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歔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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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近空山,清风动修竹。竹间何所有,曲涧声谷谷。

山迥何可穷,万里来悬瀑。昔有君子庐,清标谢王屋。

北山兹正高,邦君见良烛。吾党讵敢忘,封植此佳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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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去非

温州永嘉人,字直夫。周行己族孙。孝宗隆兴元年进士。从学于张栻。历试桂林尉、州学教授等。孝宗淳熙五年,著《岭外代答》,记岭外制度方物等颇详。仕至绍兴府通判。 1篇诗文

猜你喜欢

清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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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秋去。往事知何处?燕子归飞兰泣露。处景千留不住。
酒阑人散忡忡。闲阶独倚梧桐。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

春来秋去。往事知何处?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
春来秋去,往事该到哪里重寻?天气渐寒,燕子南归飞去,兰草上也沾满露珠,如在悲啼。时光啊,千留万留也留不住。

酒阑人散忡忡。闲阶独倚梧桐。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
饮酒过后,客人已散,我满怀忧伤,无聊的来到阶前,独自倚着梧桐树。回想起去年今日,同样是西风萧瑟,黄叶乱舞。

参考资料:

1、 费振刚主编 陶尔夫 杨庆辰.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 晏欧词传: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96页2、 刘逸生.晏殊晏几道词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第21页

春来秋去。往事知何处?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
清平乐(yuè):词牌名,取用汉乐府“清乐”、“平乐”两个乐调命名。双调四十六字,八句,上片四仄韵,下片三平韵。春来秋去:春天过去,秋天到来。形容时光流逝。兰泣露:兰花在露中哭泣。泣露:兰花上露水滴下来像哭泣的泪水。光景:风光景色。千留:千百遍地挽留。

酒阑(lán)人散忡(chōng)忡。闲阶独倚梧桐。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
酒阑:饮酒结束。阑:阑珊,将尽。忡忡:忧愁的样子。闲阶:犹言空阶。梧桐:梧桐树,落叶乔木。

参考资料:

1、 费振刚主编 陶尔夫 杨庆辰.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 晏欧词传: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96页2、 刘逸生.晏殊晏几道词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第21页
春来秋去。往事知何处?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
酒阑人散忡忡。闲阶独倚梧桐。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

  上片感慨“往事”千留不住。集中表现主人公对于时光流逝、好景美事永远消泯的无奈和怅恨。首二句,言季节变换如此之快,春来又秋去,“往事”却不知到何处寻觅。叹日月不居,时序循环,时间流逝,前事难寻。“往事”(从下片所述可知,这是指去年今日黄叶西风之中与情人在酒宴上的欢会)不可追,伊人不再来。这已经暗伏本篇的抒情主旨在内。后二句,承“春来秋去”而来,言秋光将逝,眼见燕子往南飞,幽兰带露,像是因悲秋而哭泣,主人公也黯然神伤,从心底无数次地发出挽留秋光的呼唤,但是毫无用处。“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燕子于秋而飞归了,兰叶上凝聚露珠如泣泪,美好的光景即使千百次的挽留也牵不住,主人公深切地怀念“往事”,或许是佳人见不得,“燕子归飞”形象的比喻;深情地挽留秋光,时光更是留不得。那份怅恨与无奈,仿佛跟“兰泣露”似的。挽留“秋光”,正是要留住“往事”,留住“燕子”,期盼再与佳人相会。然而这一切都成空,能不愁吗。

  下片,定格于闲阶梧桐下独自感伤的抒情主人公的特写镜头,既写其感伤的形貌,亦托现其感伤的内心。前二句补足上片,由景入情,穷形尽相,写其孤独之状,徘徊之态。喝酒,是为了留住景光,消释哀伤,可是,酒阑人散后,更感到空虚和惆怅。后二句直探心灵深处,揭示其心事重重的原因——对景怀人。表现了词人心灵深处长久的忧伤,黄叶西风,年年如是,自然界代谢是必然的规律,对着无法挽回的事物,他体认到人生的无常了。“去年今日”,“黄叶西风”,以今比昔,平添几分厚重之感,颇有几分耐人寻味之处。

