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诸友游杨氏池上呼王隐居小饮晚登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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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山台招人,突兀城南隅。
我来有佳兴,不辞石磴纡。
步穷孤绝顶,局局万丈馀。
永怀旧刺史,儒冠此研书。
竟以印绶归,荣光烛乡闾。
世事几反覆,百年等须臾。
地闲芳草只,树暗怪禽呼。
空留好书名,永与此山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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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灼

王灼,字晦叔,号颐堂,四川遂宁人。生卒年不详,据考证可能生于北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年),卒于南宋高宗绍兴三十年(1160年)前后,享年约八十岁。据有关史料记载,其著作现存《颐堂先生文集》和《碧鸡漫志》各五卷,《颐堂词》和《糖霜谱》各一卷,另有佚文十二篇。其成就巨大,被后人誉为宋代著名的科学家、文学家、音乐家。王灼的著述涉及诸多领域,在我国文学、音乐、戏曲和科技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 21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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畲田词五首·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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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力耕岂有偏。
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

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力耕岂有偏。
种完了北山再种南山,互相帮助努力耕种没有偏心。

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
希望这世间的人都像我们一样,这五湖四海,应该会少很多荒田。

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力耕岂有偏。
力耕:努力耕种。岂有偏:没有偏心。

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
皆似我:都像我们一样能够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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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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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归隐的园圃刚刚开成,白鹤猿猴都在惊怪,主人没有归来,归隐山林本是我平生的志趣,为什么甘为士人所笑,总是混迹尘埃?厌倦了官场就该急流勇退,求清闲愈早愈好,岂止是为享受莼羹鲈脍?你看那秋江上,听到弓弦响,惊雁急忙躲闪,行船回头,是因为骇浪扑来。

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东冈上盖起那茅屋书斋,最好是把门窗临湖开。要划船垂钓,先种下柳树一排排;插上稀疏的篱笆保护翠竹,但不要妨碍赏梅。秋菊可餐服,春兰能佩戴,两种花留给我归来亲手栽。我反复思考,只怕圣上不让我离开,归隐之章仍在犹豫徘徊。

参考资料:

1、 刘 忠.辛弃疾词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61-65

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chún)(gēng)(lú)(kuài)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hài)浪船回。
三径:指归隐者的居所。鹤怨猿惊:表达出自己急切归隐的心情。稼轩:辛弃疾号稼轩。甚:正是。云山,农村。意气:神态。这里作志气讲。衣冠人:上层或高贵的人物。抵死:终究,毕竟。意倦须还:这里指退隐回家。莼羹鲈脍:美味。“秋江上”三句:比喻在官场碰壁,遭人排挤,因此避世。骇浪:形容海浪像马受惊时的奔跑。作者感觉到官场的奸诈险恶。要作雁避船回的准备。这就是回带湖的动机。

东冈更葺(qì)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ài)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东冈:东边的小岑。葺:用茅草修复房子叫葺。好都把:作必须统统地解。轩:小房子。春兰:兰有春秋二种,都可以佩带。这里写春兰,是与上边的秋菊相对。

参考资料:

1、 刘 忠.辛弃疾词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61-65
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辛弃疾力主抗金,收复中原,但朝廷无此意,不加重用壮志难酬,一生屡遭贬斥。由于不能见用于苟且偷安的南宋统治集团,他感到前途险恶,早晚必被逐出宦途。为后事计,他任江西安抚使时,在上饶城北带湖之畔,修建了一所新居,作为将来退隐之处。取名为“稼轩”并自号为“稼轩居士”以示去官务农之志。此词即在作引退前一年,即淳熙八年(1181年)新居将落成之时所作,抒发了他当时万端感慨集于一心的复杂感情。

