东楚、南楚,包括湖南、湖北、河南、江苏、安徽、江西等地。七泽:古来相传楚地有七泽(七个大湖泊)。九州:指整个中国。沉累:指屈原。虞舜:上古的一位帝王,相传南巡时死于苍梧之野,葬在九嶷山下(在归湖南宁远县)。
参考资料:
1、 曾强编.唐宋诗词名篇 诠注详析 插图本: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06:第197-198页上片写词人登楼背景和楼上初见时的景致。开头“湖海”二句,从自身落笔。横空而起,抒发词人湖海飘泊和怀才不遇的感慨,词人曾在《请说归休好》诗中吐露过脱离官场的复杂心情:“请说归休好,从今自在闲。”又说:“田间四时景,何处不开颜?”这种宦海浮沉而今欲归休的感受,贯穿全篇,使这首境界阔大、宏丽的词作中带上沉郁的格调。“西风千里,送我今夜岳阳楼。”承上意写经过长途的江面飘荡,终于来到了游览胜地岳阳楼上。“日落”三句,词人纵笔直写登楼远眺的景色: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夕阳斜照在广阔的洞庭湖面上,波光粼粼;沅水、湘水相汇处的两岸草木,呈现出一片葱绿的春色,再看那湖中君山的暮霭云雾,四周萦绕。这些自然景色,引起词人内心的深长感触,思绪翻腾,颇难平静。“徒倚栏干久”二句,从傍晚到月夜的时空转换,更深一层地刻画词人倚栏凝思的种种意绪,而含蓄的笔墨又为下片直抒胸臆积蓄了情势。
上片尾句承上启下,既收住了上片的写景,也开启了下片的抒情,为后文直抒胸臆营造了一个富含情味的环境。
下片首句描写岳阳楼的雄伟景色。“吞”意在表现岳阳楼视野的开阔。“隘九州”,点明岳阳楼位居国内险要的地方。见到如此壮景,词人反问:“人间好处,何处更似此楼头?”疑问中不掩赞誉,认为人世间的一切好处,都比不上此处的景色。“欲吊”句写词人对曾流放此地的诗人、政治家屈原的凭吊。词人欲要凭吊屈原,却“无所”可吊,词人不知道屈子沉水处,虽然心有遗憾、惭愧,但看到“渔儿樵子”不免庆幸,屈原死前与渔夫有过对话,便猜想他们可能懂得屈原离忧。词人因屈原的“离忧”而联想到自己怀才不遇的辛酸困苦,希望有贤明的君主可以发现并重用自己,所以有了“回首叫虞舜”。但是除了满山开得正艳的杜若花外,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苦苦呼唤。其中花开烂漫的美景反衬出词人心境的悲凉。
词中上片写登临岳阳楼,并赞赏岳阳楼的美景。下片接着写雄美之景,并由此联想到屈原的离忧来抒发自己心中的哀愁。结尾他喊出了自己渴求被遇的心声,最后却以无声的景语默默作结,仿佛是给词人的凄凉回答。整首词在满含豪气的描写中,夹杂栏杆拍遍却无人会得的心酸,复杂的情感使词情波澜起伏。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编著.宋词鉴赏大全集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459-460页2、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55-1457页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青山有意要同高雅之人交谈,像万马奔腾一样接连而来。却在烟雨中徘徊,迟迟不能到达。
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
人们都说头上的白发是因为愁苦所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禁要拍手嘲笑那些浑身白色的沙鸥,它们岂非浑身都充满了愁绪啊。
参考资料:
1、 李肇翔.辛弃疾词.沈阳:万卷出版社,2009年:第37页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piān)万马来无数。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高人:高雅的人。联翩:接连不断的样子。低回:徘徊不进的样子。
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ōu)。一身都是愁。
愁中白:白居易《白鹭》:“人生四十未全衰,我为愁多白发垂。何故水边双白鹭,无愁头上亦垂丝?”
