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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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书中夜至,清晓即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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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迥

林迥,字子山,罗源(今属福建)人。神宗元丰二年(一○七九)诸科进士,授惠安簿。历金华丞,以老告退,归南华洞。著有《南华集》,已佚。清道光《罗源县志》卷二○有传。今录诗五首。 11篇诗文

猜你喜欢

点绛唇·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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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转乌啼,画堂宫徵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
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人问。背灯偷揾,拭尽残妆粉。

月转乌啼,画堂宫徵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
月转换下沉了,乌鸦啼叫起来,华丽的堂室里响起了传递离情别恨的音乐。美女们愁苦烦闷,竟然顾不上罗衣被脱下来。

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人问。背灯偷揾,拭尽残妆粉。
清亮的斑斑泪,挥洒后而柔肠寸断。憎恶人们发问,只好背着灯光暗暗地把泪水擦掉,连同脸上的化妆粉揩干净了。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77-79

月转乌啼,画堂宫徵(zhǐ)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
月转乌啼:表明夜深。画堂:古代宫中彩绘的殿堂。宫徵:这里泛指音乐。宫:古代五声音阶的第一音级。徵:古代五声音阶的第四音级。罗衣:轻软丝织品制成的衣服。褪:脱落。

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chēn)人问。背灯偷揾(wèn),拭尽残妆粉。
嗔:发怒。搵:揩拭眼泪。残妆:被侵乱过的妆颜。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77-79
月转乌啼,画堂宫徵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
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人问。背灯偷揾,拭尽残妆粉。

  上片,写歌女们在夜深人静时的遭遇。第一、二句点明时间“月转乌啼”,更暗示了此时是歌女们的凄凉酸楚的生活时刻。在一种正常人休息的正常时刻,却从“画堂”里传来了离情别恨的音乐声,可以窥见歌女们怀念家人的伤心碎腑之苦痛。第三、四句进一层写美人“愁闷”。不仅仅在于娱乐皇公贵族,而且还在于歌女顾不上去脱“罗衣”,早已被皇帝皇后脱下了,自然人格上受到侮辱。“画堂”,腐朽淫威的殿堂,哪能容得下纤弱“美人”。苏轼愤然而诉:“画堂”里充满了音乐传递的“离恨”和“愁闷”。

  下片,特写歌女们的泪斑与残粉。第一、二句“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写斑斑血泪变“清泪”,泪向肚里流,这种“离恨”的表现。挥泪痛断柔肠,痛向心里藏,这种“愁闷”的心情。最后三句更进一层,突出两个典型细节:一是不愿旁人细问,二是背着灯暗暗地揩拭泪水,直至揩尽被皇公贵族们所侵染过的残妆和脂粉。从清泪、柔肠、嗔人、偷搵、拭残妆这些行为的表现,将被压迫、被侮辱的歌女形象活脱脱地推向世人面前,不得不为歌女感到同情和爱怜。

  该词的艺术贡献,在于塑造了一位成功的“泪美人”形象,并为婉约词提供一种经过“雅化”的新风貌。苏轼写歌女不同于其他词家,重在写“神”和内心的“凉”,具有超脱尘俗、高洁晶莹的美感,是寻常的“宫体词”不能比的。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7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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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醉漾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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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我酒醉后架着小船,在湖中荡漾,听任流水把小船推向花草深处。现实世界的名利缠身,不能解脱,没有办法在这如花的仙境住下去。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烟水茫茫,笼罩在夕阳的余辉里。两岸的青山排列无数,晚风吹来,落花如雨,竟然不记得来时走过的路了。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 周航.全宋词精华 (二):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67页2、 陆林.宋词 白话解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99页