  这首词抒写别愁。此词特写镜头:“酒阑人散忡忡,闲阶独倚梧桐。”酒宴已经结束,热闹的场面不复,令人忧愁不安,无可奈何地倚靠着台阶旁的梧桐树发呆。这一孤独情景,既感慨从酒宴上得到的暂时慰藉,竟如此快就没了,反而加重了愁怨;使自己忆起“往事”,陷于深深的忧虑不安之中。于是,结尾直接抒写:“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脑子里清楚地记得,也是去年的今日,依然是秋季,西风劲吹,黄叶凋零的时候,与佳人相会分别,点出“秋愁”——惆怅情怀,是因忆旧怀人的缘故。

参考资料:

1、 林兆祥.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第533页2、 刘扬忠.晏殊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3年: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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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字木兰花·刘郎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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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郎已老。不管桃花依旧笑。要听琵琶。重院莺啼觅谢家。
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

刘郎已老。不管桃花依旧笑。要听琵琶。重院莺啼觅谢家。
我像刘禹锡一样流落此地,心已老。花月繁华早就引不起我的兴致,管他桃花依旧在春风中绽放,只想听听琵琶。于是我越过重重深院去寻找歌妓。

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
一曲终了,我的情绪沉醉曲中久久不能自拔,就如当年的白居易一样沾湿了衣衫。千万里东风浩荡,破碎的河山被如血的残阳映照。

参考资料:

1、 马敬芳.豪放词:青海人民出版社,2004:952、 闫国猛.宋词三百首:中国工人出版社,2015:297

刘郎已老。不管桃花依旧笑。要听琵琶。重院莺(yīng)啼觅(mì)谢家。
减字木兰花:词牌名,又名“玉楼春”等,此调双调四十四字,上下片各四句,两仄韵两平韵。刘郎:指唐诗人刘禹锡,作者以刘郎自比。重院:深院。谢家:指歌妓居处。

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
落照:落日。

参考资料:

1、 马敬芳.豪放词:青海人民出版社,2004:952、 闫国猛.宋词三百首:中国工人出版社,2015:297
刘郎已老。不管桃花依旧笑。要听琵琶。重院莺啼觅谢家。
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

  古人在接近中年时,如果处境不利,遇上不顺心的事,便自觉老了。谢安有中年哀乐之感,所以袁枚称谢安“能支江左偏安局,难遣中年以后情”。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是在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写的,时年三十九岁,就在词中自称“老夫”。因苏轼当时外放山东密州,仕途不利,心情郁闷。朱敦儒生于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宋室南渡是在钦宗靖康二年(1127),朱敦儒年四十六岁。这首词是南渡以后的作品,作于朱敦儒四十六岁以后,故起笔便自叹“刘郎已老,不管桃花依旧笑”。这里暗用两个典故。中唐诗人刘禹锡《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诗中有“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诗句。《再游玄都观》诗有“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诗句。刘郎与桃花的关系就是从这里来的。第二句用唐崔护《题都城南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桃花与笑的关系。作者截去“春风”二字,与“老”字押韵。刘禹锡两度被贬,仕途坎坷,再游玄都观时,已五十六岁,进入老境。朱敦儒可能感到自己与刘禹锡有某些相似点,且又已入老境,故以“刘郎”自拟。“桃花”用在此处,一方面与“刘郎”有关,另一方面也含有某种象征意义。朱敦儒在靖康之难以前,在洛阳过着才子词人浪漫疏放的生活,从他的一首《鹧鸪天》词中就可以看出:“曾为梅花醉不归,佳人挽袖乞新词。轻红遍写鸳鸯带,浓碧争斟翡翠卮。”由于金人鼙鼓动地来,才惊破了他的佳人诗酒梦。国亡家破,南逃以后的朱敦儒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衰老了。“桃花”没有变,“依旧笑”;而词人的心境却变了,变老了。尽管南宋统治者还在“西湖歌舞几时休”,而朱敦儒却对过去“佳人挽袖”,醉写新词的生活已经没有那种闲情逸兴了,所以他“不管桃花依旧笑”。桃李春风、儿女情长都已与己无干,表达的是"人老万事休"的沧桑之感。