  上片主要写萌发弃政归田之念。首句开门见山,顺题而起。西汉蒋诩隐居时门前开有三条小路的原因,“三径”即成了隐士居处的代称,陶渊明《归去来辞》中就有“三径就荒,松菊犹存”的句子。“三径初成”,日后栖身有所,词人于失意之中亦露几分欣慰。不过这层意思,作者并没有直白的一语道出。而是“鹤怨猿惊,稼轩未来”,以带湖的仙鹤老猿埋怨惊怪其主人的迟迟不至,曲曲吐露。“鹤怨猿惊”出于南齐孔稚珪《北山移文》:“蕙空兮夜鹤怨,山人去兮晓猿惊。”不同的是,孔稚珪是以昔日朝夕相处的鹤猿惊怨周颙隐而复仕,辛弃疾用此典却反其道而行之,假设即将友好伴处的鹤猿怨自己仕而不归。这两句是从新居方面落墨,说那里盼望自己早日归隐:“甚云山”四句,是自言自语一样,写主观想法。既然自己的平生志趣是以“云自许”,为什么还老是呆在尘世里当官,惹先贤隐士嘲笑呢!显然,这只不过是辛弃疾在遭到投降派一连串打击之后,所发的一种牢骚自嘲而已。谁不知道,辛弃疾的“平生意气”是抗金复国,金瓯一统,岂能以“云山自许”!然而现在乾坤难转,事不由已,有什么办法呢?“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词人不愿作违心之事,他认为既然厌恶这丑恶的官场又不能以已之力匡正,就应该激流勇退,愈早愈好,不要等被人家赶下了台才离开;再说自己也不是象西晋张翰那样因想起了家乡味美的鲈鱼脍、莼菜羹而弃官还乡,心中无愧,又何苦“抵死尘埃”呢?这里,暗示了作者同南宋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并表明了自己的磊落胸怀。其中“意倦”句,表明自己绝不愿为朝廷的苟安政策效劳,志不可夺去向已定:“岂为”句,说明他之退隐并不是为贪图个人安逸享受;最值得体味的是“身闲贵早”里的“贵早”二字。固然,这是为了呼应前文曲露的对新居的向往,欲归之情,不过主要还是说明,词人不堪统治集团反对派对他的毁谤和打击,而且可能预感到一场新的迫害正在等待着他。不如抽身早避。因而自然逗出了后面“秋江上”三句,表明了自己离政归田的真正原因是避祸,就象鸿雁听到了弦响而逃,航船见到了恶浪而避一样。他是别无他途,不得不如此。

  下片主要写但对未来生活蓝图的设想。词意仍缘“新居将成”而起。“将成”是指,初具规模但还有待于进一步完善。“东冈”二句,先就建筑方面说,再修一幢茅屋作为书斋,设于东冈,并把窗户全部面水而开,既照应了题中“带湖”二字,又照应了“平生意气”,即“云山自许”的雅致。而“行钓”同“种柳”联系起来,表明词人向往的是“小舟撑出柳阴来”的画境。表达了对官场争斗的厌倦,对乡村宁静的向往。下面写竹、梅、菊、兰,不仅表现了词人的生活情趣,更喻指词人的为人节操。竹、梅、是“岁寒三友”之二物,竹经冬而不凋,梅凌寒而花放。

  从既要“疏篱护竹”,又要“莫碍观梅”中,既表示作者玩花弄草的雅兴,更可以看出他对竹、梅坚贞品质的热忱赞颂和向往。至于菊、兰,都是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喜爱的高洁的花草。他在《离骚》中有“餐秋菊之落英”,“纫秋兰以佩”等句,表示自己所食之素洁和所服之芬芳,辛弃疾说,既然古人认为菊花可餐,兰花可佩,那他一定要亲手把它们载种起来。显然,“秋菊”两句,明讲种花,实言心志,古人志行高洁。自己亦当仿效。然而屈原餐菊佩兰是在被楚王放逐以后,而辛弃疾当时还是在职之臣。坚持理想节操固然可以由已决定,但未去留岂能擅自安排。所以他接着说:“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这三句初看与前文完全不属,但细想,恰是当时作者心理矛盾含蓄而真实的流露。辛弃疾一生为国志在统一,志向尚未实现本不愿意离政,但形诸文字却说“怕君恩未许”。因此,这一方面固然暴露了作为统治集团一员的辛弃疾仍对腐朽朝廷昏庸皇帝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另一方面,更可以说,这是他始终不忘复国、积极从政、赤诚用世之心的流露。全词就在这种不得不隐、然又欲隐不能的“徘徊”心境中结束。

