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暂怜,此情须问天。
那时我头插金钗,面带微红的羞赧,在花丛中与你短暂相见。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怜,上苍可以作证。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香已燃成灰烬,红烛只剩下蜡泪一滩,恰似你我二人心境。枕上的清泪涟涟,我感受着锦衾的清冷,难耐更漏声声的敲打。
参考资料:
1、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27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里:雪本作“裏”,误。时:鄂本作“如”,误。“知我意”二句:上句主语是君,下句主语是我。怜:爱。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山枕腻,锦衾(qīn)寒,觉来更漏残。
香作穗:谓香烧成了灰烬,像穗一样坠落下来。此处形容男子心冷如香灰。山枕腻:谓枕头为泪水所污。腻:指泪污。
参考资料:
1、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27这阕词写的是梦醒之后的感觉和追忆,和另一首《更漏子·柳丝长》的手法近似又不似。近似的是都是在最后一句点明是梦。那里“梦长”是明说,而这里“觉来”则是暗示。但都是从梦中醒来的这一点则是无疑的。所不同的是:《更漏子·柳丝长》没有写梦境,只写梦醒后的苦苦难眠;而这一首却是专写梦境,而把醒时的苦况则轻轻一笔带过,章法极具变化。
此词以女子的身分和口吻描写其心理和感情,十分细致地表现了女子对男方的一往情深,以及对爱情的始终不渝。
词的上片描写女子与男方的花里相见。开头三句,描写女子整妆而往,在花丛之中与自己的情人相见。“暂时”两字,透露出此种相见乃私相约会,故只能一时而不能长久。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金雀钗,红粉面”,应当是指梦中于“花里暂时相见”的人,不像是说自己。因为人不好自己夸自己是“红粉面”的。所以诗人紧接着用醒时的口吻说:“花里暂时相见”。“暂时”是过后的衡量,是追叙的回忆,也是对于梦的一番惆怅。他们在花里暂时的、也就是匆匆的又见了一面了。这是自我安慰,因为聊胜于无;但也充满了惆怅,因为毕竟是梦。相见在梦中,而又匆匆地醒了,所以诗人要突出地点明“暂时”二字,以示惆怅。正因为写的是暂时在花中相见的一段情景,所以“金雀钗”、“红粉面”当是相见时见到的那人的模样。这种重复梦中的情景,正是在回味,在念念不忘。
上三句写梦中之景,下三句写梦中之情。“知我意,感君怜。”这里分明有一椿冤事在。怜,是包括爱与哀的意思。唯其爱,是以哀。这两者有连带关系。正因为人好而被冤,这才所以爱而哀。唯其知道爱而哀,所以词人才要说:“知我意。”是表示对对方“知我”“怜我”的感激,这是写情之深。“此情须问天”是对天盟誓,指天以明心的意思,这是写情之坚。由此可见,女子在会见时的感情是何等炽热强烈。
词的下片,描写女子对男方的执着的爱情。从时间上看,写的是“暂时相见”之后;从内容上看,则是对女子内心感情的进一步描写。“暂时相见”之后,女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才花里相会时的情景,以及会见时燃烧在女子心中的爱情的火焰,不但没有消失、减弱,反而更加鲜明、强烈了。于是,女子将这内心的感情,化成了默默的誓言。“香作穗,蜡成泪”,是女子回房时看到的情景。香尽蜡灭,说明时已深夜。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见景生情,托物寄情手法的运用。在女子看来,这香作之穗,蜡成之泪,“还似两人心意”,是“两人心意”相合的心心相印的象征。“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李商隐的传世名句。它以谐音双关和形象的比喻,述说了对所爱者至死不渝的情思和无穷无尽的恨别,表明了自己的一往情深,爱之极至:若要不相思流泪,除非像蚕蜡一样,身死灰尽。词人此处的描写,或许是对李诗的化用。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说得是“两人”面不是一人,是兼及男女双方的,其特点是,男方的心意不是由男一方自己说出,而是由女子代为说出的。这样写,当然是以女子亲身体验到男方的怜爱为基础的,但却更是以女子本身的感情为基础的。代男方言其心意,更可以见其自己的心意。