参考资料:
1、 李肇翔.辛弃疾词.沈阳:万卷出版社,2009年:第37页上阕写赏心亭的所见所感。赏心亭,据《景定建康志》,“在(城西)下水门之城上,下临秦淮,尽观览之胜。”开头两句由写山到写人,紧紧扣住了题目。苍翠的群山仿佛有意要同高雅的人交谈,他们联翩而来络绎不绝,有似万马奔腾.它们在茫茫的烟雨中迷了路,徘徊起来,眼看着临近了,却终于没能到达跟前.暗示着自己虽有才却不得施展,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报国无门。高人即叶衡。青山有情,高人难遇。而今斯人一登上赏心亭,那逶迤的青山有不知有多少心里话要向他倾诉呵。其势如万马奔腾,接连不断。不说人之眺山,而说山之就人,这就把静景写活了。不仅如此,而且对突出人物也有很好的映衬作用。词里叶衡的高大形象进行了,描绘因为叶衡是一位很有才干的主战派官员。《宋史·叶衡传》说他“得治兵之要”。叶衡对作者极为赏识,任江东安抚司参议官,即是对叶衡推荐的 ,以后又向朝廷极力推荐他“ 慷慨有大略”。对于这样一位“经纶手”,加之有知遇之恩,词人对此十分感激。三、四两句借烟雨之景,转突兀奇崛之笔而为低徊宛转之波,充分表现了无限的怅惘,无穷的感慨,可以说是寄托遥深。叶衡主战,因而不能不受到主和派的反对,他收复失地的大计遇到了极大的阻力,词人也就由希望变成了失望。那逶迤的青山既然象万马奔腾而来,象冲锋陷阵的铁骑。词人渴望能挥戈跃马驰骋疆场,可是转眼之间又烟雨迷蒙,遮住了青山,而无数青山也只象是万马在烟雨中低徊不前 。“望来终不来”写盼望之切而失望之深 。不说愁,而愁极深;虽极感慨,仍以蕴藉出之。
下阕,由眺望青山之怅惘陡转而为揶揄沙鸥之诙谐,但曲断意不断,其脉络仍清晰可见。虽着笔轻快,实则发自积郁。人们都说头发总是由此愁闷变白的。“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水上的沙鸥通体皆白,岂不是一身都是愁吗 ?词人故意发此狂想,而且拍手笑之,似乎把上阕歇拍低徊沉郁的气氛一扫而光了;然而仔细体味,就会察觉到那贯穿全词的“愁 ”字并消失,或者说词人极力排遣这如烟雨一般的无尽的愁思,是感情上的挣扎,而非心灵上的解脱。人之发白并不完全由于人心之愁;而沙鸥通体皆白 ,是其自然特征,与愁没有关系。词人故意造成逻辑上的错误,说得越幽默洒脱 ,反而越使人感到强自解愁而又不能解的痛苦,借说鸟与愁无关,实说愁与人甚切。人愁是实,鸟愁是虚 ,“一身都是愁”的是鸟还是人,不必拘泥于字句的解释而自晓。故“拍手笑沙鸥 ”,一纵即逝;而“一身都是愁 ”,却如电影上的“慢镜头”在观众视野里由快放慢了。实际上“一身都是愁”是与“烟雨却低徊,望来终不来”暗中息息相关的。尽管词笔回荡曲折,然而透过层澜,仍可以看清。白居易《白鹭诗》云 :“人生四十未全衰,我为愁多白发垂。何故水边双白鹭,无愁头上也垂丝 。”辛词盖本于此。白诗言愁显 ,辛词言愁晦 ,其言愁一也。但辛词多了“拍手笑”一层意思。不过就其形象来看,辛词较之白诗更加绘声绘色;就其感情来说,则更加挚浓深切。参阅作者同年在建康所作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充满了激愤忧愁。以至于“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胸中积郁如此,则登赏心亭之所见所感都无非“献愁供恨”而已。由此可见,在《菩萨蛮》之中亦饱含着词人之愁,英雄之泪。某些喜剧会使有心的观众在笑声中情不自禁地掉下热泪。笑和眼泪,就是似乎矛盾却又融合无间的。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506-1507页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抬头观看西北方向的浮云,驾驭万里长空需要长剑,人们说这个地方,深夜的时候,常常能看见斗牛星宿之间的光芒。我觉得山高,水潭的水冰冷,月亮明亮星光惨淡,待点燃犀牛角下到水中看看,刚靠近栏杆处却害怕,风雷震怒,鱼龙凶残。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两边高山约束着东溪和西溪冲过来激起很高的浪花,过高楼,想飞去但还是收敛作罢,我有心像陈元龙那样但是身体精神都已老了,不妨高卧家园,凉爽的酒,凉爽的席子,一时登上双溪楼就想到了千古兴亡的事情,想到我自己的一生不过百年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是什么人又一次卸下了张开的白帆,在斜阳夕照中抛锚系缆?
