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轣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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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虺隤,牛觳觫,山行萦纡车轣辘。路旁指点是官人,老矣一翁双鬓秃。

汝牛幸可耕,汝马幸可骑,有此可载琴书归。胡为奔走东西道,白发刁骚被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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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迎

刘迎(约1144—1180)曾为唐州幕官。世宗大定十三年(1173)以荐书对策为当时第一,次年登进士第,授豳王府记室,改任太子司经,颇受金世宗第二子显宗允恭的亲重。大定二十年“从驾凉陉”,因病去世。 78篇诗文

猜你喜欢

迎春乐·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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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幡彩胜堆金缕,双燕钗头舞。人间要识春来处。天际雁,江边树。故国莺花又谁主。念憔悴,几年羁旅。把酒祝东风,吹取人归去。
宝幡彩胜堆金缕,双燕钗头舞。人间要识春来处。天际雁,江边树。故国莺花又谁主。念憔悴,几年羁旅。把酒祝东风,吹取人归去。
人们头上戴着幡胜舞动着纸做的双双春燕,剪彩缕金,热闹异常,载歌载舞。然而真正知道春天到来的,是从故国南方飞来的大雁和被春风染绿的树木。风雨迷茫的故国啊,如今谁主沉浮,回想自己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出使金国已经数年被囚,举杯祝愿着强劲的东风,请把我吹送回江南故土!

参考资料:

1、 田军 等.金元明清诗词曲鉴赏辞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5-62、 郭彦全.历代词今译:中国书店,2000:410
宝幡(fān)彩胜堆金缕,双燕钗头舞。人间要识春来处。天际雁,江边树。故国莺花又谁主。念憔悴,几年羁(jī)旅。把酒祝东风,吹取人归去。
宝幡、彩胜:用有色岁绢或纸,剪成的双燕、小幡、人形、花朵等头饰。镂金错彩的称“金缕”。钗头:钗的首端。莺花:莺啼花开。羁旅:寄居异乡。把酒:手执酒杯,谓饮酒。

参考资料:

1、 田军 等.金元明清诗词曲鉴赏辞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5-62、 郭彦全.历代词今译:中国书店,2000:410
宝幡彩胜堆金缕,双燕钗头舞。人间要识燕来处。天际雁,江边树。故国莺花又谁主。念憔悴,几年羁旅。把酒祝东风,吹取人归去。

  两宋之际被金人扣留的宋使为数甚多,足见女真首领趾高气昂得根本不想同汉人讲一点点道理。于是才有了宇文虚中、吴激等人倾吐危难之苦、家山之思、沧桑之感的词作。

  冬去燕来,大自然的万紫千红是不管人世间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执着地要向南疆北国、千山万水奋力进军的,立燕,是燕天的华诞。若在和平时期,人们总要尽情庆祝一番,因为它孕育着一年的丰收和希望。中国唐宋以来,每逢立燕日,民间以小纸幡戴在头上或系在花下,庆祝燕之来临。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立燕”条载:“燕日,宰扶亲王百官皆赐金银幡胜,入贺讫,戴归私第”一时间宝幡彩胜,招摇过市,有金质的、金裹银的、罗帛作的,委实是堆金堆缕,流光溢彩。无论是风雨飘摇中的北宋朝廷,还是偏安一隅的南宋当权者,都颇有一点及时行乐、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涵养”。民间自当别论。老百姓含辛茹苦,总是热切地祈求和平,祈求燕光永驻。他们“燕播雪柳,各相献遗”(《东京梦华录·立燕》)的那情景,恰如辛弃疾所形容,“蛾儿黄金缕”(《青玉案》),十分朴素、融和。至于民间女子,更是别出心裁,“立燕月,悉剪彩为燕以戴之”(《荆楚岁时记》),好一番“共喜钗头燕已来”(欧阳修《燕日帖子》)的动人情致。这一切,对于宇文虚中说来,俱成已往。立燕,带给也们的只是加倍为心灵苦寒和酸痛。遥望故园、故国,他们越发珍借昔日的燕光燕色,越发思念那金的、银的、纸的、绢的交相错杂、光彩迷离、共庆“燕日载阳”的一片喧腾。美好的记忆的余温,温暖着失群孤雁的冷得发颤的心。很自然,此词开首便推出了热热闹闹的两句:“宝幡彩胜堆金缕,双燕钗头舞。”