  他在《雨中花》词中也曾无限感慨地说:“塞雁年年北去,蛮江日日西流。此生老矣,除非春梦,重到东周。”又一次表现了他自感衰老的心情。

  在这种凄苦潦倒心绪支配下,百无聊赖,他也想听听琵琶。但他不像宋代的某些高官那样,家蓄歌儿舞女,他只好到歌妓深院里去听了。重院,即深院。谢家,即谢秋娘家。谢秋娘,唐代名妓,故诗词中常用谢家代指妓家,或指诗人所爱恋的女子家。如唐张泌《寄人》:“别梦依稀到谢家”。温庭筠《更漏子》:“惆怅谢家池阁。”都可说明这种用法。

  过片,紧承上片听琵琶而来。“曲终人醉”的曲,指琵琶曲。词人听完“谢家”的琵琶曲后,产生了怎样的效果?有怎样的感受?是乐还是愁?这是下片词意发展的关键处。在这关键处,作者笔锋决定性地一转:“多似浔阳江上泪”,这一转,决定词意向愁的方面发展。白居易在浔阳江听到琵琶女弹琵琶,自伤沦落,心情激动,“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朱敦儒为什么“多似浔阳江上泪”?下文提出了明确的答案:“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原来朱敦儒感到眼前东风万里,依然如故,惟有中原沦陷,山河破碎,半壁山河笼罩在一片落日馀晖中,尽管还有一线淡淡的红色,但毕竟已是日薄西山,黄昏将近了。词人把破碎的山河置于黯淡的夕照中,用光和色来象征和暗示南宋政权已近夕照黄昏,中原失地,恢复无望。这对于身遭国难,远离故土,流落南方的词人来说,怎能不痛心?怎能不“多似浔阳江上泪”呢?!"落照红"三字,即是夕阳西下的眼前之景,亦隐喻宋季国运的衰微气象。 这种国破家亡之痛,在他的另一首词《采桑子·彭浪矶》中也有十分明显的表示:“扁舟去作江南客,旅雁孤云,万里烟尘,回首中原泪满巾。碧山对晚汀洲冷,枫叶芦根,日落波平。愁损辞乡去国人。”由此可见朱敦儒身经国亡家破之难,流离转徙于南方之后,贯串在他词中的主流始终是一颗对国家民族的拳拳赤子之心,一种感人至深的爱国激情。千百年后读之,仍令人心情激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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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十里楼台倚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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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连绵十里的亭台楼阁,紧挨着青翠的山色延伸过去,百花丛中传来一声声杜鹃的啼鸣。它们热切地叫着,仿佛要同行道中人说话。可不像那些黄莺儿,只管自由自在地来回乱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从睡梦中惊醒时,杜鹃正在晴明的春日卖弄自己的叫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那声声的啼叫听来愈加分明。作为漂泊天涯的游子,我又何尝没有返回家乡的想法?奈何那归去的日期啊,却至今难以确定!

参考资料:

1、 常振国.分调绝妙好词 鹧鸪天:东方出版社,2001:132、 袁建林.杜鹃啼归:杜鹃: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56-573、 何新所.晏殊晏几道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166-1674、 王帼英.读故事赏词曲:少年儿童出版社,2016:965、 刘斯奋.唐宋词: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59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yīn)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yīng)取次飞。
鹧鸪天:词牌名。又名《思佳客》《半死桐》《思越人》《醉梅花》。双调,五十五字,上、下片各三平韵。翠微:青翠的山气,此指青翠掩映的山间幽深处。杜鹃:又名杜宇、子规,叫声像“不如归去”。行人:离别在外的游子。流莺:指黄莺。取次:随意、任意。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惊梦觉:从睡梦中惊醒。弄晴时:弄指卖弄,杜鹃在晴明的春日卖弄自己的叫声。不如归:传说中杜鹃的叫声像“不如归去”。天涯:指漂泊天涯的游子,即作者。争奈:怎奈。未可期:未可肯定的意思。

参考资料:

1、 常振国.分调绝妙好词 鹧鸪天:东方出版社,2001:132、 袁建林.杜鹃啼归:杜鹃: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56-573、 何新所.晏殊晏几道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166-1674、 王帼英.读故事赏词曲:少年儿童出版社,2016:965、 刘斯奋.唐宋词: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59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这首词表现浪迹天涯的游子,急切盼归却又归期难定的苦闷心情。上片初闻杜鹃啼叫,触动情怀,感觉鸟儿在殷勤地与行人说话。下片写不断地听杜鹃啼叫后,心情变得十分烦躁,埋怨鹃鸟在作弄人,曲折地反映了生活对人的作弄最后用反跌之笔,强化了游子有家难归、孤独烦闷的心态。这首词构思巧妙,情感真挚,语言流丽,有一定的感染力。