女子虽然知己之心,也知君之意,但毕竟只能“暂时相见”的现实,给她的心情罩上了一层阴影。“暂时”之外的时间是多数的,大量的,而在这些时间里是不能相见的,这不能不使女子感到阵阵愁思袭来。故结末三句,词人以枕腻衾寒,更残漏尽,夜不能寐,来写女子在“暂时相见”之后的孤独和寂寞,这是非常符合女子此时此地的心理状态的。也许,深夜难眠,孤寂难挨的女子,还在回忆着刚才“暂时相见”的情景;或者,正在想着下一次的“暂时相见”从这个角度说,此一结尾又是含蓄有味,余韵不尽的。
这阕词很为前人所称赞。它妙就妙在首先给人一个极美的意境,然后一下让人落于冷寂的现实,造成感情上的巨大落差。而在这巨大的落差之间,如瀑布一样的不是空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充满感情的芬芳,溅射出忠贞的奇姿异彩。是以给人以感情上的纯洁化,这在技术上较之从头说起,有着极大的震宕。其实,如果按词的内容来排列,恰好应当调过头来,把末句放在开头。更残、梦醒,一个人睡在冰冷的被子里,想到刚才居然还梦见了情人。她还是那样的漂亮,从服饰到颜色,然后想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从而想到彼此之间的深情厚意。词人为了在写法上突破一般化,是很懂得蒙太奇的手法的,一下把主人公最美的情景推到读者的眼前,然后再夹以回叙。通过现实情与物的化入,最后才使人知道:啊,原来竟是一个梦!不由人不升起一缕惋惜之情而对于现实的理解。
由于温庭筠的词几乎是完全诉之于视觉,温庭筠只是加以组合,通过这画面的组合变化,使读者去理解诗人的创伤及思想。因此,这倒很合乎当代的电影语言。
参考资料:
1、 傅正谷 王沛霖.南唐二主词析释.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5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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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愆岁事,良牧念菑畲。
秋日炎炎久旱不雨耽误了农事,贤良的韦使君惦念着受灾的农田。
列骑低残月,鸣茄度碧虚。
率领骑马的官员们连夜赶往黄溪,一路上吹奏着茄管,乐声响彻长天。
稍穷樵客路,遥驻野人居。
沿着打柴人行走的山路走到了尽头,停脚遥望山民们的茅屋相距甚远。
谷口寒流净,丛祠古木疏。
山谷出口处的溪流清凉洁净,丛林中黄神祠旁的古树枝叶稀疏。
焚香秋雾湿,奠玉晓光初。
在秋日的湿雾里点燃香火,祭坛上刚摆好玉器已经曙光初露。
肸蠁巫言报,精诚礼物余。
巫师祝祷的声音像响虫一样鸣叫,神态虔诚祭品丰盛而有余。
惠风仍偃草,灵雨会随车。
祈雨结束暖风仍然吹翻了野草,太守的车马一走,相信黄神定会赐雨。
俟罪非真吏,翻惭奉简书。
我是等待加罚没有实职的官吏,接到随行的简书,反而惭愧阿附。
骄阳愆(qiān)岁事,良牧念菑(zī)畲(yú)。
骄阳:烈日、赤日。愆过错、差错,这里指造成了灾害。岁事:即农事。良牧:“牧”为汉代州郡长官名;“良牧”就是贤良的州郡长官,这里实指韦中丞。念:即记念、惦念。菑畲:耕地。古代指初耕的田地。
列骑低残月,鸣茄(jiā)度碧虚。
列骑:指韦彪和诗作者等一行骑马前往黄溪祈雨的人员。残月:指农历月末形状像钩的月亮或拂晓快落山的月亮。茄:是汉唐时期的一种管乐器。度:意为传送、响彻。碧虚:即碧空。
稍穷樵(qiáo)客路,遥驻野人居。
穷:走完。樵客:即打柴的人。驻:车马停止。野人:指山民。
谷口寒流净,丛祠(cí)古木疏。
丛祠:丛林之中的神祠。
焚香秋雾湿,奠(diàn)玉晓光初。
奠玉:祭奠神所使用的玉器。晓光:即曙光。
肸(xī)蠁(xiāng)巫言报,精诚礼物余。
肸:声音振动。蠁:即响虫,俗称地蛹。巫:泛指以代人祈神为职业的人。报:告知。精诚:指祈雨的心意十分虔诚。礼物余:用来祭祀黄神的祭品丰富有余。
惠风仍偃草,灵雨会随车。