  “人间要识燕来处”,是承上启下的一句。在词人看来,只有故国的燕天才是真正的燕天,燕神,是戴着宝幡彩胜,携着欢庆立燕的声声笑语,从繁衍大宋巨民的多灾多难而义生生不息的土地上翩翩而来的。那里,才是无限燕光的源头。这当然带有强烈的主观感情色彩。作者生于动乱,困厄、耻辱、危难加诸其身,不能不体察到昔日繁华下的种种辛酸、苦痛、伤痕和泪水;但北时此刻,一切都失去了,失去的东西倍觉珍贵,故词人情不自禁地把故国的燕天想象得尽善尽美,此乃人之常情。

  宇文虚中看到了“天际雁”、“江边树”。前者是运动的,后者是相对静止的,一动一静,相辅相成,巧妙地构成了揭示燕之源头、燕之踪影的“座标”。常言道:“八月十五雁门开,雁儿脚上带霜来。”南飞雁是冬天的使者。词人眼下眺望的是打前哨的飞往北方的燕雁,它们从南方来,应知南方之燕事,应将燕风燕雨燕光燕色引到苦寒的北国(含蓄而又大胆的抒怀)。江边树,泛指南方的江流和燕树。此乃绾系万缕情丝的一种理想物象,唐张若虚曾用它收拾燕、江、花、月、夜:“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宇文虚中同样是魂系江树、魂断江树的:风又绿江南岸,燕色又满江边树然而,“我”却不能“归”,不能“还”,此情谁解?此意谁度?此味谁识?

  要之,上片回环反复、一唱三叹的是:燕神已降,在喜气盈盈的宝幡彩胜间,在燕雁的拍打长空的羽翼上,在萦绕江树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绵绵情丝里,这是月魂度关山、目送干里的感情“长镜头”奋力追摄的心灵图像,尽管恍惚迷离,但画外音却铿然有声:燕在南方,燕在故国,人们啊,你识得此理么?

  下片紧衔“江边树”。丘迟《与陈伯之书》云:“暮燕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悢!”宇文虚中不比当年归降北魏的陈伯之,无须“丘迟”们规劝、启发和诱导,内心本来就骚动着强烈的故国之思,所以,一提及“江边树”马上就想到了“故国莺花”。“又谁主?”目下是谁人在调护莺花、相看两不厌呢?问得急切而又主动。是自我设问,也可理解为询问身在故园、无比幸运的“丘迟”们:你们因何不托雁传书给我捎来一点“莺花”的消息呢?这里又出现了一处节令上的“误差”。上片之燕雁,应在燕分后飞往北方,词人令它提前两个节气(雨水和惊蛰)启程,有点迫不及待;这里,又将“暮燕三月”的群莺、杂花提前到立燕日加以审视和探询,更显得思乡心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似乎觉察到自己问得有些个突兀,故即刻发表声明:“念憔悴,几年羁旅。”这几年羁留金邦,不死不活,心力枯竭,而目憔悴。度日如年的人必会“魂一夕而九逝”。很明显,这里用“过去——现在——未来”各个时刻依次延伸、表现宽度的“空间时间”概念来检视,是很不够了,只能着眼于“心理时间”,看词人打破惯常的时间序列,将过去的印象、现在的感受和未来的揣度交融在一起,叠印在一起,从而透示出一种感情的力度和节奏。此词在这方面处理得相当自然巧妙:在有序而无序中,在飘动而沉稳中,俯仰自得,斡流而迁,终于将一曲心灵的悲歌嘈嘈切切地推向了高潮:“把酒祝东风,吹取人归去!”字文虚中羁留日久,苦不得归,只好向燕风祈求:愿能胁下生双翼,随风飞到燕来处!他被害于皇统六年,再也没有能够见到宝幡彩胜、群莺、杂花和绿茸茸的江南燕草,再也没有能够重睹故国之旗鼓。燕风尽管有意,但也无力将他吹出有形的牢笼。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 钟振振.金元明清词鉴赏辞典: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1-42、 田军 等.金元明清诗词曲鉴赏辞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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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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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青沟水流,莺儿调舌弄娇柔。
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春风笑不休。