  上片写羁旅行人梦中得到杜鹃“殷勤”劝慰:山色青翠、春深花繁之时,流莺漫不经心地随意飞鸣,唯有杜鹃善解人意,于百花深处向行人殷勤劝慰。“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写鹃啼的环境和季节。青翠的山色,如何逊“《仰赠从兄兴宁真南》:“高山郁翠微”;也用以指代青山,如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与客携壶上翠微”。此处指青山,说在靠着青山的十里楼台的旁边,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深处,听见了杜鹃啼叫。

  “殷勤白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说杜鹃在花间不断地叫着,好像对“行人”很有情感,不惜“殷勤”相告,比起黄莺的随意飞动,对人漠不关心,大不相同。黄庭坚《次韵裴仲谋同年》:“烟沙篁竹江南岸,输与鸬鹚取次眠。”也是用这个词来写鸟。“行人”走在春色绚烂的优美环境中,心情本来是会愉悦的,但因为离家作客,所以听了杜鹃叫声,不免会引起思家之念,作客之愁。那么,词中所写的美丽景色,又正好为杜鹃叫声的感人作了反衬。

  下片写杜鹃对行人梦醒之后的声声规劝:羁旅之人一梦惊醒,已是阳光明媚,杜鹃仍在喋喋不休,“声声只道不如归”,本是好心规劝,谁知却帮了倒忙,反而使得羁旅之人益发孤寂、更多春愁,惹得他久久蓄积在心的思归怀人之情倾泻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因而斥责杜鹃,“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在晴朗的春日,杜鹃偏又卖弄它的叫声,“行人”从梦中惊醒,听到的还是声声的“不如归去”。前面路上初闻鹃啼,感到“殷勤”;听得太多,睡在床上也被叫得不安,叫的又是一句人所做不到的话,那“行人”心中自然也就变得有点烦躁了。

  “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不是自己不想回家,只是自己不能决定归期,生活不能由自己主宰,没有什么办法。结句以反诘句收束全词,突出行客思归怀人之深切,点明本词题旨,同时又回答了杜鹃“不如归去”的声声规劝,句法巧妙,抒情委婉沉郁。这是在烦躁中的思念,说是自言自语行,说是对杜鹃的回答也行。这里表面上有埋怨鹃鸟无知、强聒难耐的意思,但归根到底,是对真正“作弄”人的生活遭遇的愤慨。这片词,话说得比较直致,但内容还有曲折。

  同样听到一种鹃声,不同的诗人、词家,可以从各自的处境、各样的角度写出不同的感受。杜荀鹤的“啼得血流无用处,不如缄口过残春”,是愤慨文章无用之言;韦应物的“邻家孀妇抱儿泣,我独展转为何情”,是同情丈夫死在外地的寡妇之言;朱敦儒的“月解重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今春还听杜鹃啼”,是痛心国土沦陷,南北亲人不能团聚之言;范仲淹的“春光无限好,犹道不如归”,是豁达之言;杨万里的“自出锦江归未得,至今犹劝别人归”,是诙谐之言。晏几道这首词,则是对浪迹在外、有家难归的生活的叹息之言,写得真切,有一定的感染力;结尾两句,用反跌之笔表曲折之情,意境尤深。

参考资料:

1、 袁建林.杜鹃啼归:杜鹃: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56-572、 苏骅.月虽故乡明:乡情篇:上海辞书出版社,1996:13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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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晓角·仪真江上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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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水底鱼龙惊动,风曲地、浪翻屋。
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草草兴亡休问,功名泪、欲盈掬。

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水底鱼龙惊动,风卷地、浪翻屋。
夜晚,(我)留宿在寒冷的长江边,江景凄寒,伫立江边,(我)思潮翻滚,不禁仰天长啸。(这啸声)搅起冲天巨浪,携着卷地的狂风,把江水举得很高很高,江上的小屋都被冲翻了。就连潜藏在江底的鱼龙神怪都惊得跳出水来。