惠风:和风。偃:倒伏。偃草:风把草吹倒了。灵雨:佳雨,及时的好雨。
俟(sì)罪非真吏,翻惭奉简书。
俟罪:指等待受罚。非真吏:诗人贬为永州司马,为员外官,即在编制之外的官。且既无公务,又无官舍,所以说不是“真吏”。翻:副词,反而之意。奉简书:指遵从韦中丞所发简牍的命令随行祈雨。
这是一首叙事诗,在写作手法上相当朴实,记事、写景,较少抒情,语言工整,用词精确恰当。从文义的表面上看,赞美韦彪关心民间疾苦而祈神求雨,但本意是对韦中丞等州府官员愚昧迷信、劳民伤财行为的批评,对自己蒙屈而沦为下僚的悲叹。
柳宗元是一位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他曾针对韩愈天有意志、能赏罚的观点,提出:“彼上而玄者,世谓之天;下而黄者,世谓之地;浑然而中处者,世谓之元气;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他认为天地只是自然物,既无意志,也不能赏罚,“功者自功,祸者自祸”(《天说》),希望天地能赏罚、有哀仁都是迷信(《天说》)。他还认为,“生植与灾荒,皆天也;法制与祸乱,皆人也……其事各行不相预,而凶丰理乱出焉”(《答刘禹锡天论书》),天事与人事各不相干。另外,在《非国语》中,他还指 出:“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阴与阳者,气而游乎其间者也。自动自休,自峙自流,是恶乎与我谋?自斗自竭,自崩自歇,是恶乎为我设?”认为天地、元气、山川等自然物的运动变化是自然而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根据这些认识,柳宗元对韦中丞黄溪祈雨的荒诞行为,必然是持批评态度的。
当时的永州刺史韦彪,跟柳宗元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柳宗元到永州一年多后,唐宪宗改元大赦天下,韦彪便北移了。这人毫无才干,连北移的贺表也是请柳宗元写的。但由于他身为永州的行政首长,柳宗元的顶头上司,柳宗元又是待罪之人,并且希望得到朝庭的赦免和重新起用,因此柳宗元当然不便直接批评韦彪,只能用赞赏的表面形式来记述这件事。但诗题中标明“口号”,而“口号”是古人随口吟成的诗体,这便给诗添了几许诙谐。诗人写这场荒诞的祈神求雨戏时,字里行间充满了辛辣的讽刺,传神地刻画出了韦彪其人:兴师动众,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是沽名钓誉的行径;神祠荒凉清冷,象征他的愚蠢糊涂;场面宏大,巫师装神弄鬼,讥讽他的迷信与无知;并且通过“惠风仍偃草”的写实,“灵雨会随车”的用典,以对比的手法来揭示韦彪祈雨的无功与荒谬。据诗人的《游黄溪记》记载,黄溪在城东七十里,“黄神”乃是王莽的后代,是避祸来的。韦彪导演的这场闹剧,吹吹打打弄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收场,使周围的百姓都受到了惊扰,根本不是在为老百姓祈福,而是在“造祸”,并且灾祸波及到了“樵客路”与“野人居”。
诗的最后两句,才是诗人真实意图的流露:自己是“俟罪非真吏”,却奉命随行,做太守的清客、帮闲,成为献媚取悦长官的低级僚属,这对胸怀大志的柳宗元来说,是非常羞愧的。如果他是有实职实权的地方官,定会珍惜手中的权力,尽情施展自己“以利安元元为务”的抱负,干一番兴利除弊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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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已久犹为郡,闲向春风倒酒瓶。
与君离别已经很久了,您依然在郡州里供职。清闲的日子里您定当临春风连连举杯,直到倾尽瓶中之酒。
送客特过沙口堰,看花多上水心亭。
每当送客之时,您都会特意地绕道沙口堰,因为那儿风光独绝。欣赏繁花则大多漫步登上水心亭。
晓来江气连城白,雨后山光满郭青。
拂晓时分,江上雾气漫上郡城、白茫茫的一片,雨后初霁,青绿山色映衬得城郭风光更加美丽宜人。
到此诗情应更远,醉中高咏有谁听。
面对山光水色,您一定沉迷诗情画意之中浮想连翩,寄情遥远,只是酣醉之中高吟一首之时有谁像我一样能够侧耳倾听?