醉漾(yàng)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尘缘:佛教名词。佛经中把色、声、香、味、触、法称作 “六尘”。以心攀缘六尘,遂被六尘牵累,故名。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mù)。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乱红:落花。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 周航.全宋词精华 (二):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67页2、 陆林.宋词 白话解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99页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上片首二句本自陶渊明《桃花源记》的开篇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这个“花深处”,就是指桃源。在郴州,词人为了排忧遣恨,不得不借酒解愁。醉眼朦胧之中,词人受潜意识的支配,仿佛觉得自己划起了小舟,正轻松自如地随着溪流浮泛,朝桃花源进发。路上,“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源记》)。词人十分欣喜,他左顾右盼,不知不觉中,已“林尽水源”,来到了“花深处”。阅读这两句,关键是要抓住“醉”这个核心词语。醉入梦乡,本是常事,所以说这两句是写梦境幻象。“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是词人神志清爽后的抱恨之言。佛教认为色、声、香、味、触、法六尘是污染人心、使生嗜欲的根源。秦观在这儿是借“尘缘”指世俗之事,如名利一类,自是相对灵境而言的。假如自己不出来求仕为宦,就不至于有此时的迁谪之祸,这就是“尘缘相误”。在写法上,只说“尘缘相误”,隐去尘缘的具体内容,便产生空灵蕴藉,词情摇曳生姿的效果。此刻自己身受官府羁绊,即使想找一个类似于“桃花源”的远僻之地平安度日也不可得——这就是“无计花间住”。

  过片二句,勾勒出一幅“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满庭芳·山抹微云》)一般的黄昏景象。“茫茫”“千里”尤给人天涯飘泊之感。紧接一句“山无数 ”,与“烟水茫茫”呼应,构成“山重水复疑无路”(陆游《游山西村》)的境界,这就与上片“尘缘相误”二句有了内在的联络,上下片意脉不断。下片开头四句,乃是词人有意识地择取人世间的四种凄凉景象,来影射他黯淡、感伤的心境。“烟水茫茫”,则前途渺遥可知;“千里斜阳暮”,暗示着词人的处境将每况愈下;“山无数”,正是阻力重重、难回朝廷的象征;“乱红如雨”,就是说美好事物正在横遭摧折。这四种景象并集一起,凝现出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词人虽无片言只语关涉愁苦,而愁苦、失望之情已溢满纸面。结句“不记来时路”,源于《桃花源记》。陶渊明说,武陵渔人出桃花源后,在返家的路上处处作了标志,“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这个结句正暗应了题目和开头,道出了词人梦醒之后无路可走的窘境和苦况,表达了他“抽身退步悔已迟”和“世外桃源不可得”的愁怛心绪。

  这首词所反映的思想,是作者由于无端遭受打击,导致了他对现实的不满,并由此产生了对世外桃源的向往。但有的评论者认为句句都有暗寓,这只能是一种猜测。此词所表现出的那种迷离恍忽的境界,只是秦观在艺术上喜欢朦胧美的一种手法而已。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861-8622、 成绶台 等.历代长江词曲赏析.武汉:长江出版社,20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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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芳脸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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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早是萦心可惯。向尊前、频频顾眄。几回想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
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当时谁会唱阳关,离恨天涯远。争奈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深院。

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早是萦心可惯。向尊前、频频顾眄。几回想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
香喷喷的脸儿。胭脂敷得均匀,黛色的眉毛,勾画得精巧玲珑。这淡妆正是宫中的式样。她那种天然生成的风流气质,全在一双娇波欲流的妩媚眼睛里。我们很早就互相属意称心,在筵席上常常眉目传情。也曾有好几次见面,但仅仅是见面,哎,倒不如不见面更好些!

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当时谁会唱阳关,离恨天涯远。争奈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深院。
红色的烛光摇晃着,更深夜残。筵席散了。美好的春宵,我们只觉得它太短。啊,当时谁知道会有唱《阳关曲》的一天?可是到头来竟是天涯远隔。离恨绵绵。有什么办法啊,一切都已经雨散云收了。当春天来时,我只能倚着栏杆,泪流满面,眼看着海棠花开尽,燕子也从南方飞回来,还独自在黄昏的庭院里苦苦地思念着你。

参考资料:

1、 刘斯奋译著.刘斯奋诗译宋四家词选 周邦彦: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08:第161页