参考资料:
1、 杨 忠 .辛弃疾词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84-188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xī)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西北浮云:西北的天空被浮云遮蔽,这里隐喻中原河山沦陷于金人之手。斗牛:星名,二十八宿的斗宿与牛宿。待:打算,想要。鱼龙:指水中怪物,暗喻朝中阻遏抗战的小人。惨:狠毒。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diàn)。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束:夹峙。欲飞还敛:形容水流奔涌直前,因受高山的阻挡而回旋激荡,渐趋平缓。冰壶凉簟:喝冷水,睡凉席,形容隐居自适的生活。百年悲笑:指人生百年中的遭遇。卸:解落,卸下。缆:系船用的绳子。
参考资料:
1、 杨 忠 .辛弃疾词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84-188 .祖国的壮丽河山,到处呈现着不同的面貌。吴越的柔青软黛,自然是西子的化身;闽粤的万峰刺天,又仿佛象森罗的武库。古来多少诗人词客,分别为它们作了生动的写照。辛弃疾这首《过南剑双溪楼》,就属于后一类的杰作。
宋代的南剑州,即是延平,属福建。这里有剑溪和樵川二水,环带左右。双溪楼正当二水交流的险绝处。要给这样一个奇峭的名胜传神,颇非容易。作者紧紧抓住了它具有特征性的一点,作了全力的刻画,那就是“剑”,也就是“千峰似剑铓”的山。而剑和山,正好融和着作者的人在内。上片一开头,就象将军从天外飞来一样,凌云健笔,把上入青冥的高楼,千丈峥嵘的奇峰,掌握在手,写得寒芒四射,凛凛逼人。而作者生当宋室南渡,以一身支拄东南半壁进而恢复神州的怀抱,又隐然蕴藏于词句里,这是何等的笔力。“人言此地”以下三句,从延平津双剑故事翻腾出剑气上冲斗牛的词境。据《晋书·张华传》:晋尚书张华见斗、牛二星间有紫气,问雷焕;曰:是宝剑之精,上彻于天。后焕为丰城令,掘地,得双剑,其夕,斗牛间气不复见焉。焕遣使送一剑与华,一自佩。华诛,失剑所在,焕卒,其子华持剑行经延平津,剑忽于腰间跃出堕水,化为二龙。作者又把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等清寒景色,汇集在一起,以“我觉”二字领起,给人以寒意搜毛发的感觉。然后转到要“燃犀下看”(见《晋书·温峤传》),一探究竟。“风雷怒,鱼龙惨”,一个怒字,一个惨字,紧接着上句的怕字,从静止中进入到惊心动魄的境界,字里行间,却跳跃着虎虎的生气。
换片后三句,盘空硬语,实写峡、江、楼。词笔刚劲中带韧性,极烹炼之工。这是以柳宗元游记散文文笔写词的神技。从高峡的“欲飞还敛”,双关到词人从炽烈的民族斗争场合上被迫地退下来的悲凉心情。“不妨高卧,冰壶凉簟”,以淡静之词,勉强抑遏自己飞腾的壮志。这时作者年已在五十二岁以后,任福建提点刑狱之职,是无从施展收复中原的抱负的。以下千古兴亡的感慨,低徊往复,表面看来,情绪似乎低沉,但隐藏在词句背后的,又正是不能忘怀国事的忧愤。它跟江湖山林的词人们所抒写的悠闲自在心情,显然是大异其趣的。
这是一首登临之作,是辛弃疾爱国思想表现十分强烈的名作之一。词的特点集中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线索清晰,钩锁绵密。一般登临之作,往往要发思古之幽情,而辛弃疾此词却完全摆脱了这一俗套。作者即景生情,把全副笔墨集中用于抒写主战与主和这一现实生活的主要矛盾之点上。全篇钩锁严密,脉络井然。第二是因迩及远,以小见大。作者胸怀大志,以抗金救国、恢复中原为己任。他虽身处福建南平的一个小小双溪楼上,心里盛的却是整个中国。所以,他一登上楼头,便“举头西北”,由翻卷的“浮云”,联想到战争,联想到大片领土的沦陷与骨肉同胞的深重灾难。