  这首词,自始至终可以说是一篇描写心理活动的实录。但上下两片,各有不同。前片写欲隐缘由,感情渐进,由微喜,而怅然,而气恼,而愤慨。读之,如观大河涨潮,流速由慢而疾,潮声也由小而大,词情也愈说愈明。后片写未来打算,读之,似在河中泛舟,水流徐缓而平稳,再不闻澎湃呼啸之声,所见只是波光粼粼。及设想完毕,若游程已终,突然转出“沉吟久”几句,似乎刚才打算,既非出自己心亦不可行于实际如一物突现舟水凝滞不可行,不过,尽管两片情趣迥别,风貌各异,由于通篇皆以“新居将成”一线相贯,因此并无割裂之嫌,却有浑成之致。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76-14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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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子·梦觉清宵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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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清宵半。悄然屈指听银箭。惟有床前残泪烛,啼红相伴。暗惹起、云愁雨恨情何限。从卧来、展转千馀遍。任数重鸳被,怎向孤眠不暖。
堪恨还堪叹。当初不合轻分散。及至厌厌独自个,却眼穿肠断。似恁地、深情密意如何拚。虽后约、的有于飞愿。奈片时难过,怎得如今便见。

梦觉清宵半。悄然屈指听银箭。惟有床前残泪烛,啼红相伴。暗惹起、云愁雨恨情何限。从卧来、展转千馀遍。任数重鸳被,怎向孤眠不暖。
半夜从梦中惊醒。静静地一边细听一边屈指数着漏滴声。床前只有将要燃尽的流泪红烛相伴。暗自引发我无限的离别之情。独自躺在床上到现在已辗转反侧了千馀遍也无法入睡。怎奈独自而眠,任凭数重鸳鸯被也无法感到温暖。

堪恨还堪叹。当初不合轻分散。及至厌厌独自个,却眼穿肠断。似恁地、深情密意如何拚。虽后约、的有于飞愿。奈片时难过,怎得如今便见。
可悔又可叹的是,当初不该轻易分离。到如今独自无聊,正望眼欲穿愁断肠。如此情深意浓如何才能和好如初?纵然确有日后相聚和美的愿望,奈何这片刻的难过,怎么才能够得以马上相见?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37-38

梦觉清宵(xiāo)半。悄然屈指听银箭。惟有床前残泪烛,啼红相伴。暗惹起、云愁雨恨情何限。从卧来、展转千馀(yú)遍。任数重鸳(yuān)被,怎向孤眠不暖。
梦觉:梦醒。干宝《搜神记》:“忽如梦觉,犹在枕旁。”清宵:清净的夜晚。银箭:指银饰的标记时刻以计时的漏箭。啼红:指蜡烛之红泪。云愁雨恨:指夫妻之欢。展转:同“辗转”,翻来覆去。怎向:犹怎奈,奈何。

堪恨还堪叹。当初不合轻分散。及至厌厌独自个,却眼穿肠断。似恁(nèn)地、深情密意如何拚(pàn)。虽后约、的(dí)有于飞愿。奈片时难过,怎得如今便见。
堪:可以。不合:不该。厌厌:疲倦,精神不倦。眼穿肠断:形容思念之切。眼穿,犹言望眼欲穿。肠断,形容极度悲痛。 恁地:这样,这般。拚:同“拼”,舍弃。的有:的确有。于飞:原指比翼双飞,借喻夫妻和睦。片时:片刻。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37-38
梦觉清宵半。悄然屈指听银箭。惟有床前残泪烛,啼红相伴。暗惹起、云愁雨恨情何限。从卧来、展转千馀遍。任数重鸳被,怎向孤眠不暖。
堪恨还堪叹。当初不合轻分散。及至厌厌独自个,却眼穿肠断。似恁地、深情密意如何拚。虽后约、的有于飞愿。奈片时难过,怎得如今便见。

  这是一首以近于俚俗的语言写成的相思之作。与同类题材不同的是,这首词中词人与恋人可能是因了一点小事呕了气,于是二人“轻分手”了。如今,他深悔自己当初的轻率,独自度着难捱的长夜,内心涌起一浪一浪的情感波澜。

