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台三首
上有桑真紫霞客,厮征伯侨役羡门。
月驭叱前驱,风驷殿后奔。
灵衣披披溘晻霭,玉斧断断除烦冤。
虚皇下两耳,授又金简文。
相观峻极不客步,拟轶清气排重阍。
咽日诵黄庭,滴露抄韦编。
羊岐之亡罔象得,蛮触之角醯鸡天,
临台一笑俱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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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
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刘岳张韩宣国威,赵张二相筑皇基。
长淮咫尺分南北,泪湿秋风欲怨谁?
两岸舟船各背驰,波浪交涉亦难为。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中原父老莫空谈,逢着王人诉不堪。
却是归鸿不能语,一年一度到江南。
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
船离开洪泽湖岸边,到了淮河后心情就变得很不好。
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何必说要到遥远的桑乾河才算塞北边境呢,淮河中流线以北就已经天尽头了!
刘岳张韩宣国威,赵张二相筑皇基。
刘錡、岳飞、张俊、韩世忠众将抗金宣示了国威,赵鼎和张俊二贤相奠定了国家基业。
长淮咫尺分南北,泪湿秋风欲怨谁?
淮河两岸咫尺之间南北分裂,秋风中洒泪应该怨恨谁?
两岸舟船各背驰,波浪交涉亦难为。
淮河中的舟船相背而驰,连激起的波痕接触一下也难以做到。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只能看到天上的鸥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在南北岸之间飞翔。
中原父老莫空谈,逢着王人诉不堪。
中原的父老们没说一句客套话,遇到我这个皇帝使者便诉说不能忍受金朝压迫之苦。
却是归鸿不能语,一年一度到江南。
反而是不会说话的鸿雁,还能够一年一度回到江南。
参考资料:
1、 金子湘 等 .宋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7 :1093-1094 .2、 吴昌恒 等 .古今汉语实用词典 .成都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9 .3、 章楚藩 等 .杨万里诗歌赏析集 .成都 :巴蜀书社 ,1994 :200-211 .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
洪泽:洪泽湖。
何必桑乾(qián)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桑乾:亦作“桑干”。桑干河为永定河上游。桑干河流域当时已沦入金人之手。中流:指淮河的中流线,为宋、金的分界线。
刘岳张韩宣国威,赵张二相筑皇基。
刘岳张韩:刘錡、岳飞、张俊、韩世忠。赵张:赵鼎和张俊。
长淮咫(zhǐ)尺分南北,泪湿秋风欲怨谁?
咫尺:周制八寸为咫,十寸为尺。形容距离近。
两岸舟船各背驰,波浪交涉亦难为(wéi)。
为:做。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中原父老莫空谈,逢着王人诉不堪。
王人:帝王的使者。
却是归鸿不能语,一年一度到江南。
参考资料:
1、 金子湘 等 .宋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7 :1093-1094 .2、 吴昌恒 等 .古今汉语实用词典 .成都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9 .3、 章楚藩 等 .杨万里诗歌赏析集 .成都 :巴蜀书社 ,1994 :200-211 .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
何必到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刘岳张韩宣国威,赵张二相筑皇基。
长淮咫尺分南北,泪湿秋风欲怨谁?