而要扫清敌人,收复失地,救民于水火,则需要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但作者却从一把落水的宝剑起笔,加以生发。“长剑”,长也不过是“三尺龙泉”而已。而作者却通过奇妙的想象,运用夸张手法,写出了“倚天万里须长剑”这一壮观的词句。这是词人的心声,同时也喊出了千百万人心中的共同意愿。第三个特点是通篇暗喻,对比强烈。这首词里也有直抒胸腺的词句,如“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但是,更多的词句,关键性的词句却是通过大量的暗喻表现出来的。词中的暗喻可分为两组:一组是暗喻敌人和主和派的,如“西北浮云”,“风雷怒,鱼龙惨”,“峡束苍江对起”等;一组是暗喻主战派的,如“长剑”,“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等等。这两种不同的形象在词中形成鲜明的对照和强烈的对比。这种强烈对比、还表现在词的前后结构上。如开篇直写国家危急存亡的形势:“举头西北浮云”,而结尾却另是一番麻木不仁的和平景象:“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沐浴着夕阳的航船卸落白帆,在沙滩上搁浅抛锚。这与开篇战云密布的形象极为不同。
这首词形象地说明,当时的中国大地,一面是“西北浮云”“中原膏血”;而另一面却是“西湖歌舞”“百年酣醉”,长此以往,南宋之灭亡,势在必然了。 由于这首词通体洋溢着爱国热情,加之又具有上述几方面的艺术特点,所以很能代表辛词雄浑豪放、慷慨悲凉的风格,读之有金石之音,风云之气,令人魄动魂惊。
参考资料:
1、 钱仲联 等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 :1544-1545 .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
春天的阴云笼罩着草色青青的原野,偶尔有一树野花冒出头来,在眼前豁然一亮。
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
晚间将小舟独泊在古庙下边,只见满河风雨,潮水渐渐上涨。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110-111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52-53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
淮:淮河。犊头:淮河边的一个地名。犊头镇,在今江苏淮阴县境内。春阴:春天的阴云。垂野,春天的阴云笼罩原野。幽花:幽静偏暗之处的花。
晚泊(bó)孤舟古祠(cí)下,满川风雨看潮生。
古祠:古旧的祠堂。满川:满河。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110-111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52-53这首小诗题为“晚泊犊头”,首二句在春天沉沉的暗绿的背景上,突出描绘了耀眼而幽独的花树,富有象征意义,后二句在泊舟古祠,在满川风雨中独看涨潮的即景描写中,寄寓了诗人对官场风雨不定、阴晴难测的状况,镇定自若、处之夷然的心态,而在平和心境的暗示中,又显露了内心深处的愤激不平。全诗色彩明暗、景物动静对照强烈,抒情气氛极其浓郁,感情借景物言之,尤觉含蕴悠远。
诗人叙述中所见的景象说:春云布满天空,灰蒙蒙地笼罩着淮河两岸的原野,原野上草色青青,与空中阴云上下相映。这样阴暗的天气、单调的景色,是会叫远行的旅人感到乏味。幸而,岸边不时有一树野花闪现出来,红的,黄的,白的,在眼前豁然一亮,那鲜明的影像便印在你的心田。
阴云,青草,照眼的野花,自然都是白天的景色,但说是船行所见,何以见得呢?这就是“时有幽花一树明”那个“时”字的作用了。时有,就是时时有,不时地有。野花不是飞鸟,不是走兽,怎么能够一会儿一树,一会儿又一树,不时地来到眼前供人欣赏呢?这不就是所谓“移步换形”的现象,表明诗人在乘船看花吗?