杨柳青青沟水流,莺儿调舌弄娇柔。
杨柳的枝叶青青,沟水潺潺地淌流;黄莺在调舌歌唱,卖弄着娇美轻柔。

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春风笑不休。
桃花似记得当日,题诗的客人来游。斜倚和煦的春风,咯咯地笑个不休。

参考资料:

1、 章培恒、安平秋、马张根.《元好问诗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

杨柳青青沟水流,莺儿调(tiǎo)舌弄娇柔。
调舌:等于说调嘴,耍嘴皮子。娇柔:娇媚柔弱;娇媚轻柔。

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yǐ)春风笑不休。
题诗客:暗用唐代崔护的故事。斜倚:轻轻地从直立位置移到倾斜的位置。

参考资料:

1、 章培恒、安平秋、马张根.《元好问诗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
杨柳青青沟水流,莺儿调舌弄娇柔。
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春风笑不休。

  抒情诗多是缘情之作,在唐人孟棨(qǐ)的《本事诗·情感第一》中,详细描述了崔护《题都城南庄》的传奇故事。诗人崔护,进士不第。清明日独游城南,来到一处花木掩映的庄院,但见花木丛萃,寂寂无人,扣门久之,有一妙龄女子自门隙窥之,崔护“酒渴求饮”,女子赠以杯水,“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女子不以言对而目注者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旧地重游,门墙如故,大门紧锁。崔护失望之余,题诗于左扉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显然,元好问这首《杨柳》隐括着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诗中故事。“杨柳青青沟水流”,在桃红柳绿的春天,沟边杨柳青青,沟边流水汩汩,杨柳傍着野外沟渠而生,自是郊野之景。“莺儿调舌弄娇柔”,这里绿柳成行,柳丛中黄莺呖呖啼转,好似与诗人相识一般,有意在调转着它那如簧巧舌、逞弄着美妙娇柔的歌喉。

  在这春天的郊野大自然里,与诗人似曾相识的何止莺儿,作为当年故事的见证物桃花,对旧地重游的昔日题诗客可记得很清楚,“桃花记得题诗客”,“记得”二字仍这首《杨柳》诗的“诗眼”,它把大家从时间的隧道中带到一个令人难忘的一幕: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与一位面若桃花的女子相遇,却又失之交臂。那女子脉脉含情地“斜倚小桃柯伫立”,可时不待人,机不再来,人面桃花不知何处去了,门上题诗又有何用! “斜倚春风笑不休”,是直接从崔护的“桃花依旧笑春风”中脱化而出的,只是情绪、意蕴更显深沉了。诗人在借此感叹世上有多少崔护式的题诗客,连通晓世情的桃花也感到这些人太可笑了,每当年复一年的前来寻找自己那遗落的青春梦想时,不由得“斜倚春风笑不休”了。

  元好问这首诗的意蕴与崔护《题都城南庄》完全一样,只是诗中描写的主角换了,崔护的诗突现在面前的是一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女子,而元好问的《杨柳》让大家看到的却是男主角“题诗客”,这样的变换显然在表明今日的题诗客已不同于唐代的崔护,他更多地在思考人生,有更多的觉醒与自责,因而在心灵深处也就有了一种更深沉的终生遗恨。

参考资料:

1、 钱仲连 等 .元明清诗鉴赏辞典(辽金元明).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4年12月(2012年7月重印):第74-75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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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仙·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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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髯虬捻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停下酒杯不举起,停下歌声不要唱,等候那圆圆银月跃出东海。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云,做成了这么大、通天的大障碍。

髯虬捻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龙须拈断,星眼瞪裂,只恨宝剑剑锋不快。我要猛地一挥斩断紫云的腰,仔细观看嫦娥仙女长得是什么体态。

参考资料:

1、 张璋.《中华词综》.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1994:2692、 程章灿,成林.《月》.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1383、 郑竹青,周双利.《中华诗词经典》.北京:学习出版社,2010:3106-3107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chán)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银蟾:指月亮。古传说月中有蟾蜍,所以称月为蟾。许:如此,这样。