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早是萦(yíng)心可惯。向尊前、频频顾眄(miǎn)。几回想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
烛影摇红:词牌名,又名“玉珥坠金环”“忆故人”“秋色横空”等。以毛滂词《烛影摇红·送会宗》为正体,双调四十八字,前段四句两仄韵后段五句三仄韵。另有双调五十字,前段五句两仄韵后段五句三仄韵;双调九十六字,前后段各九句五仄韵的变体。黛:青黑色的颜料,古代用以画眉。萦心:萦系于心。可惯:称心爱宠。顾眄:回视;斜视。争如:怎似,何如。

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当时谁会唱阳关,离恨天涯远。争奈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深院。
谁会:谁知道。阳关:即《渭城曲》。唐代王维作。

参考资料:

1、 刘斯奋译著.刘斯奋诗译宋四家词选 周邦彦: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08:第161页
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早是萦心可惯。向尊前、频频顾眄。几回想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
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当时谁会唱阳关,离恨天涯远。争奈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深院。

  周邦彦这首《烛影摇红》是奉旨“增损”修改他人词作而成的。对于改写者来说,这是一项颇有难度的工作。首先是奉旨修改,宋徽宗以原作不够“丰容宛转为恨”,下令修改。要迎合精通音律的皇上心意,做到“丰容宛转”,这的确是一件难事;修改他人的作品,尤其是一首较为成功的作品,既要保持原作意旨、风格,又要使之更完美,更上一层楼,这又是一难;对于清真这样已经成名了的作家,修改他人之作,自亦需写出自己的风格特点,此为三难。而难能可贵的是,周邦彦把这三者都做到了,且做得天衣无缝。

  首先周邦彦拓展了词作的容量,上片全为其所增写,并为下片的抒情做了很好的铺垫。原作主要是写离情别恨,周邦彦便在上片把时间往前推移,着力刻绘这位女子的美貌,以及两人的心心相印。这便为下片叙写思2之情作了很好的铺垫。刻画这位女子的美貌,改写者抓住她的“娇波眼”米做文章。其“芳脸”、“黛眉”虽然也精致,但“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这便传神地表达了这位女子的风韵。这位女子不仅天生丽质,而且还顺心于他,致使他“几回枢见,见了还休”,以致有“争如不见”之叹。这样,上片由”风流天付”写到相见倾心,便为下片的描写旧思,作了准备。

  周邦彦“增损”的笫二步,便是在下片,即原作上作了几处改动。改动的原则是更能使原作的意旨和主题得到表现。原作第二、三、四句为“向夜阑,乍洒醒,心情懒”,周词改为“夜阑饮散春宵短”,不仅较原作精炼,而臣还写出了男主人公夜阑饮散之后的孤独,这样就为下一句叙写回忆思绪作了铺垫。第二个改动之处是“当时谁为唱阳关?”原作为“尊前谁为唱阳关?”周词的改作最主要之处是将原作的简单叙述眼前之情形改为回忆往昔,这样不仅在写法上显得婉转,有波折,避免了直说、直叙之弊,更重要的是突出显示了主人公的挥之不去的思念之情。正因为有上片对人物形象刻画的铺垫,打肓此铭心的思念,从整首词作看,也显得浑然一体。第三个改动之处在“争夺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原词为“无奈云沉雨散,凭闹干,东风泪眼”这一层改动的关键句在“无奈”改成“争奈”,粗看两词并无什幺很大区别,ffi细辨起来,“争奈”除了有“无奈”的意思外,还有承受不了的意思,表露了男主人公为相思之情所重压。还有“云收雨散”,“东风泪满”都较原闻有少许改动,改动的结果,就是内含更显深广,更加突出了主题。