  柳永抒情往往上片铺叙景物,下片为内心独白。而这首词景语仅“床前残泪烛”一句,余皆情语,则所抒之情倍觉突出、充盈,亦可见此情非由外物触起,实是无时不萦系心中。上片以“梦觉清宵半”开头,先点明时间乃“夜半”,主人公的情状难以再眠。于是以下借“银箭”、“残沿烛”、“鸳被”三种意象写事叙情,三种意象与主人公的行动紧紧联在一起,“银箭”在这里代指古代计时漏壶滴漏的声音,它表示时光在一秒一秒地缓慢行进,此刻,词中的主人公正屈着指头细数这单调的滴滴答答的声音,从而表现出主人公深夜无眠的寂寞无聊。蜡烛已将燃尽,烛泪将残,表示夜已深,只有烛泪“啼红”相伴主人,进一步写出主人公的孤单。“鸳被”本象征男欢女爱,而今,主人公却是“孤眠”,昔日的欢爱自是不堪回首,所以一人在被中“展转千余遍”,任凭它是“数重”,仍觉“不暖”,再次写出词人内心的凄凉。三种意象成为叙事叙情的关键物。在上片中,三种意象又以直接写情写事的句子相串联。首句直写主人公夜半即醒,难以再眠,引出第一个听觉的意象“银箭";长夜不眠再出现第二个视觉意象“残泪烛”,视觉听觉的双重意象引出“暗惹起、云愁雨恨情何限”的情语,直抒旧日欢情带来而今无限的愁恨。从旧日欢情联及“鸳被”这一意象,于是“展转千余遍”,“孤眠不暖",写尽孤独寂寞的难耐。

  下片直抒其情,先以“堪恨还堪叹”一句总写这一段不了情缘引发的种种情味,然后分写内心的层层情感波澜。后悔“当初不合轻分散”是为一层,此句化用许岷《木兰花·小庭日晚花零落》:“当初不合尽饶伊,赢得如今长恨别。”虽用典,亦写实;“厌厌独自”一人,盼伊人盼得“眼穿肠断”是为二层,前一层不过后悔而已,此时却已经相思成病;由于“眼穿肠断”而想到昔日的“深情蜜意如何拚”是为转折后的一层;再想及当日虽有重聚的“后约”,但毕竟而今“片时难过”,是为再转折后的一层;直至“怎得如今便见”是最后深悔当初又盼今后的最后一层。一层进一层,一浪高一浪,把内心的百转千折细细密密地铺展开来。这种相思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价值,但在词中表现得自然真切,很富有生活气息 。

  生活中,一对相恋的人因为偶然的小事而分手,分手后又后悔当初决定的草率者,并不少见。抛开词中男女主人公的身份地位,词中抒发的情感还是能引起人共鸣的。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533-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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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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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同客人带酒登山,长江水倒映着秋天景物的影子,大雁刚刚从这里飞过。人活在世上难遇一次开心欢笑的时候,趁年轻时头插满菊花玩个痛快回来。

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以大醉来酬谢重阳节日之景,朝着高耸入云的山登高,用不着去怨太阳快落山了。古往今来有谁不老死,数不清啊,没有必要像齐景公登牛山触景生情而哭泣。

参考资料:

1、 刘石.宋词鉴赏大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8月1日:2252、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620-622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yàn)初飞,尘世涵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定风波:词牌名,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为双调小令。一作《定风波令》,又名《卷春空》、《醉琼枝》。格律以六十二字,上片五句三平韵,二仄韵,下片六句四仄韵,二平韵,即欧阳炯所做格律为正体,另有七种变体。重阳:即重阳节。携壶:带酒。翠微:青翠掩映的山腰幽深处。涵:容纳,倒映。初:第一次,刚刚。尘世:人间。

(mǐng)(dǐng)但酬(chóu)佳节了,云峤(qiáo),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酩酊:沉醉,大醉。但:只是。酬:酬谢。云峤:耸入云霄的高山。登临:登山临水。斜晖:夕阳。多少:数不清。牛山:在今山东省淄博市。

参考资料:

1、 刘石.宋词鉴赏大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8月1日:2252、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620-622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涵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上片,以景入情,描叙登高赏菊,饮酒言欢的情景。“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开头两句点明“上翠微”的行踪,描绘“江涵秋影”与“雁初飞”的两幅画面。触景生情,便迅速推出“尘世涵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的三句人生箴言。趁着这大好的年华、大好的秋光大笑,插黄花。上片即花生情,也为过渡到下片暗示了一笔。