(rán)(qiú)捻断,星眸(móu)睁裂,唯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髯虬:卷曲如虬的须髯。虬,传说中龙的一种。星眸:像星一样明亮的眸子,泛指明亮的眼睛。嫦娥:此处代指月亮。

参考资料:

1、 张璋.《中华词综》.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1994:2692、 程章灿,成林.《月》.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1383、 郑竹青,周双利.《中华诗词经典》.北京:学习出版社,2010:3106-3107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候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髯虬捻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此词采用白描的手法,以直抒胸臆的方式,通过对“待月”的过程与当时心理变化的描绘,刻画出作者不可一世的霸主形象,形象地传达了他横厉恣肆的胸怀。

  上候起处采用苏轼《采桑子·多情多感仍多病》和李白《北风行》两首词中“停杯”、“停歌”的句式,描绘了作者等待月亮升起时的焦灼、急迫心态。而第二句的“不知何处候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则点出了由于“候云遮月”,使得“待月”的愿望落空,由此造成作者的愤怒之感油然而生,下候则具体描绘作者的愤怒与奋争。上下候用因果关系串联,使之衔接紧密,行文颇具内在的逻辑张力。

  下候起句“髯虬捻断,星眸睁裂”,极尽其夸张能事,用两个过激的动作表现,衬托出作者当时心情的起伏不平,描绘了一个“怒发冲冠”的愤怒形象。而“唯恨”两字,又直白地道出了作者内心强烈的愤懑,语气咄咄逼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使读者自然而然地跟随着词句,想象出人物当时的情景,如身临其境,从而很好地完成了人物形象的立体化塑造。而最末“一挥截断紫云腰”句,尽显其英勇豪迈气概,一股气吞山河的雄霸之气跃然纸上。

  综观全篇,作者以自己待月心情的从渴望到失望,再转而为愤怒的过程为经,以时间的变化线索为纬,交织成一幅“霸主待月”的图景,“由小见大”,烘托出作者的雄谋大志,其势锐不可当。

  这首词的显著特色,在于铲尽浮词,直抒本色。就语言来说,它语语本色、自然,不着色相,不落言诠,毫无词中惯见的那种文绉绉、酸溜溜的陈腐气,更无充斥词坛的那种绮罗香泽的脂粉气。就格调来说,它豪横骏爽,剑拔弩张,桀骜之气溢于辞表,与旖旎作态、扑朔迷离的所谓传统格调是绝缘的。这一点,在词的下候表现得尤为突出。所以,《艺苑雌黄》说它“俚而实豪”,完颜亮的词,现存四首,大都有这种横空出世的气概。这首词的直抒本色,还表现在它自然地、真实地写出了作者自己的真面目、真性情。清人沈祥龙《论词随笔》说:“古诗云:‘识曲听其真。’真者,性情也。性情不可强,观稼轩词知为豪杰,观白石词知为才人。其真处有自然流出者。词品之高低,当于此辨之。”完颜亮的这首词,也同样是真性情的流露,观其词则知其为强横而进取的霸星。他“为人傈急,多猜忌,残忍任数”,“颇知书,好为诗词,语出辄崛强慭慭,有不为人下之意”。他在为藩王时,就久怀谋位之心,曾有题扇诗曰“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又有述怀诗曰“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终以利剑弑熙宗完颜亶而自立。得志之后,又蓄谋侵宋。《鹤林玉露》说:柳永《望海潮》咏钱塘之词流播,“金主亮闻之,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他曾使画工图临安(杭州)城邑及吴山、西湖之胜,而于吴山绝顶“貌己之状,策马而立”,并题诗其上,有“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句。这首《鹊桥仙》,均与同格调、同气魄,自然而真实地流露了作者的强横而进取的真形象、真性情。“停杯”、“停歌”云云,已给人以箭在弦上引而待发之感,隐含一股威慑之力;“虬髯”“捻”而至“断”,“星眸”“睁”而至“裂”,其沉雄剽悍的形象性格已和盘托出;“唯恨剑锋不快”,益见其横狠;“一挥”两句,更如骄马弄环,千里之志,一望而知。文学作品,贵真实,贵自然。这在词中却是比较难以做到的,而完颜亮的这首《鹊桥仙》,却能兼而有之,这正是它的艺术生命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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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只近浮名不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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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磊平。
醒复醉,醉还醒。灵均憔悴可怜生。《离骚》读杀浑无味,好个诗家阮步兵!