  第三,这首词经过一番“增损”,不仅使原作的意旨更加突出,而且还商’深打上周词的风格烙印。如经过改写后,全词在篇章结构上显得严密而有最次,且多变。周邦彦抓住离恨这一主题,在现实与同忆上做文章,于腾挪顿挫开合之中,多层次地表现离恨别绪,避免了过多直说、直叙而造成的弊病,厨词之讲究用字,用典是相当著名的,该词囿干原作,没有用什么典故,但叉闲其是改写,庄讲究用字上是很突出的,这在上面已经阐述了。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主编.全宋词鉴赏辞典:中国妇女出版社,1996.01:第5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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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携手看花深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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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已伥伥,此段不堪回想。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已伥伥,此段不堪回想。
携手看花,漫步芳丛深径;扶肩待月,双双共倚斜廊。匆匆惜别时,已怅然无措,那情景,此时不堪再回想。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欲寄书信,却恨人如天远;难捱长夜,漫漫夜似年长。小窗风雨清冷,声声碎人愁肠,更无奈,独眠孤舟枕上。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周航.全宋词精华(二).沈阳: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113-1142、 白雪梅 选注.分调绝妙好词 西江月.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15-163、 王友胜 选注.宋词三百首新编.上海:百家出版社,2007:1424、 款款 编著.词三百.北京:学苑出版社,1995:139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zhù)待伥(chāng)伥,此段不堪回想。
携手:手挽手,形容很亲密的样子。深径:花丛深处的小路。扶肩:肩并肩。临分少伫:临别时少作伫立,表示不忍分离的情态。伫,久立而等待。伥伥:迷茫不知所措貌。此段:近来。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难销:即难消,难以经得住。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周航.全宋词精华(二).沈阳: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113-1142、 白雪梅 选注.分调绝妙好词 西江月.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15-163、 王友胜 选注.宋词三百首新编.上海:百家出版社,2007:1424、 款款 编著.词三百.北京:学苑出版社,1995:139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已伥伥,此段不堪回想。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此词写与情人的别后相思。上片起首二句以极其工整的六言对句,追忆昔日欢会的美好情景,温馨旖旎地写出了男女欢会这样一种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情态:一对情侣,姹紫嫣红、争芳斗艳的小园深径里携手赏花,夜静人寂、凉风习习的幽雅斜廊上扶肩待月,卿卿我我,情意绵绵。这两句极其生动而概括。

  接下来两句一反起首二句追忆欢会时的热烈缠绵,陡然转入当日回想时的悲凉,形成感情上的巨大落差,从而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产生了动魂荡魄的艺术效果。上句以一“已”字,突出了惜别之际,稍作延伫,已经若有所失、怅然迷茫的悲哀;下句又以“不堪”二字相呼应加倍写出当日回想时的痛心疾首,凄婉欲绝。这两句与李商隐《锦瑟》诗中所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可谓意境相类,但各尽其妙。

  上片四句,两句一层,情调大起大落。词人一开始就将欢会写得缠绵热烈,细腻逼真,然后当头棒喝,由热烈缠绵一下反跌到悲凉凄惨,形成情感洪流的巨大落差,从而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使词作含义深远,余味无穷。

  下片四句,笔法又有所不同。词人如剥笋一般,层层深入地具体说明往事不堪回首的原因。第一句“欲”字,是说自己主观上的愿望。和心上人分别之后,羁宦天涯,见面固然已属痴想;然而不料就连互通音问,互慰愁肠这一点愿望也由于人如天远,书无由达而落空。主观的愿望被客观的现实无情地击碎,这种情况下去回想旧日的欢会,这是一“不堪”。第二句“难”字,是客观环境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一个人对着孤灯,凄清寂寞,百无聊赖,漫漫长夜中咀嚼着分离的痛苦,当然会产生长夜如年那样难以销磨的无限感慨。这是二“不堪”。第三句“小窗风雨”是耳边所闻。听着风雨敲打窗扉之声,词人不禁肝肠俱碎。“碎”字极炼而似不炼,情景两兼,可称得上是著一字而境界全出。这是三不堪。第四句收束全词,以“更”透进一层,指出以上之种种,全发生;“孤舟枕上”,把羁旅愁思、宦途枨触与恋情打成一片。这是四“不堪”。这四“不堪”齐于一身,已使人难以承受,何况又纷至沓来,一时齐集。

  全词用笔句句紧逼,用意层层深入,沉郁顿挫,情厚意婉,将主人公与恋人的别后相思之情抒写得淋漓尽致。不愧为爱情词中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930-9312、 陆国斌 钟振振.历代小令词精华.长沙:岳麓书社,1993:262-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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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到乾明寺遂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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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山光马亦惊,阶前屐齿我先行。
风花前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未许牛羊伤至洁,且看鸦鹊弄新晴。
更须携被留僧榻,待听催檐泻竹声。