  下片,由即花生情进入到写以酒助兴。饮酒抒情,是中国古代文人的传统文化,称之为“酒文化现象”,苏轼也不例外。“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写把酒临风,喝个痛快是为了酬谢佳节。登山临水,同样也是为了酬谢佳节。即使夕阳快落山了,也用不着愁怨。夕阳是自然界中“无限好”的景致,自然人生“夕阳”也应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直言人的衰老死亡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杜牧含蓄地说人生“只如此”,而苏轼则直言不讳人生“谁不老”。尤其词的最后引齐景公泣牛山的故事,传情达意,精炼入微,可谓妙笔。

  全词,以景入情,即景生情。苏轼虽然感叹世事多艰,但是不消沉,不伤感,充分显示了苏轼对世事、人生短暂的恬淡达观的胸襟。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6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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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山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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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故隶周者也。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开为闽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阸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途或逆坂如缘絙,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其溪行,则水皆自高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下上,不见首尾。水行其隙间,或衡缩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溺。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舟楫自任也。其水陆之险如此。汉尝处其众江淮之间而虚其地,盖以其陿多阻,岂虚也哉?

  福州治侯官,于闽为土中,所谓闽中也。其地于闽为最平以广,四出之山皆远,而长江在其南,大海在其东,其城之内外皆涂,旁有沟,沟通潮汐,舟载者昼夜属于门庭。麓多桀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丽相矜,虽下贫必丰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宫又特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闽山,东曰九仙山,北曰粤王山,三山者鼎趾立。其附山,盖佛、老子之宫以数十百,其瑰诡殊绝之状,盖已尽人力。

  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公为是州,得闽山嵚崟之际,为亭于其处,其山川之胜,城邑之大,宫室之荣,不下簟席而尽于四瞩。程公以谓在江海之上,为登览之观,可比于道家所谓蓬莱、方丈、瀛州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闽以险且远,故仕者常惮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以寓其耳目之乐,非独忘其远且险,又将抗其思于埃壒之外,其志壮哉!

  程公于是州以治行闻,既新其城,又新其学,而其余功又及于此。盖其岁满就更广州,拜谏议大夫,又拜给事中、集贤殿修撰,今为越州,字公辟,名师孟云。

  闽,故隶周者也。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并为闽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阸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途或逆坂如缘絙,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其溪行,则水皆自高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下上,不见首尾。水行其隙间,或衡缩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溺。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舟楫自任也。其水陆之险如此。汉尝处其众江淮之间而虚其地,盖以其陿多阻,岂虚也哉?
  闽,原来隶属于周朝,到秦时,开辟了这方土地,列入中原,这才合并为闽中郡。从越国的太末县,和吴地的豫章郡,是(自中原通向)它的通道。这通道到了闽地,陆路就被阻塞在两山当中,而山相连没有间断,接连过了几个驿站才能见到一块平地,小的作为县,大的作为州,然而州、县(城)的四面望去也都是山。它的道路有的迎着山坡像攀援着粗绳登上,有的垂直挂在山崖上像一丝头发,有的小路蜿蜒在深不可测的溪流上,(路旁)都有石刃从峭壁上刺出,要看准了脚下的地方然后才可以举步。背着、顶着东西的人即使是本地人,也还要侧着脚然后才能够前进。不是那个地方的人很少不被绊倒的。走水路,水都是从高处奔流而下,岩石交错出于水中,如树木竖立,如兵马遍布野外,上下千里,见不到头尾。水流穿行在它的空隙间,有的曲折盘绕流淌,有的逆行侧射,它的形状像蚯蚓盘结,像虫形雕刻,旋涡像轮子,水流激射如箭。船逆行而上,要善于利用水势,稍微有分毫差错,即刻船破溺水。即使是本地人,如不是一生下来就练习水上功夫,也不敢担任起行船的职责。闽地水陆两路的艰险就是这样。汉代曾经把这里的人民迁徙到江淮之间,而使这地方空着,大概因为这地方险狭多阻,难道这是虚言吗?