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磊平。
只追求世间的功名利禄而不近酒的人,就算他不喝酒,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我喝了三杯后,渐渐地就觉得远离了尘世;喝光了一斗,更觉得把心头的不平都给浇没了!

醒复醉,醉还醒。灵均憔悴可怜生。《离骚》读杀浑无味,好个诗家阮步兵!
我酒醒了又喝醉,喝醉了却又醒。屈原说自己“众人皆醉我独醒”,可真让人觉得憔悴可怜!他的《离骚》,读来读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像爱酒的诗人阮籍那样痛饮美酒图一醉,才算是最好!

参考资料:

1、 谷向阳.中华古诗文规范读本(小学七分册):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第113页2、 李平收、 张耕.学生版《唐宋词三百首》:华语教学出版社,2001年:第295页

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磊(lěi)平。
情:人情,指好饮乃人之常情。纷华:纷扰的尘世浮华。块磊:即城垒,胸中的抑郁不平。

醒复醉,醉还醒。灵均憔悴可怜生。《离骚》读杀浑(hún)无味,好个诗家阮(ruǎn)步兵!
灵均:屈原的字。读杀:读完。阮步兵:魏晋之间的著名诗人。

参考资料:

1、 谷向阳.中华古诗文规范读本(小学七分册):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第113页2、 李平收、 张耕.学生版《唐宋词三百首》:华语教学出版社,2001年:第295页
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磊平。
醒复醉,醉还醒。灵均憔悴可怜生。《离骚》读杀浑无味,好个诗家阮步兵!

  这是一首借酒浇愁感慨激愤的小词,盖作于金源灭亡前后。当时,元好问作为金源孤臣孽子,鼎镬馀生,栖迟零落,满腹悲愤,无以自吐,不得不借酒浇愁,在醉乡中求得片刻排解。这首词就是在这种背景和心境下产生的。

  词的上片四句,表述了两层意思。前两句以议论起笔,为一层,是说只近浮名而不饮酒,也未必有其成就。“浮名”即虚名,多指功名荣禄。元好问在金亡前后,忧国忧民,悲愤填膺,既无力挽狂澜于既倒,乃尽弃“浮名”,沉湎面于醉乡。其《饮酒诗》说:“去古日已远,百伪无一真。独馀醉乡地,中有羲皇淳。圣教难为功,乃见酒力神。”《后饮酒》诗又说:“酒中有胜地,名流所同归。人若不解饮,俗病从何医”,因而称酒为“天生至神物”。此词上片第二层意思,便是对酒的功效的赞颂:“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磊平。”“纷华”,指世俗红尘。词人说,三杯之后,便觉远离尘世。然后再用“一斗”句递进一层,强表现酒的作用和自己对酒的需要。“块磊”,指郁结于胸中的悲愤、愁闷。词人说,用这种特大的酒杯盛酒,全部“浇”入胸中,才能使胸中的郁愤平复,也就是说,在大醉之后,才能暂时忘忧,而求得解脱。词人就是要在这种“醒复醉,醉还醒”即不断浇着酒的情况下,才能在那个世上生存。“灵均”以下三句,将屈原对比,就醉与醒,饮与不饮立意,从而将满腹悲愤,更转深一层。“灵均”即屈原;“憔悴”、“可怜”,暗扣上片“且看”句意。《楚辞。渔父》说,“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但屈原却不去饮酒,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以其独醒,悲愤太深,以致憔悴可怜。这里词人对屈原显然也是同情的,但对其虽独醒而无成,反而落得憔悴可怜,则略有薄责之意。