两岸舟船各背驰,波浪交涉亦难为。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中原父老莫空谈,逢着王人诉不堪。
却是归鸿不能语,一年一度到江南。
第一首写诗人入淮时的心情。首两句总起、入题。交代了出使的行程和抑郁的心情,为这一组诗奠定了基调。诗人离开洪泽湖之沙岸一进入淮河,胸怀就烦乱、骚动,这是因为昔日国中流水今日已为边境界线。这两句写出了南宋人面对长淮时心理上独特的变化。后两句写感慨,是“意不佳”的原因之一。“到乾”即永定河上游的到乾河,在今山西省北部与河北省的西北部,唐代这里是北方少数民族的交接处。唐代诗人雍陶《渡到乾水》一诗有“南客岂曾谙塞北,年年唯见雁飞回”之句,表示过了到乾河才是中国的“塞北”的意思。刘皂《渡到乾》也有“无端更渡到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之句。在北宋,苏辙元祐五年在出使契丹回国离开辽境时所写的《渡到乾》一诗中仍曾这样写道:“胡人送客不忍去,久安和好依中原。年年相送到乾上,欲话白沟一惆怅。”正因为前人有过那样的边境观念,所以现在作者说“何必”,表面看来似乎是不满于前人的看法,其实诗人正是通过这种不满的语气在今不如昔的对比中表达对江山半壁的哀惋和对朝廷偏安的怨恨,这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天涯”原指极远的地方,这里指宋、金以淮河为界的边境线。这两句是说:何必要到遥远的到乾河才是塞北边境呢,而今淮河以北不就是天的尽头了么!诗人说到乾用“远”字,称准河却用“天涯”,一方面强调了淮河的边界意念、一方面渲染了淮河的遥远。这种渲染进一步表达了作者对南宋王朝心理上弃北逃南、政策上妥协投降,视国土沦陷于不顾,置中原人民于不救的哀怨和不满。
第二首是对造成山河破碎的南宋朝廷的谴责。南宋初年的名将刘錡、岳飞、张俊、韩世忠,力主抗金,屡建功勋。赵、张指赵鼎和张俊,都在南宋前期两度任相,重用岳、韩,奠定南宋基业。诗人在这里采取了欲抑先扬的手法。在第三句来了一个陡转到反面,而今竟然出现了“长淮咫尺分南北”的奇耻大辱的结果。前面的因和这里的果似乎产生了明显的矛盾,再加上结尾的“欲怨谁”一语,更是发人深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该由谁来负责?当时以高宗赵构和秦桧为首的主和派贬、杀抗金将领,这怎能不使人在肃杀的“秋风”中涕泪满襟呢!诗人的满懑之情,以婉语微讽,曲折道出,显得更为深沉。
第三首因眼前景物起兴,以抒发感慨。淮河两岸舟船背驰而去,了无关涉;一过淮水,似乎成了天造地设之界。这里最幸运的要数那些在水面翱翔的鸥鹭了,只有它们才能北去南来,任意飞翔。两者相比,感慨之情自见。“波痕交涉”之后,著以“亦难为”三字,凝聚着作者的深沉感喟。含思婉转,颇具匠心。诗人采取了虚实相生的写法,前两句实写淮河两岸舟船背弛、波痕接触也难以做到,虚写作者对国家南北分离的痛苦与无奈。后两句实写鸥鹭可以南北自由飞翔,虚写作者对国家统一、人民自由往来的强烈愿望。
第四首写中原父老不堪忍受金朝统治之苦以及他们对南宋朝廷的向往,感慨更为深沉。前两句说中原父老见到“王人”像遇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滔滔不绝地诉说不堪忍受金朝压迫之苦。“莫空谈”中一个“莫”字,即排除了一切泛泛的应酬客套话。他们向使者谈的话题都集中在“诉不堪”这一点上。这是诗人想象中的情景,并非实事。因为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南宋使者到了北方后不可能直接跟遗民通话,中原父老更不会面对面地向南使“诉不堪”。但是中原遗民向往南宋朝廷之心却用各种方式来表白。此诗所表达的中原父老的故国情思,虽非实事,但确是实情。这里的弦外之音是对南宋小朝廷的强烈谴责,以率直的方式表现了曲折的心思,读来宛转有致。后两句借羡慕能南飞的鸿雁来表达遗民们对故国的向往。“却是”为反是、倒是之意:羡慕的是鸿雁一年一度的南归;遗憾的是鸿雁不解人意,不能代为传达这故国之情。真是含不尽之意于言外。