  福州治侯官,于闽为土中,所谓闽中也。其地于闽为最平以广,四出之山皆远,而长江在其南,大海在其东,其城之内外皆涂,旁有沟,沟通潮汐,舟载者昼夜属于门庭。麓多桀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丽相矜,虽下贫必丰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宫又特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闽山,东曰九仙山,北曰粤王山,三山者鼎趾立。其附山,盖佛、老子之宫以数十百,其瑰诡殊绝之状,盖已尽人力。
  福州的州治所在侯官,对闽地来说是土地的中部,就是所说的闽中。它是闽地最平坦宽广的地方,离四面的山都很远,而闽江就在它的南边,大海就在它的东边。城内外都有路,路旁有小河,小河可以沟通大海,船载的人和货物昼夜都可以聚集在家门。山上多大树,工匠中有很多是手艺精湛的。人们竞相夸耀自己房屋的大并且华丽,即使是下等贫苦的人也一定要使自己的住宅宽敞。而佛教、道教之徒,他们的庙观又特别壮丽。城中有三座山,西边的叫闽山,东边的叫九仙山,北边的叫越王山,三座山鼎足而立。沿着山势,佛教、道教的庙观有数十上百处,它那宏伟奇异绝然不同的形状,也许已经用尽了人工之力。

  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公为是州,得闽山嵚崟之际,为亭于其处,其山川之胜,城邑之大,宫室之荣,不下簟席而尽于四瞩。程公以谓在江海之上,为登览之观,可比于道家所谓蓬莱、方丈、瀛州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闽以险且远,故仕者常惮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以寓其耳目之乐,非独忘其远且险,又将抗其思于埃壒之外,其志壮哉!
  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公主政福州,在福州的高耸处,建了一座亭子,这里的山水胜景,城池的宏大,宫室的繁荣,不用走离竹席就尽可观望四面景色。程公认为这里在江海之上,作登山四望的观看,可以和道家所说的蓬莱、方丈、赢州三座仙山并列,所以为它起名叫“道山之亭”。闽地由于道路险远,所以做官的常怕到此任职,程公能够依照这地方的长处筑亭,用来寄托他耳目的欢乐,不但忘掉了它路远而险峻,又将他的思想提高出于尘埃之外,他的志向多么壮阔啊!

  程公于是州以治行闻,既新其城,又新其学,而其余功又及于此。盖其岁满就更广州,拜谏议大夫,又拜给事中、集贤殿修撰,今为越州,字公辟,名师孟云。
  程公在这个州府由于治理得好而闻名,既改造了城墙、又革新了学府,并且利用公事之余的时间又办到了建亭这件事。他一年以后就改任广州知府,随后又赴任诛议大夫,接着任给事中、集贤殿修撰,现在担任越州知府,他的字是公辟,名字叫师孟。

参考资料:

1、 (唐)韩愈等著.唐宋八大家文选 最新经典珍藏:三秦出版社,2012.06:第277-280页2、 张志江编著.中国古代题记名篇选读:中国社会出版社,2010.06:第55页

  闽,故隶周者也。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并为闽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阸(è)于两山之间,山相属(zhǔ)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途或逆坂(bǎn)如缘絙(huán),或垂崖如一发,或侧(zè)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zhì)也。其溪行,则水皆自高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下上,不见首尾。水行其隙间,或衡缩蟉(liú)(róu),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yǐn)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shǐ)。舟溯(sù)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zhé)破溺(nì)。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舟楫(jí)自任也。其水陆之险如此。汉尝处其众江淮之间而虚其地,盖以其陿(xiá)多阻,岂虚也哉?
  道山亭:在今福建福州城内乌石山。北宋熙宁年间,福州太守程师孟性喜游览名胜,曾上乌石山,赞赏山川之美,并在乌山(也称道山)上建了一座亭子。程师孟认为乌山在江海之上,作登山四望的观看,可以和道家所说的蓬莱、方丈、瀛州三座仙山并列,所以为亭子起名叫“道山之亭”,故名道山亭。隶周者也:隶属于周朝。秦:朝代名。秦王嬴政统一中原,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自称始皇帝,建都咸阳。共历二世,统治十五年。中国:指中原地区,一指国家,朝廷。闽中郡:治所在冶县(今福建福州)。粤:民族名。居于今江、浙、闽、粤一带,总称百粤。文中指百粤人所居地区。太末:县名,治所在今浙江龙游。豫章:古郡名,治所在今江西南昌。阸:阻塞,阻隔。相属:相接连。驿:计算驿路长度的单位,两个驿站之间路程为一驿。一得:得到一个。逆坂:指攀爬陡峻的山坡。缘:攀援。絙:粗绳索。侧径:狭窄的路。侧:通“仄”,狭窄。钩:环绕,回旋。不测:不可计数,不可测量,比喻指深渊。石芒:山石的尖端。峭发:陡峭突出。投步:举步,落脚。负戴:以背负物,以头顶物。土人:世代居住本地的人。侧足:侧转其足,形容道路险峻狭窄而不敢正立。踬:跌倒,绊倒。士骑:指骑马的兵士。衡缩:纵横。蟉糅:盘曲混杂的样子。逆走:退走,逃走。旁射:四射。蚓结:像蚯蚓一样屈曲。溯沿:逆水上行和顺水下行。便利:敏捷,灵活。破溺:指船毁人溺水。川居:指住在水边。水事:指驾船、泅水之类的事情。自任:自动承担,指敢于承担。虚:空出,空着。陿:狭隘,狭窄。