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草草兴亡休问,功名泪、欲盈掬。
(我)心中潜藏的诗意被激发出来,吟诵了许多诗词仍嫌不够;又断断续续地喝了许多酒,仍觉得心中的愁怨排解不出,不足以消愁。不要问国家的兴亡为什么就在旦夕之间,(我)虽心有抱负,却难以施展,让我不禁想流下愁苦的泪水。

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水底鱼龙惊动,风卷地、浪翻屋。

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草草兴亡休问,功名泪、欲盈掬(jū)
草草兴亡:是对中原沦陷和南宋危殆的命运而发的感慨。草草,草率。兴亡,偏义复词,指“亡”。盈掬:满握,形容泪水多。

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水底鱼龙惊动,风曲地、浪翻屋。
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草草兴亡休问,功名泪、欲盈掬。

  人生之最大不幸,莫过于空有济世之才,而无施展之处。在南宋时期,多少志士空叹白发,遗恨而终。这首词抒发的,即是这种情感。仪真,即现在的江苏省仪征县,位于长江北岸,这在南宋时期,曾多次受到金兵骚扰。爱国而且胸怀天下的作者夜泊于此,面对寒江,北望中原,百感交集,借江景抒发了他壮志难酬的抑郁和悲愤之情。

  “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一个“啸”字,就表现出高远境界的,气势不俗。夜泊长江,江景凄寒,作者伫立江边,思潮翻滚,不禁仰天长啸。与“长啸”这一壮怀激烈之情交织在一起,为此词奠定了苍凉雄浑的基调。接着,作者描绘了江上风高浪急、莽莽滔滔的景象:“水底鱼龙惊动,风曲地,浪翻屋。”只见狂风曲地,巨浪翻腾,以至惊动了水底鱼龙。一“曲”一“翻”,只觉得气势飞动。这一幅有声有色、令人惊心动魄的图画,形象表现了作者的忧思和不平。

  “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是一过渡,全词转入下片抒情。作者的情绪由激昂慷慨渐趋低沉,想借吟诗饮酒强自宽解,然而郁结于心的如此深广的忧愤岂是轻易能够排遣掉的,其结果只能是“吟未足”,“断还续”。是什么在困扰着作者,使他郁闷,心绪难平?那就是国家的“草草兴亡”,即中原的匆匆沦丧。“休问”,两个字内涵十分丰富。从这二个字中读者不仅可以看出国势衰微已到了不堪收拾的地步,而且表明作者心情极为沉痛。一想到朝廷对外妥协投降,想到主战派备受压制、排斥、打击,想到自己和许多爱国志士虽满怀壮心却报国无门,不禁悲从中来,心潮难平。“功名泪,欲盈掬”,既激愤又伤心,词人感叹报国无路,读来使人黯然神伤,并与开篇的“长啸”相呼应。将当时社会上的那种壮志难酬、无可奈何的大众心态,集中表达了出来。

  这是一首抚时念乱的沉郁之作。作者夜泊仪征江边,面对滔滔江水,环视南北江岸,一时之间,河山之感,家国之恨涌于心头,感怀百端。首二句即点出时间、地点和人的心境。他的心情就和眼前的鱼龙惊动,浪翻风曲一样,澎湃不平,郁勃难抑,写景也是写情,情景相融。使人似乎可以听到作者内心剧烈的跳荡。

  上片以“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起句破题,点明夜泊的时间和地点,总写人物的活动。奔波的劳顿并没有将词人拉入梦中,而是长久地无法入眠。他的心中充满了积郁和悲愤,一腔怨愤无处发泄,只好对江长啸,凭借反常的发泄行为来求取暂时的心理平衡。一个“啸”字形象地暗示出作者奔走无果,壮志难伸,英雄失路,托足无门的满腔悲愤。这是全词的“文眼”,是整首词感情基调的集中表现,也是上片写景的总起,下面的景色全由此一“啸”字引起。“水底鱼龙惊动,风曲地,浪翻屋。”“惊”是对“啸”的反应,这是极写长啸的深沉和力度。夜间本是鱼龙及各种水生动物休眠的时候,但它们突然听到裂耳的长啸,都惊跃骇游起来,就连沉在江底的鱼龙也不例外,以至江水搅起冲天巨浪,携着曲地的狂风,把海水举得很高很高,海上的小屋都被冲翻了。这几句写得笔力遒劲,破空而来,想象奇特,而不游离江上的具体环境。景为情生,是抒情主体内心情绪的外化,情托景显,复杂愤懑的内宇宙被海水、海浪、海风形象地展示了出来。声音、形象、感触三面并举,听觉、触觉、视觉三官并用,绘声绘色,气势磅礴,有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