  因而对其《离骚》,尽管“读杀”,也总觉得全然无味了。“浑无味”,并非真的指斥《离骚》无味,而是因其太清醒、太悲愤,在词人极其悲痛的情况下,这样的作品读来只能引起更大的悲愤;而词人的目的,不是借《离骚》以寄悲愤,而是要从悲愤中解脱出来,这个目的,是“读杀”《离骚》也不能达到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所以只有饮酒了(像阮步兵那样)。以“好个诗家”独赞阮步兵,显然,词人在屈阮对比亦即醒醉对比之中,决然选中了后者,词人也走了阮步兵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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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儿·问莲根有丝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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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和中,大名民家小儿女,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其后踏藕者得二尸水中,衣服仍可验,其事乃白。是岁此陂荷花开,无不并蒂者。沁水梁国用,时为录事判官,为李用章内翰言如此。此曲以乐府《双蕖怨》命篇。“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韩偓《香奁集》中自序语。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泰和中,大名民家小儿女,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其后踏藕者得二尸水中,衣服仍可验,其事乃白。是岁此陂荷花开,无不并蒂者。沁水梁国用,时为录事判官,为李用章内翰言如此。此曲以乐府《双蕖怨》命篇。“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韩偓《香奁集》中自序语。
  泰和年间,大名府民间有对男女青年因痴情相爱却不能如意地在一起而双双投水自杀,官府搜寻他们的踪迹却不能找到。之后,种藕的人在水塘中找到两具尸,衣物可辨,此事才真相大白。这一年,这个水塘中的荷花盛开,而且株株皆开并蒂莲。沁水的梁国用当时担任录事判官,向内翰李用章这样叙述。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问莲花的根,有多少根须?莲心是苦的又为谁而苦?并蒂莲的花为什么含情脉脉娇嫩地相互对望,怕是大名府那两个相爱的青年男女的化身,天公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不教相爱的人白头偕老,却让他们死于鸳鸯偶居的水塘中;夕阳西下悄然无声。看来谢灵运经常游览的烟雾霭霭的名山胜水,潇湘妃子殉情的湘江楚水,都不是这对儿女的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这对恋人相亲相爱,本可以在灵芝仙草与吉祥晨露中,幸福生活长生不老。他们的感情即使“海枯石烂”情缘仍然长存,但被迫死去的幽恨是黄土无法掩埋的。被害死去的韩凭夫妇所化的相思树,随着时光的流逝,又无缘无故地被秋风所摧残。精美的小船稍稍停一停,让我再看看并蒂莲 怕将来我载酒重来时,它们已红瓣飘零,散乱地卧于风雨中了。

参考资料:

1、 王烈夫 编著.中国古代文学名篇注解析译 第3册 宋朝、元朝.武汉:武汉出版社,2016年:234-235

  泰和中,大名民家小儿女,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其后踏藕者得二尸水中,衣服仍可验,其事乃白。是岁此陂(bēi)荷花开,无不并蒂者。沁水梁国用,时为录事判官,为李用章内翰言如此。此曲以乐府《双蕖(qú)怨》命篇。“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韩偓《香奁(lián)集》中自序语。
  摸鱼儿:又名“摸鱼子”、“买陂塘”、“迈陂塘”、“双蕖怨”等。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泰和:金章宗完颜璟年号。大名:宋时大名府,元时大名路(今河北大名县)。陂:水塘。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mò)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脉脉:含情欲吐。旧家儿女:民家小儿女。已许:如此,这样。甚:什么。生死:偏义复词,指死。鸳鸯:雌雄偶居不离,古称“匹鸟”,后用以比喻夫妇。浦:水滨,这里指水塘。谢客:即谢灵运,南朝宋代诗人。

  香奁(lián)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香奁:盛放香粉、镜子之类的匣子,引申为香艳之意,比喻恋人的相亲相爱。灵芝:古人迷信,认为芝是仙草,服则长生,故称“灵芝”。瑞露:吉祥的晨露。俯仰:瞬息,指生活。相思树:指古代韩凭夫妇的悲剧故事。流年:年华,如流水之易逝。无端:无缘无故。西风:秋风。误:指损伤、摧残。兰舟:船之美称,指精美的小船。少:稍稍。住:停一停。红衣半落:指荷花花瓣飘落。狼藉:纵横散乱,引申为破败不可收拾,形容花瓣散乱。

