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胜老惠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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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海黄池近,还山白雪高。
禅如石佛样,学带楚人骚。
我欲怀金橘,师能遗木桃。
钓鱼船上客,此句可连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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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

李石。少负才名,既登第,任大学博士,出主石室,就学者如云。蜀学之盛,古今鲜俪。后卒成都,时作山水小笔,风调远俗。卒年七十外。 426篇诗文

猜你喜欢

西江月·赋瑶圃青梅枝上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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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袅一痕雪在,叶藏几豆春浓。玉奴最晚嫁东风。来结梨花幽梦。
香力添熏罗被,瘦肌犹怯冰绡。绿阴青子老溪桥。羞见东邻娇小。

枝袅一痕雪在,叶藏几豆春浓。玉奴最晚嫁东风。来结梨花幽梦。
瑶圃中一株青梅树袅袅临风而立,枝上雪痕犹在。几颗青梅已悄然出现在绿叶间,透露浓浓的春意。梅花本早于梨花开放,但这几朵梅花偏偏晚些开,它终于等到与春风相会的机会,似乎与梨花约好一同在梦中相见。

香力添熏罗被,瘦肌犹怯冰绡。绿阴青子老溪桥。羞见东邻娇小。
梅花的芬芳好像美人罗被上散发出来的熏香气息,而梅花欲落未落,欲残未残之状,好比美人瘦弱的肌体,仿佛连冰绡薄纱衣的重量都经受不起。伊人渐老如梅树成荫转而结子,逐渐由青泛黄;女子渐老的外貌一定不如从前那样娇艳,所以她害怕再与东邻的那位娇小女友相见了。

参考资料:

1、 (宋)周密选编.绝妙好词注评:凤凰出版社,2008.12:第191页2、 赵慧文,徐育民编著.吴文英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2007.1:第845-847页

枝袅(niǎo)一痕雪在,叶藏几豆春浓。玉奴最晚嫁东风。来结梨花幽梦。
晚花:梅已结子,而枝上尚有余花,故称“晚花”。袅:摇曳。一痕雪:指晚开的几朵洁白的梅花仿佛一抹残雪。 痕,痕迹。几豆:指梅子。玉奴:南齐东昏侯的潘妃字玉奴,东昏侯兵败,玉奴与他同死。古人常以玉奴指女子,此指青梅。

香力添熏(xūn)罗被,瘦肌犹怯()冰绡(xiāo)。绿阴青子老溪桥。羞(xiū)见东邻娇小。
熏:熏炉。瘦肌:即瘦削的花瓣。冰绡:洁白的生丝制品。青子:即青梅。东邻:东邻原指美女,此处指梅花。

参考资料:

1、 (宋)周密选编.绝妙好词注评:凤凰出版社,2008.12:第191页2、 赵慧文,徐育民编著.吴文英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2007.1:第845-847页
枝袅一痕雪在,叶藏几豆春浓。玉奴最晚嫁东风。来结梨花幽梦。
香力添熏罗被,瘦肌犹怯冰绡。绿阴青子老溪桥。羞见东邻娇小。

  词的上片渲染梅花的冰清玉洁及其带给人间的浓郁春意。以“一痕雪”形容梅花,特别贴切。一是花自如雪;二是易于零落,如同春天的雪易于融化;三是稀少,枝头星星点点的白色仿佛残雪欲尽。再著一“袅”字,更给人以如虚如幻、缥缈如烟的感觉。词一开头,便勾勒出一幅优美的画面,又显出那一股坚韧之气以及缱绻的深情。次句化用欧阳修:“叶间梅子青如豆”诗意,构思亦很奇巧。这句也暗含梅花在内,一个“藏”字十分生动,春光掩映了叶间的梅花,显得更加春意盎然,融人了词人对晚梅的礼赞。“玉奴最晚嫁东风。来结梨花幽梦”二韵扣住“晚”字写梅花,仍用拟人化写法。这一韵将晚花比作绝色美人,还沉湎于幽梦之中,远远落后她的姊妹们,“玉奴”袭用苏轼诗中之辞,用以比喻白梅。“最晚”应合词题中“晚花”二字。“嫁东风”化用李贺诗句,而词人笔下的白梅却不早不晚在东风中含苞绽放。原来白梅晚开是为了与梨花同温幽梦的。白梅本不该与梨花同时,好像这晚梅与梨花之间存在某种不解之缘。这句暗点出晚字、白字。所谓思致杳冥,空灵之处。