《初入淮河四绝句》以“意不佳”为贯穿全组诗的感情主线:有“长淮咫尺分南北”“中流以北即天涯”的沉痛感喟;也有“北去南来自在飞”“一年一度到江南”的向往和痛苦。前两首侧重于诗人主观感情的抒写,后两首则为淮河两岸人民、特别是中原遗民代言,主题鲜明。全诗寓悲愤于和婉,把悲愤之情寄托在客观景物的叙写之中怨而不怒,风格沉郁,语言平易自然,时用口语。这些都体现了“诚斋体”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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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而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
夫为人主者,非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而祸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自古以来,宦官扰乱国家,这来源比妇女的祸患还要深。妇人女子,不过使君王好色罢了。但是宦官的危害,并非在某一处或某一件事情。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而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
因为宦官做事情,经常在君王左右,亲近服侍。他们的心思专一,善于忍耐。能讨好以迎合君王的心意,能在小处表现诚实以稳固君王的心,使得君王必定相信而亲近他们。等到取得君王的信任,然后拿福祸来恐吓君王把持朝政。这时虽然有忠臣贤士罗列在朝廷,而君王以为离自己疏远。宦官却服侍起居饮食,不离自己前后左右,显得更为亲近可靠,所以在君王前后左右的宦官日益亲近,忠臣贤士日益疏远,君王的势力日益孤立。势力越孤立,则恐惧祸乱的心情一天天更厉害,而把持君王的宦官,地位日益牢固。国家的安危出于他们的喜怒,祸患隐伏于宫门帷幄之中。这样昔日所谓可以依赖信任的人,就是现在起祸为患的。待君王觉得祸患已深,想与被疏远的忠臣贤士策划,除掉左右亲近的宦官,但事情和缓则培养祸乱越深;事情急促,则宦官挟持君王为人质,这时虽然有圣贤的智慧,也不能与之谋划。即使谋划了也不能实行,实行了也不能成功。如果事情发展走了极端,则两败俱伤,所以大的祸患导致国家灭亡,小的祸患导致君王身死,而使奸雄借机起事,围捕宦官一党,将他们斩尽杀绝来快愉天下人之心才罢休。以前史书上所记载的关于宦官的祸患,常常就是这样,并不是一朝一代如此。
夫为人主者,非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而祸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为君王的人,也不想养祸患在宫内,而疏远忠臣贤士于宫外,只是渐渐积累而时势使他那样。女色的媚惑人,如果不幸而不觉悟,那么祸患就会来临。假使他一旦觉悟,揪起头发,将她驱逐就可以了。宦官为祸患,虽然想悔悟,但时势使君王不能将他们赶走,唐昭宗的事就是这样。所以说“宦官的祸患深于女色的祸患”,即指如此。怎么能不引以为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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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打团红,萱草成窝绿。帘卷疏风燕子归,依旧卢仝屋。
红色的芍药聚成团,绿色的萱草长成一窝一窝的。帘子卷着细风,燕子也从外面归来,我住的还是卢仝那样的破屋子。
贫放麹生疏,闲到青奴熟。扫地焚香伴老仙,人胜连环玉。
因为贫困,麴都放得荒疏了,因为无事可做,只能躺在床上,床上的青奴好像都热熟了。可每日扫地焚香伴着老仙,在这样的生活里,人比连环玉活地还精致些。
芍(sháo)药打团红,萱(xuān)草成窝绿。帘卷疏风燕子归,依旧卢仝(tóng)屋。
芍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大而美,根可入药。萱草:俗称金针菜或黄花菜,多年生宿根草本,古人以为此草有忘忧的功效,也称“忘忧草”。卢仝:唐代诗人,号玉川子,代表作《月蚀》。相传家境贫困,仅破屋数间。
贫放麹(qū)生疏,闲到青奴熟。扫地焚香伴老仙,人胜连环玉。