  福州治侯官,于闽为土中,所谓闽中也。其地于闽为最平以广,四出之山皆远,而长江在其南,大海在其东,其城之内外皆涂,旁有沟,沟通潮汐,舟载者昼夜属于门庭。麓(lù)多桀(jié)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丽相矜(jīn),虽下贫必丰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宫又特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闽山,东曰九仙山,北曰粤王山,三山者鼎趾(zhǐ)立。其附山,盖佛、老子之宫以数十百,其瑰诡殊绝之状,盖已尽人力。
  侯官:县名,治所在今福建闽侯境内。土中:四方的中心地区。四出:向四面延伸,指四面。涂:通“途”,道路。潮汐:在月球和太阳引力的作用下,海洋水面周期性的涨落现象。在白昼的称潮,夜间的称汐,总称“潮汐”。桀木:高大的树。良能:指精湛的技能。相矜:互相夸耀。下贫:极穷,也指极穷的人。佛、老子:佛家和道家的并称。佛家以佛陀为祖,道家以老子为祖,故称。老子:相传为春秋时期思想家。道教的创始人。姓李名耳,字聃,故也称老聃。著《道德经》五千言,也名《老子》,为道教的经典作品。宫:古代对房屋、居室的通称。鼎趾:鼎足。殊绝:特出,超绝。

  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公为是州,得闽山嵚(qīn)(yín)之际,为亭于其处,其山川之胜,城邑之大,宫室之荣,不下簟(diàn)席而尽于四瞩。程公以谓在江海之上,为登览之观,可比于道家所谓蓬莱、方丈、瀛(yíng)州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闽以险且远,故仕者常惮(dàn)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以寓其耳目之乐,非独忘其远且险,又将抗其思于埃壒(ài)之外,其志壮哉!
  直:指摄官,代理。昭文馆:官署名。唐代设置学士,掌详正图籍,参议朝廷制度礼仪,教授生徒。宋承唐制,以上相为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学士、直学士不常置,直馆以京朝官充任,掌书籍修写校雠之事。程公:指程师孟,字公辟,宋苏州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景祐进士。熙宁元年(1068年)九月,以光禄卿出任福州知府。翌年四月,扩建城墙,疏浚城壕,修造桥梁。熙宁三年(1070年),在庙学内建厅舍,又在乌石山建道山亭。同年六月,调任广州知州。后入京为给事中,集贤殿修撰、都水监,又移知越州、青州。嵚崟:高大,险峻。荣:盛多。簟席:竹席。四瞩:眺望四方。蓬莱、方丈、瀛洲:古代传说中的海上神山名,也常泛指仙境。道山:传说中的仙山。惮:畏难,畏惧。抗:振,离扬。埃壒:凡尘,世俗。

  程公于是州以治行闻,既新其城,又新其学,而其余功又及于此。盖其岁满就更广州,拜谏议大夫,又拜给事中、集贤殿修撰(zhuàn),今为越州,字公辟,名师孟云。
  治行:为政的成绩。余功:空余的时间。岁:文中指任期。谏议大夫:官名,掌侍从规谏。集贤殿:唐置。于殿内设书院。置学士、直学士,以宰相为知院事,有修撰、校理等官,掌刊辑经籍、搜求佚书。修撰:官名。唐代史馆有修撰,掌修国史,宋有集英殿、右文殿等修撰。越州:治所在绍兴(今属浙江)。

参考资料:

1、 (唐)韩愈等著.唐宋八大家文选 最新经典珍藏:三秦出版社,2012.06:第277-280页2、 张志江编著.中国古代题记名篇选读:中国社会出版社,2010.06:第55页

  闽,故隶周者也。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并为闽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阸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途或逆坂如缘絙,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其溪行,则水皆自高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下上,不见首尾。水行其隙间,或衡缩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溺。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舟楫自任也。其水陆之险如此。汉尝处其众江淮之间而虚其地,盖以其陿多阻,岂虚也哉?