别离已久犹为郡(jùn),闲向春风倒酒瓶。
刘使君:指唐代诗人刘禹锡,时任和州刺史。诗中沙口堰、水心亭,均在和州。
送客特过沙口堰(yàn),看花多上水心亭。
晓来江气连城白,雨后山光满郭青。
晓来:天亮时,拂晓时分。郭:城市。
到此诗情应更远,醉中高咏有谁听。
张籍是中唐时期的著名诗人。他以擅长乐府诗著称。但七律也有可称道者,这首作于宝历二年春天的《寄和州刘使君》就是其中的佳作。
“别离已久犹为郡,闲向春风倒酒瓶。”首联开头一句,既叙述与刘禹锡的离别之情,也惊叹于他的谪贬宦途。张籍时任主客郎中,而此时刘禹锡还在和州任刺史。一个“犹”字,既是惊叹,也有几分无奈。毕竟,自永贞革新失败以后,“二王八司马”被贬,刘禹锡就开始了谪贬生涯。元和九年虽奉诏回京,两年后,因《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得罪执政,再度被贬为连州刺史。据《唐刺史考》记载,长庆元年(821年),刘禹锡调任夔州刺史。长庆四年(824年)任和州刺史。所以,第二句写出了正因为仕途蹭蹬,刘禹锡只能寄情于和州的山水,在这大好春光中,赋诗饮酒。
“送客特过沙口堰,看花多上水心亭。”颔联承上句展开,当然这是作者想象的情景。张籍会想到,刘禹锡会在沙口堰送别客人,在水心亭看花赏景。沙口堰与水心亭都在和州,和州又是张籍的故乡,所以,如此情景诗人便不难想象。看这前两联,我们不禁会问:刘禹锡身为刺史,为什么如此闲适?这只不过是他借以来排遣仕途坎坷、怀才不遇的寂寞与无奈。所以,清代唐诗评论家黄生说:“赋诗饮酒,送客看花,皆极写使君之闲。夫使君作郡,不宜闲者也,不宜闲而闲,则作郡非其所乐,意在言外矣。”(见《唐诗摘抄》)诗中用曲笔写出了刘禹锡谪贬后怀才不遇的无奈。饮酒赋诗,送客看花,虽然看似闲适,但这实是逃避残酷的现实,转而寄情于当地的山山水水。不过,这里的闲适是写刘禹锡,是作者赠答的对象,而非作者本人,这与以往的高考诗词有些许细微的差别。
“晓来江气连城白,雨后山光满郭青。”颈联两句,对仗工整,尤为精警。这一联,笔势陡转,以飞动之笔触写江湖风光。简淡含灿烂,正显出诗人炉火纯青之功力。与王维诗“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一句有异曲同工之妙。此联中的白和青二字,一个写出江城水气的氤氲,一个写出雨后山川的苍翠鲜艳。字里行间是以写景来安慰这位远在家乡的朋友,也流露出作者对故乡景色的赞美和喜爱之情。也难怪明代钟惺说:“张文昌妙情秀质,而别有温夷之气。”(《唐诗归》)中唐诗坛,有如此的好句,也是颇足称道的。
“到此诗情应更远,醉中高咏有谁听?” 尾联结句,诗情更远,醉中高咏,一方面是对刘禹锡诗歌艺术的高度赞赏,另一方面,“有谁听”三个字以问句收束全篇,给读者留下许多思考和想象的空间,醉中高咏究竟谁来听?深处和州偏远地区,纵有满腔抱负也难以施展,对刘禹锡的境况,作者不免有几番怀才不遇的同情和慨叹。另一方面,醉中高吟只有作者知道,所以,只有作者能够知晓对方的心声,可以说,作者与刘禹锡也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知音吧。所以,后来刘禹锡酬答张籍时说:“对此独吟还独酌,知音不见思怆然。”可见,他们心灵相通,惺惺相惜,互为知音。
纵观全篇,作者没有通过大篇幅的论述来安慰失落中的朋友,而是以想象中的活泼的写景来抒发对朋友的思念和安慰,表达对仕途坎坷的朋友的同情。构思新奇巧妙。字句清雅,意境悠远,尤其在写景方面别具一格,颇受后人称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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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
昔者烈士击玉壶而悲歌,以倾吐吐心之踌躇,而惜其暮年将至。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
而今我三杯老酒下肚,拔剑对舞秋月,硕慨高咏,想起今后的日子,不觉使人涕泪滂沱!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
想当年初接诏书之时,侍宴宫中,御筵上举杯朝贺。
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
颂扬万乘之主,九重之内,嘲弄王公权贵于赤墀之上。
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
朝见天子曾屡换飞龙之马,手中挥舞着御赐珊瑚玉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我像东方朔一样,好像是天上的谪仙下凡,大隐于朝堂之内,而世人不识。
西施宜笑复宜颦,丑女效之徒累身。
我又像西施一样笑颦皆宜,大得君王恩宠。而丑女们却东施效颦,愈学愈丑。