麹:把麦子或白米蒸过,使之发酵后再晒干,称为“麴”。生疏:荒疏,不顺当。青奴:古时一种夏天的取凉寝具,又叫竹夫人。连环玉:连接成串的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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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迟迟花袅袅。人将红粉争花好。花不将言惟解笑。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
春天来了,天气变暖了,花儿绽放了。踏青的青年带着姑娘春游赏花,而姑娘的美丽堪与花争艳。其实花儿美,人儿也美,只是“花不将言”。金壶斟酒,畅饮开怀,享受着人生的快乐。
车马九门来扰扰。行人莫羡长安道。丹禁漏声衢鼓报。催昏晓。长安城里人先老。
京城虽然车水马龙,往来客商,纷纷扰扰,但行人不要羡慕京城此般繁华热闹。禁城传来击鼓报时的钟声和铜壶滴漏声,这“催”着日出日落,但京城的人们会先衰老的。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05-106页暖日迟迟花袅(niǎo)袅。人将红粉争花好。花不能言惟解笑。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
迟迟:舒缓的样子。暖日迟迟:指春天天气渐暖,白天渐长。袅袅:纤长柔弱。将:带领。红粉:女性化妆用的脂粉,此代指美女。争:争胜。
车马九门来扰扰。行人莫羡长安道。丹禁漏声衢(qú)鼓报。催昏晓。长安城里人先老。
九门:指都城的城门,古制,天子所居之所有九门。此处用九门代指京城。扰扰:纷乱的样子。长安道:此处代指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的街道。丹禁:帝王所居的宫禁,用红色涂墙,故称丹禁。衢鼓:即街上的更鼓,唐宋时悬于街头,每天有人按时击鼓报时,以戒出入,防盗贼。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05-106页欧阳修现存的词作中,《渔家傲》多达47首,可见他对北宋民间流行的这一新腔有着特殊爱好,这首词即为其中之一。
此词上片以轻快的笔调写青年男女暖日游春的快乐与浪漫。“暖日”写春天来了,白天更长了,花儿绽放了。在这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的季节,踏青的青年带着姑娘春游赏花,而姑娘的美丽堪与花争艳。其实花儿美,人儿也美,只是“花不能言”,只好任凭人们品评,只能绽开花瓣,恰似美人的笑靥。此时游春的人们正值青春少年,面对春花绽放的大好时光,金壶斟酒,畅饮开怀,享受着人生的快乐。“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句,既是词人对当时春游畅饮场面的描写,也是词人的人生感怀。人生当珍惜美好时光,不要辜负了花开年少,不要辜负了似锦年华。
下片则以沉重之笔写京城繁华纷扰及人生易老之叹。“车马”二句笔锋一转,写京城虽然车水马龙,往来客商,纷纷扰扰,但行人不要羡慕京城此般繁华热闹。欧阳修久居京城,繁华上面涌动着的名利之争让词人不禁生出如此感慨。而此时,词人听着禁城传来击鼓报时的钟声和铜壶滴漏声,这“催”着日出日落的声音,让词人深刻体会到时间在无情流逝,伤时伤逝之感油然而生。“长安城里人先老”,京城的人们会先衰老的,这一深沉的慨叹,包含着对那些为名为利在京城奔波的“行人”的劝诫,也饱含着这位几经宦海沉浮,如今身居高位却中年白发体衰的词人深沉的人生感慨。
全词语言晓畅,上下两片对比鲜明,表达了词人对这种刻板而不自由的、上朝听命的官僚生活的厌倦,以及对城外自由生活的向往。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05-106页2、 费振刚主编 陶尔夫 杨庆辰著,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 晏欧词传,吉林人民出版社,,第2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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湓口放船归,薄暮散花洲宿。两岸白苹红蓼,映一蓑新绿。
从湓口坐船而来,到了黄昏时,就停留在散花洲准备夜宿。两岸色彩醒目的白苹和红蓼,把小船都映衬得似乎染上了一层新绿。
有沽酒处便为家,菱芡四时足。明日又乘风去,任江南江北。