  福州治侯官,于闽为土中,所谓闽中也。其地于闽为最平以广,四出之山皆远,而长江在其南,大海在其东,其城之内外皆涂,旁有沟,沟通潮汐,舟载者昼夜属于门庭。麓多桀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丽相矜,虽下贫必丰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宫又特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闽山,东曰九仙山,北曰粤王山,三山者鼎趾立。其附山,盖佛、老子之宫以数十百,其瑰诡殊绝之状,盖已尽人力。

  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公为是州,得闽山嵚崟之际,为亭于其处,其山川之胜,城邑之大,宫室之荣,不下簟席而尽于四瞩。程公以谓在江海之上,为登览之观,可比于道家所谓蓬莱、方丈、瀛州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闽以险且远,故仕者常惮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以寓其耳目之乐,非独忘其远且险,又将抗其思于埃壒之外,其志壮哉!

  程公于是州以治行闻,既新其城,又新其学,而其余功又及于此。盖其岁满就更广州,拜谏议大夫,又拜给事中、集贤殿修撰,今为越州,字公辟,名师孟云。

  这是一篇构思新颖别致的散文。题目名曰《道山亭记》,但作者对道山亭本身的构造和外观几乎没有着墨,而是从遥远的历史和广阔的空间慢慢道来,如同电影中的远镜头逐渐向观众逼近,变为特写镜头,让读者既能从阔大的背景中远视,又能在焦点上细察,具有丰厚的美学韵味。作者以洋洋洒洒的文笔,描写了闽地的山川形势,水陆交通以及风土民情,然后点出道山亭的景状及其寓意。文章风格峭拔多变,文笔雄伟奇崛,短句纷陈,新颖别致。

  文章一开始,描写道山亭的所在地闽中郡的历史由来和地理特点,尤其侧重从陆路和水路两个方面表现这里的高山险峻和溪水湍急,十分难行。走陆路如同抓着绳子攀登,“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走水路则石头错出急流间,千里上下,不见首尾,“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溺。”在陆路上行走,“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在水陆上行走,“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舟楫自任也。”在这里,作者充分发挥想象和描写之能事,运用比喻和对比等艺术手法,予以浓墨渲染。特别是对溪水湍急状貌的描绘,十分生动:“或衡缩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

  接着,作者的笔触将描写的空闻进一步缩小到侯官,重点表现这里的地理特点、风俗人情等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侯官地平且广,离周围的山较远,南有闽江,东有大海,商船云集、人们喜建华丽住宅,尤其佛、道宫观数以百计,十分瑰丽奇特。这些叙述和描写,十分精练而又富有代表性,为道山亭的建造展现了一个优美适宜的环境。

  但是,作者的作文最重“以文明道”,所以他写此文的目的并不仅仅表现道山亭的迷人景致,而是重点赞赏知福州政绩名震遐迩的程师孟及其建造道山亭的举措。因此,文章的后半部分虽然篇幅不多,但却是重心所在。作者介绍了程公建造道山亭的具体地点、动机和目的,并把程公建道山亭看作其诸多政绩的一部分,肯定了封建官吏在政务之余追求耳目之乐的合理性。这对作者来说,是难得的思想闪光。他不仅认为道山亭建造的地点好:“不下簟席而尽于四瞩”,更欣赏程公“抗其思于埃墙之外”的壮志,与取名为“道山亭”相吻合,这实际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曾巩的精神追求。

  文章既写景又写人,写景从大到小,层层深入,清晰传神。写人(程公)紧扣道山亭的由来,突出其精神风貌,点面结合。文章以道山亭为核心,旁及它的地理特点和人文景观(包括它的建造者),关键处顺便表达自己的态度和看法,显得有条不紊,简练生动,给读者留下鲜明而又深刻的印象。

参考资料:

1、 堵军主编.知古明道·唐宋八大家之曾巩散文集:延边人民出版社,2004.9:第205-2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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