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当是之时,我的得意和高兴,而今日却不同了。君王虽仍爱蛾眉之好,但无奈宫中妒女谗毁。我即使是西施一般的美人,也无法在宫中立足了。
参考资料:
1、 吴汝煜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259-261 .2、 詹福瑞 等 .李白诗全译 .石家庄 :河北人民出版社 ,1997 :250-253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mù)年。
烈士,壮士。壮心:雄心。暮年:垂暮之年,即老年。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sì)涟(lián)。
涕:眼泪。泗:鼻涕。涟:流不断。两句意为:酒后在秋月下拔剑起舞;忽然内心愤慨,高歌泪下。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yè)帝称觞(shāng)登御筵(yán)。
凤凰诏:据《十六国春秋》记载:后赵武帝石虎下诏时,坐在高台上,让木制的凤凰衔着诏书往下飞。后称皇帝的诏书为凤诏。紫泥:甘肃武都县的一种紫色泥,性粘,古时用以封诏书。谒:朝见。称觞:举杯。御筵:皇帝设的宴席。
揄(yú)扬九重万乘(shèng)主,谑(xuè)浪赤墀(chí)青琐贤。
揄扬:赞扬。九重:这里指皇帝居住的地方。万乘主:这里指唐玄宗。谑浪:戏谑不敬。赤墀:皇宫中红色的台阶。青琐:刻有连琐花纹并涂以青色的宫门。赤墀、青琐,指宫廷。贤:指皇帝左右的大臣。
朝天数换飞龙马,敕(chì)赐珊瑚白玉鞭。
朝天:朝见皇帝。飞龙马:古时皇帝有六个马厩,其中飞龙厩所养的都是上等好马。这里泛指宫中的良马。敕:皇帝的诏书。敕赐:皇帝的赏赐。珊瑚白玉鞭:用珊瑚、白玉装饰的马鞭。这里泛指华贵的马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zhé)仙。
东方朔:字曼倩,西汉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县)人。汉武帝时为太中大夫,为人诙谐滑稽,善辞赋。后来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这里是以东方朔自喻。大隐:旧时指隐居于朝廷。金门:又名金马门,汉代宫门名。这里指朝廷。谪仙:下凡的神仙。李白友人贺知章曾称他为“谪仙人”,李白很喜欢这个称呼,常用以自称。
西施宜笑复宜颦(pín),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蛾眉:古时称美女。这里是作者自比。
参考资料:
1、 吴汝煜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259-261 .2、 詹福瑞 等 .李白诗全译 .石家庄 :河北人民出版社 ,1997 :250-253 .清代刘熙载论李白的诗说:“太白诗虽若升天乘云,无所不之,然自不离本位,故放言实是法言。”(《艺概》卷二)所谓“不离本位”,就是指有一定的法度可寻,而不是任其横流,漫无边际。《玉壶吟》就是这样一首既有奔放的气势,又讲究法度的好诗。全诗充满着郁勃不平之气。按气韵脉络而论,诗可分为三段。
第一段共四句,主要写愤激的外在表现。开头两句居高临下,入手擒题,刻画了诗人的自我形象。他壮怀激烈,孤愤难平,像东晋王敦那样,敲击玉壶,诵吟曹操的名篇《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烈士”、“壮心”、“暮年”三个词都从曹诗中来,说明李白渴望建功立业,这一点正与曹操相同。但他想到,曹操一生毕竟干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而自己却至今未展素志,不觉悲从中来,愤气郁结。三杯浊酒,已压不住心中的悲慨,于是拔剑而起,先是对着秋月,挥剑而舞,忽又高声吟咏,最后眼泪夺眶而出,涕泗涟涟。“忽然”两字把诗人心头不可自已的愤激之情写得十分传神。四句一气倾泻,至此已是盛极难继。兵家有所谓“以正合,以奇胜”的说法。这四句正面书愤,可说是“以正合”,下面别开一途,以流转之势写往事回忆,可说是“以奇胜”。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两句,如异峰突起,境界顿变。诗人一扫悲愤抑郁之气,而极写当初奉诏进京、皇帝赐宴的隆遇。李白应诏入京,原以为可施展抱负,因此他倾心酬主,急于披肝沥胆,输写忠才。“揄扬”两句具体描写了他在朝廷上的作为。前一句说的是“尊主”,是赞颂皇帝,后一句说的是“卑臣”,是嘲弄权贵。“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形象地写出了他受皇帝宠信的不同寻常。“飞龙马”是皇宫内六厩之一飞龙厩中的宝马。唐制:学士初入,例借飞龙马。但“数换飞龙马”,又赐珊瑚“白玉鞭”,则是超出常例的。以上六句字字从得意处着笔。