只要有酒的地方那就是家,反正一年四季吃的东西不用愁。等夜宿一晚,第二天又乘风顺流,随意飘荡,不管是在江南还是江北。
参考资料:
1、 钱忠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8、剑南诗稿校注八、放翁词校注: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12:第401页湓(pén)口放船归,薄暮散花洲宿。两岸白苹红蓼(liǎo),映一蓑新绿。
湓口:古城名。以地当湓水入长江口而得名。汉初灌婴始筑此城。故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后改名湓城,唐初改浔阳。为沿江镇守要地。散花洲:古战场。散花洲古时还有散花滩之名。白苹:蕨类植物,现代称为田字草、四叶菜,多年生浅水植物。红蓼():红蓼是长在岸边比较常见的植物。
有沽(gū)酒处便为家,菱(líng)芡(qiàn)四时足。明日又乘风去,任江南江北。
沽酒:从市上买来的酒;买酒。菱:水生植物。两角为菱,四角为芰。芡:鸡头。
参考资料:
1、 钱忠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8、剑南诗稿校注八、放翁词校注: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12:第401页上阕首二句,点明了作者自己从湓口坐船而来,到了黄昏时,就停留在散花洲准备夜宿。散花洲这个地名,是有典故的。陆游的一生中,曾在散花洲夜宿过两次,写这首词时,是第二次。陆游是爱国诗人,是很想收回金国所占失地的有理想、有抱负的爱国诗人。而当他到了散花洲时,应该会对孙权在散花洲犒劳赤壁之战大胜的周瑜及将士这段历史有很深的感慨。陆游的抱负一直到他80多岁去世时,都是没有实现的。而且,这段时期陆游在从福建专管茶盐的提举改任到江西做提举,应该是离朝廷又近了一点,心中是有希翼在的,可提举又并不是个什么很大的官职。同时,陆游在这段时间,是个被同僚认为“不拘礼法,恃酒颓放”的人,那么,他对实现抱负,又的确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他应该一直都有一种矛盾的心理。
次两句,就描绘了陆游欣赏到的薄暮中散花洲两岸的美丽风景。这里应该是写的春夏之交时的景色。白苹和红蓼,色彩就很醒目了,再加上新绿的大背景,多么地美。蓑,这里是指的船上覆盖的草顶。也有可能是人身上穿的蓑衣。但全首词都没有写有雨,没有雨,就一般不会穿蓑衣。“映一蓑新绿”的意思,应该是绿色的大背景,绿树、绿草、绿水映衬着这一艘小船(一蓑就是代指小船了),把小船都映衬得似乎染上了一层新绿。色彩明快、对比强烈的美,在这二句中表现得非常好,可以想象出画面,像一幅山水画。读到这里,可以想象陆游的心情应该是闲适遣玩般的兴致。
到了下阕,作者的心情转变了,变得低回沉郁起来。首先谈到了“酒”,只要有“酒”的地方,那就是“家”。这不过是借酒消愁而已。“菱芡四时足”,是对上一句的补充。陆游幻想就这样坐着船,到处漂泊,喝喝酒,反正有吃的,就这么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放纵生涯算了,不管什么理想、抱负了就好。等夜宿一晚,到明天又顺着风前行,那前面江南江北是什么样子的,就随它去吧,懒得想了。这里“江南江北”仍是有含义的。江南是南宋管辖,江北大部分地区被金国所占。那么,陆游是真的什么也不想了吗?他的理想抱负,想收回故地的理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他并没有,一直到老,他都是积极的。他并没有像苏轼、欧阳修那样的旷达自适的心情。下阕写得沉郁,在表面词意下,还隐藏着更多的难言的心情。从“任”字就可以看出这点,如果很自适,他不会使用这个“任”字。平时口头语有“任他去”,“不管他”的意思。这里带有一点无可奈何又赌气的意味。而且,他仍是为官的,而且一直都在做官,到他70多岁了,皇帝诏他仍是出来做了官的。他不是范蠡,他并不是那种无所求的人。
整首词表达了陆游当时矛盾的心理。这种矛盾的心理,是陆游无意识中从词句中表达出来的,有叶嘉莹先生所说的“具含了花间词之深微幽隐富含言外意蕴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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