“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这两句则是说天阴得沉,黑得快,又起了风,眼看就会下雨,要赶到前方的码头是不可能的了,诗人决定将船靠岸,在一座古庙下抛锚过夜。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夜风大雨也大,呼呼的风挟着潇潇的雨,飘洒在河面上,有声有势;河里的水眼见在船底迅猛上上涨,上游的春潮正龙吟虎啸,奔涌而来。诗人呢?诗人早已系舟登岸,稳坐在古庙之中了。这样安安闲闲,静观外面风雨春潮的水上夜景,岂不是很快意的吗?
欣赏这首绝句,需要注意抒情主人公和景物之间动静关系的变化。日间船行水上,人在动态之中,岸边的野草幽花是静止的;夜里船泊牧犊头,人是静止的了,风雨潮水却是动荡不息的。这种动中观静,静中观动的艺术构思,使诗人与外界景物始终保持相当的距离,从而显示了一种悠闲、从容、超然物外的心境和风度。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110-111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52-53繁灯夺霁华。戏鼓侵明发。物色旧时同,情味中年别。
元宵节的繁灯丽彩夺去了明月的光华,喧闹的戏鼓声一直响至天亮。习俗风情与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人到中年,情味有些凄凉。
浅画镜中眉,深拜楼西月。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
像汉朝的张敞,对着明镜为佳人描眉,一起在楼中赏月,祈求天长地久。欢乐的人们渐渐散去,街上如往常般寂静,而我的心情却渐渐感到有些忧伤。
繁灯夺霁(jì)华。戏鼓侵明发。物色旧时同,情味中年别。
霁华:月光皎洁。 明发:黎明阳光散开。
浅画镜中眉,深拜楼西月。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
浅画镜中眉:用张敞画眉事,表现夫妻恩爱。
这是一首元宵观灯戏友感怀之佳作,突出中年情怀与往昔的不同,抒写自己中年气衰、叹世事沧桑,和对友人和美夫妻生活的羡慕及自己生活的愁苦。上片写元宵夜晚灯火通明、锣鼓声不决的繁盛景象,景象不改,而自己则已入中年,情味自别,虽旷达如陈敬叟者亦不可免,衬托了作者自己的孤独。“繁灯”两句概说元夕灯光赛过明月,概括了元夕的繁盛,第一句写灯光之多与明亮,第二句写人们彻夜狂欢。形声兼备,概括力极强。三、四句写“物色”依旧,而人近中年,不觉感慨系之,颇有悲凉之感。
下片换头转写闺情,悬想陈敬叟之妻在家画眉拜月,盼夫早归,而陈敬叟却留滞临安,当夜阑人静之时,亦不免愁肠渐生。题中云“戏”,便是指调侃友人夫妻恩爱,反衬自己的寂寞,暗寓着羡慕之情。结尾两句与开头两句相呼应,强化了主题,点出主旨:欢乐时,人们可暂时忘却忧伤,但当欢乐过后,孤寂之感便会重新萦绕心头,突出自己忧愁的心绪,昭示出盛筵必散的哲理,有感伤之味。一个“渐”字,慢慢道出作者委曲幽怨之情。全词层次分明,有真实的人生体验,含蓄有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