  下片变形象抒情为直抒胸臆,感情的格调也由愤转悲,显示出强烈的悲剧意识。“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这二句既有沉郁丰富的思想内涵,又是此情此景中作者情感轨迹的具体表现。然而,事到如今,江北的金朝依然长居不亡,自己的平戎之策又得不到当权者赏识,英雄失路,托足无门,眼见得岁月催人,功名难就,回首往事,心绪正如奔腾翻曲的江水。因此,酒喝了一阵再喝一阵,进又无门,退又不忍,只有断断续续自斟饮,一声长叹两鬓霜了。结句“草草兴亡,休问功名,泪欲盈掬”,既是对南宋的沉痛哀惋,又是对自身的沉痛悲泣。一代偏安江左的王朝,就这样在屈辱求和中建立又消亡,即将把懦弱无能、终无建树的形象永远留给史册,在这样的社会悲剧和历史悲剧中,千万不要再考虑个人的功名了。然而,此话还没有开口,就已热泪盈掬。在这里,词人把个人的命运同国家的命运联系了起来,并看到了国家命运对个人命运的制约作用,看到了作为小人物对改变国家形象的无可奈何,对挣脱自身悲剧也无可奈何。这种对人生悲剧原因的认识,正是“泪欲盈掬”的深刻缘由。

  本篇虽然短小,但内涵丰富,韵味淳浓,起伏跌宕,富于变化。悲愤苍凉,雄阔浑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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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郴州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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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暮霭沉沉,楼台消失在浓雾中,月色朦胧,渡口也隐匿不见。望断天涯,理想中的桃花源也无处可寻。怎能忍受得了在这春寒料峭时节,独居在孤寂的客馆,斜阳西下,杜鹃声声哀鸣!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远方的友人的音信,寄来了温暖的关心和嘱咐,却平添了我深深的别恨离愁。郴江啊,你本来是环绕着郴山奔流,为什么偏偏要流到潇湘去呢?

参考资料:

1、 高原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844-848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郴州:今属湖南。雾失楼台:暮霭沉沉,楼台消失在浓雾中。月迷津渡:月色朦胧,渡口迷失不见。桃源望断无寻处:拼命寻找也看不见理想的桃花源。桃源:语出晋陶渊明《桃花源记》,指生活安乐、合乎理想的地方。无寻处:找不到。可堪:怎堪,哪堪,受不住。杜鹃:鸟名,相传其鸣叫声像人言“不如归去”,容易勾起人的思乡之情。

驿(yì)寄梅花,鱼传尺素。砌(qì)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chēn)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驿寄梅花:这里作者是将自己比作范晔,表示收到了来自远方的问候。鱼传尺素:这里表示接到朋友问候的意思。砌:堆积。无重数:数不尽。幸自:本自,本来是。为谁流下潇湘去:为什么要流到潇湘去呢?意思是连郴江都耐不住寂寞何况人呢?为谁:为什么。潇湘,潇水和湘水,是湖南境内的两条河流,合流后称湘江,又称潇湘。

参考资料:

1、 高原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844-848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词的上阕在写景物,“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一出语便已入哀景之中,从后句“桃园望断无寻处”可以想到,楼台、津渡都是因情所设之景,可能现实中并不存在。是由词人内心的不被人理解的情怀,无处宣泄所生出无人问津之感。桃花一语又让人联想到了桃花源记一文,诗人也正是想表达出一种离世厌俗的情感。常常文人在政治上不得志后的第一反应大多数也是出世,出离。浸淫于佛道的太虚,更是如此。在其稍晚些的作品《宁浦书事》中就提到了“我岂更求荣达”之语。在《反初》中也流露出了对田园隐居生活的向往。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又将情景拉入到了悲凉之谷底,可堪孤馆和一个寒字,写尽了词人心中的孤苦凄凉,杜鹃啼血,本就凄凉又怎堪残阳日暮。自古日暮是归途,词人或许是在感叹自己生命将暮,或许在感叹仕途将暮。独在异乡,偏听子规,子规子规,何时子归。诗人或许又在感叹自己离别亲人,远离家乡的哀愁吧。在《题郴阳道中一古寺壁》中,少游哀叹“行人到此无肠断,问尔黄花知不知”,“北客念家浑不睡,荒山一夜雨吹风”从景物之凄凉,过渡到了内心之凄凉。在《宁浦书事》“骨肉未知消息,人生到此何堪”一语中,他更加直白地流露出了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感。有理由相信,词人此时听到子规啼夜的心情是无比惆怅的,再加上孤身一人,念及家乡也是情理之中。