门外山光马亦惊,阶前屐齿我先行。
门外漫山白雪银光照眼,马儿惊异忽然间换了世界,我连忙乘兴踏雪去游乾明寺,将木屐的齿痕一一印上石阶。

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隆冬之季东风误吹,寺庙如长春苑梨花开遍,月光与雪色交相辉映,使这不夜城光明总似白天。

未许牛羊伤至洁,且看鸦鹊弄新晴。
不能容许牛羊来践踏至洁的银雪,却喜欢喳喳欢鸣弄晴的鸦雀。

更须携被留僧榻,待听催檐泻竹声。
我还要携着被褥在僧床留宿,好倾听融雪时摧檐泻竹的音乐。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08-4092、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74-1753、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03-104

门外山光马亦惊,阶前屐(jī)齿我先行。
屐齿:屐底的齿。

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风花:指雪。长春苑:谓皇帝宫苑。此借喻乾明寺。不夜城:城在今山东文登东北八十五里。此处借喻乾明寺。

未许牛羊伤至洁,且看鸦鹊(què)弄新晴。
至洁:指白雪。新晴:天刚放晴。

更须携被留僧榻(tà),待听催(cuī)(yán)泻竹声。
摧檐泻竹:谓白雪融化之象。榻:狭长而较矮的床,泛指床。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08-4092、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74-1753、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03-104
门外山光马亦惊,阶前屐齿我先行。
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未许牛羊伤至洁,且看鸦鹊弄新晴。
更须携被留僧榻,待听催檐泻竹声。

  此篇写作者雪后游乾明寺并在寺中留宿的情景。首联写雪后山光耀眼的奇异感受和诗人至乾明寺赏雪的快意。颔联绘寺中雪景,表示对寺院有此美景的惊叹和爱赏。颈联表白诗人对至洁的白雪的呵护,以及雪后初晴,鸟雀欢鸣充满生机的景象带给诗人的喜悦心情。尾联写作者留连不返,寄宿僧榻,且待卧听融雪之声的情景。

  首联写“雪后到乾明寺”。

  温庭筠《侠客行》:“白马夜频惊,三更灞陵雪。”韦庄《和同年韦学士华下途中见寄》:“马惊门外山如活。”第一句即化用温庭筠、韦庄诗意,用“马亦惊”来烘托漫山皆雪,一片银色世界。一开头就给人造成强烈印象,起笔不凡。第二句以“阶前屐齿”写“到乾明寺”,以“我先行”,写他对雪景的酷爱——以先赏为快。

  颔联写寺中雪景。岑参即有《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与苏诗“风花意境相仿。”出句写乾明寺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时正严冬,梨花不当开,故置一“误”字。对句写乾明寺月光照于上,雪光映于下,有如不夜城一般,彻夜通明,故说“云月长临不夜城”。

  颈联抒发诗人对雪景的热爱,苏轼《西江月》:“可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未许”句,用法与此相同,这样至洁至净的银色世界,决不能让牛羊践踏,破坏她的纯洁。“且看”句,是想象雪晴之后,鸦雀戏弄于千树万树梨花间,尤其可人。

  尾联写“遂宿”。前句写留宿乾明寺,后句申说留宿的目的是要欣赏大雪融化之景。雪大,融化时的雪水必多,流动时会发出声响。

  全诗辞情明快,反映了虽在贬斥之中、处境艰危,但诗人热爱美好事物、热爱生活的情趣依然并不消减的乐观态度。

  此诗算不上苏轼咏雪诗的最上乘,但也不像纪昀所批评的那徉“俗”、“拙”、“不成语”。(《纪评苏诗》卷二十一)这首诗少有两点值得肯定:一是写景很形象,如同置身于这一银色世界一样。二是感情真挚,特别是后四句,充分抒发了他对这一至净至洁的雪景的热爱,反映出他的生活情趣。由此表现出,他即使在被贬的地方,生活态度仍然是积极的,并不以个人的遭遇介怀。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08-4092、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74-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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