“凤凰”两句写平步青云,“揄扬”两句写宏图初展,“朝天”两句写备受宠渥。得意之态,渲染得淋漓尽致。诗人骋足笔力,极写昔日的腾踔飞扬,正是为了衬托时下的冷落可悲,故以下便作跌势。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东方朔被汉武帝视作滑稽弄臣,内心很苦闷,曾作歌曰:“陆沉于俗,避世金马门,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史记·滑稽列传》)后人有“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晋王康琚《反招隐诗》)之语。李白引东方朔以自喻,又以谪仙自命,实是出于无奈。从无限得意,到大隐金门,这骤然突变,可以看出诗人内心是非常痛苦的。“世人不识”两句,郁郁之气,寄于言外,与开头四句的悲愤情状遥相接应。以上八句为第二段,通过正反相照,诗人暗示了在京横遭毁诬、备受打击的不幸。忠愤节气,负而未伸,这也许就是诗人所以要击壶舞剑、高咏涕涟的原因。
第三段四句写诗人自己坚贞傲岸的品格。“西施”两句是说自己执道若一,进退裕如,或笑或颦而处之皆宜,这种态度别人效之不得。辞气之间,隐隐流露出傲岸自信的个性特征。当然,诗人也很清楚他为什么不能施展宏图,因而对朝廷中那些妒贤害能之辈道:“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这两句话用《离骚》旨趣,托言美人见妒,暗寓士有怀瑾握瑜而不见容于朝的意思,蕴藉含蓄,寄慨遥深。
明代诗论家徐祯卿说:“气本尚壮,亦忌锐逸。”(《谈艺录》)书愤之作如果一味逞雄使气,像灌夫骂座一般,便会流于粗野褊急一路。李白这首诗豪气纵横而不失之粗野,悲愤难平而不流于褊急。开头四句入手紧,起势高,抒写胸中愤激之状而不作悲酸语,故壮浪恣纵,如高山瀑流,奔泻而出,至第四句顿笔收住,如截奔马,文气陡然腾跃而起。第五句以“初”字回旋兜转,笔饱墨酣,以昂扬的格调极写得意,方以为有风云际会、鱼水顾合之美,笔势又急转直下,用“大隐金门”等语暗写遭谗之意。最后以蛾眉见妒作结,点明进谗之人,方恃宠贵盛,自己虽拂剑击壶,慷慨悲歌,终莫奈之何。诗笔擒纵结合,亦放亦收,波澜起伏,变化入神,文气浑灏流转,首尾呼应。明代诗论家徐祯卿认为,一首好诗应该做到“气如良驷,驰而不轶”(《谈艺灵》)。李白这首诗是当之无愧的。
参考资料:
1、 吴汝煜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259-2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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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
锦官城置身于战乱之外,江村里有八九家人家。
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
圆圆的新荷小叶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嫩绿的小麦已在轻轻地扬花。
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
真想寻一住宅从此终老,耕田劳作远离长安。
远惭勾漏令,不得问丹砂。
很惭愧不能像葛洪那般,抛弃一切世俗求仙问药。
锦(jǐn)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
锦里:即指成都。成都号称“锦官城”,故曰锦里。烟尘:古人多用作战火的代名词。
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
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shē)。
从兹:指从此,从现在。赊:远也。国:指长安。
远惭勾漏令,不得问丹砂(shā)。
勾漏令:指晋葛洪。杜甫自言不能如葛洪一样弃世求仙,所以说懒。其实是一种姑妄言之的戏词。
这是杜甫开始卜居成都草堂时所作。当时,天下大乱,而“锦里”(即锦官城成都)不在乱中,故说“烟尘外”。“江村八九家”,是作者身之所在,是个寥落的江村。颔联“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写景,眼前的圆荷小叶,细麦轻花是在居处周围所见,为下文作铺垫。后面四句,表现为国设想渐远渐荒唐,也渐使人明白:那不过是一种极其无奈的自嘲。杜甫不会真下决心“为农”而“从兹老”,更不会下决心追随葛洪故事去学炼丹砂。这是愤世之言,不可坐实。从“去国赊”可见杜甫始终不能忘怀国事。
此诗是杜甫生活史上一个转变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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