  下片由叙实开始,写远方友人殷勤致意、安慰。“驿寄梅花,鱼传尺素。”连用两则有关友人投寄书信的典故,分见于《荆州记》和古诗《饮马长城窟行》。寄梅传素,远方的亲友送来安慰的信息,按理应该欣喜为是,但身为贬谪之词人,北归无望,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每一封裹寄着亲友慰安的书信,触动的总是词人那根敏感的心弦,奏响的是对往昔生活的追忆和痛省今时困苦处境的一曲曲凄伤哀婉的歌。每一封信来,词人就历经一次这个心灵挣扎的历程,添其此恨绵绵。

  故于第三句急转,“砌成此恨无重数。”一切安慰均无济于事。离恨犹如“恨”墙高砌,使人不胜负担。一个“砌”字,将那无形的伤感形象化,好像还可以重重累积,终如砖石垒墙般筑起一道高无重数、沉重坚实的“恨”墙。恨谁?恨什么?身处逆境的词人没有明说。联系他在《自挽词》中所说:“一朝奇祸作,漂零至于是。”可知他的恨,与飘零有关,他的飘零与党祸相联。在词史上,作为婉约派代表词人,秦观正是以这堵心中的“恨”墙表明他对现实的抗争。他何尝不欲将心中的悲愤一吐为快?但他忧谗畏讥,不能说透。于是化实为虚,作宕开之笔,借眼前山水作痴痴一问:“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无理有情,无理而妙。好像词人在对郴江说:郴江啊,你本来是围绕着郴山而流的,为什么却要老远地北流向潇湘而去呢?关于这两句的蕴意,或以为:“郴江也不耐山城的寂寞,流到远方去了,可是自己还得呆在这里,得不到自由。”(胡云翼《宋词选》)或以为词人“反躬自问”,慨叹身世:“自己好端端一个读书人,本想出来为朝廷做一番事业,正如郴江原本是绕着郴山而转的呀,谁会想到如今竟被卷入一切政治斗争漩涡中去呢?”(《唐宋词鉴赏辞典》)见仁见智。

  依笔者拙意,对这两句蕴意的把握,或可空灵一些。词人在幻想、希望与失望、展望的感情挣扎中,面对眼前无言而各得其所的山水,也许他悄然地获得了一种人生感悟:生活本身充满了各种解释,有不同的发展趋势,生活并不是从一开始便固定了的故事,就像这绕着郴山的郴江,它自己也是不由自己地向北奔流向潇湘而去。生活的洪流,依着惯性,滚滚向前,它总是把人带到深不可测的远方,它还将把自己带到什么样苦涩、荒凉的远方啊!正如叶嘉莹先生评此词说:“头三句的象征与结尾的发问有类似《天问》的深悲沉恨的问语,写得这样沉痛,是他过人的成就,是词里的一个进展。”(《唐宋词十七讲》)与秦观悲剧性一生“同升而并黜”的苏轼,同病相怜更具一份知己的灵感犀心,亦绝爱其尾两句,及闻其死,叹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自书于扇面以志不忘。是以王士祯云:“高山流水之悲,千古而下,令人腹痛!”(《花草蒙拾》)

  综上所述,这首词最佳处在于虚实相间,互为生发。上片以虚带实,下片化实为虚,以上下两结饮誉词坛。激赏“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的王国维(静安),以东坡赏其后二语为“皮相”。持论未免偏颇。深味末二句“郴江”之问,其气格、意蕴,毫不愧色于“可堪”二句。所谓东坡“皮相”之赏,亦可谓“解人正不易得”。全词以委婉曲折的笔法,抒写了失意人的凄苦和哀怨的心情,流露了对现实政治的不满。

参考资料:

1、 高原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844-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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