参考资料:

1、 王烈夫 编著.中国古代文学名篇注解析译 第3册 宋朝、元朝.武汉:武汉出版社,2016年:234-235

  泰和中,大名民家小儿女,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其后踏藕者得二尸水中,衣服仍可验,其事乃白。是岁此陂荷花开,无不并蒂者。沁水梁国用,时为录事判官,为李用章内翰言如此。此曲以乐府《双蕖怨》命篇。“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韩偓《香奁集》中自序语。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作者在小序中为读者讲述了一个凄切哀婉的爱情故事。泰和年间,河北大名府有两个青年男女,彼此相恋却遭家人反对,固而愤而投河自尽。后来人们才发现他们在水中的尸体。由于这一爱情悲剧,后来那年的荷花全都并蒂而开,为此鸣情。故事哀婉,令人动情。这首词就是作者闻听此事后,抒发感想,向为争取爱情自由而牺牲的青年男女表示同情,显示作者比较进步开明的思想。此词与《雁丘词》同为姊妹篇。

  全词写爱情悲剧,直言其人其事。上片写莲花并蒂的奇观,由此揭开故事的源头。“问莲根”三句,起首一个“问”字引起人们的注意。“丝”谐“思”,意为为情而殉身的青年男女,沉于荷塘,仍藕接丝连,爱情之思永存。“莲心”实指人心,相爱却只能同死,其冤其恨,可想而知。这样的起句,表现作者闻听此事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情绪激动,要寻问,要责问,要斥问,为什么竟发生如此之事?所感之深,所触之大一语可见。“双花”等两句形象表明这对痴情男女至死不渝的爱情。“天已许”两句,更表现作者愤怒的心情。他们的爱情感动的连苍天都允许了,让他们化作并蒂莲,生死相依,为什么仍有人不让他们偕老白头?这一问,感情更为强烈,矛头直指禁锢男女爱情自由的封建礼教,表现作者进步的爱情观。“夕阳无语”四句,面对词人义正言辞的责问,没有人能回答,只见夕阳也在沉思,为苦命的鸯鸯哀悼。面对此情此景,就算是谢灵运所写的伤感之词,娥皇、女英这样湘妃投江自殉的悲境,都赶不上这青年男女殉情给人们带来的哀伤。“谢客”指谢灵运,善写伤感之词,造伤感之境。“湘妃”,传说中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嫁给舜,后舜南巡死于途中,二妃寻而不得,遂投湘水而死,后世称她们为湘妃。以这两个典故,引古喻今,抑古扬今,更加衬托出作者对这样事的悲伤。“未是断肠处”,谢客的伤词不是,湘妃投江也不是,那么答案就在不言中了。

  下片更是大赞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精神。“香奁梦”两句引用小序中韩偓《香奁集》自序语,用灵芝、瑞露这样的仙物来映衬他们爱情的纯洁神圣。

  “人间”后三句,叹惜这样的爱情却在俯仰之间,成为陈迹。但接下来的“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却盛赞他们爱情的坚贞,任凭海枯石烂金不损,他们对世道的怨恨;就连黄土掩身也不灭其迹。“相思树”,等三句更确切地表明作者的进步立场。虽然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被顽固西风(指顽固守旧的封建势力)所误,但他们的爱情却长存人间。因而又有下句“兰舟少住”等四句。依者心绪难宁,固而乘舟少住,凭吊这对青年男女用生命结成的并蒂莲花。作者知道,顽固的旧势力不会善罢甘休,若不及时凭吊,恐怕以后再来,就会“红衣半落”,甚至于“狼藉卧风雨”了。同情之深,珍爱之切,掬之可出。结尾一句,以词人的料想推断更揭示出世道的黑暗,使全词更添悲剧色彩。

  此词最突出的就是以情见长,情之真,意之切,纯情流露。全词句句有情,充满对青年男女爱情不幸的同情,充满对顽固守旧势力的愤怒,使词充满各种感情。此词运用的手法富杂多变,或议论,或抒情,或写景,或叙事,相互交杂,而却皆有归所,更增添作者所抒发的爱情故事的悲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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