  词的下片仍以拟人之笔,赋晚花以人情,着意描绘梅花的冰肌玉骨,香气袭人和娇丽姿容。而词人那无限怜爱之心,尽在不言中。“香力添熏罗被,瘦肌犹怯冰绡”一韵,写梅香与娇态。一个“添”字,隐示出罗被原先已经被早梅熏过几次,而今晚梅又开放,其香气更添几重。“瘦肌”形容花形,梅花通体晶莹,宛如身着冰绡,作者于是生发出奇妙神思,那清瘦的梅肌,对着寒凉的冰绡,恐怕有几分畏怯。梅花那娇美柔韧、冰清玉洁的体格,跃然纸上。“绿阴青子老溪桥。羞见东邻娇小”一韵,以“青梅枝上晚花”收尾,与词题扣合,首尾呼应。在那绿阴下,溪桥边,青梅日益成熟,而东邻的“枝上晚花”,却风姿绰约,不胜妖娆。两相对照,青梅不禁自惭形秽,羞于睹其芳华。词尾以烘云托月的笔法,借刻画青梅的心理,从另一角度却极写梅枝上的这“一痕雪”般的晚花,是何其娇小清丽。用待嫁的“东邻”美女来比况青梅枝上的晚花,既是拟人手法,又善于融典。

  统观全词,词人选材新颖,视角独特,仅仅八句,却调动了多种修辞手段:拟人、比喻、烘托、对比、用典、均自然贴切,富有艺术美感。见出词人构思、运笔、遣词的创作功力。

参考资料:

1、 赵慧文,徐育民编著.吴文英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2007.1:第845-847页2、 (宋)周密编选.绝妙好词注析:三秦出版社,2003年09月第2版:第2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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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香子·树绕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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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绿树环绕着村庄,春水满池塘,迎着暖暖春风,安闲自在地来回漫步着。小小的院子却收尽春光,桃花正红,李花雪白,菜花金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越过围墙远望,隐约可见几间茅草房。溪水的小桥旁,青色的酒幌子在风中飞扬。偶然乘着游兴,走过东面的山冈。只见莺儿鸣啼,燕儿飞舞,蝶儿匆忙,一派大好春光。

参考资料:

1、 任犀然编 .宋词三百首:彩图版 :万卷出版公司 ,2006年 :136 .

树绕村庄,水满陂(bēi)塘。倚东风,豪兴徜(cháng)(yáng)。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陂塘:池塘。徜徉:自由自在来回地走动。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yáng)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飏:飞扬,飘扬。青旗:青色的酒幌子。

参考资料:

1、 任犀然编 .宋词三百首:彩图版 :万卷出版公司 ,2006年 :136 .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这首词描绘春天的田园风光,写景抒情朴质自然,语言生动清新。唐、五代、北宋的词一般都是描写男女之情夫妇之爱,像这样用朴素的语言、轻快的格调描写农家风景的,可谓异类,与秦观的一贯词风也不大相同。词的上片表现的是一处静态风景,主要描写小园和各种色彩缤纷的春花;下片则描写农家乡院以及莺歌燕舞、蝶儿翻飞的迷人春色。词的独特之处在于一反词人其他词中常有的哀怨情调,变为色彩鲜明,形象生动。全词以白描的手法、浅近的语言,勾勒出了一幅春光明媚、万物竞发的田园风光图。

  上片先从整个村庄起笔,一笔勾勒其轮廓,平凡而优美。“树绕村庄,水满陂塘。”这首词开头两句是说,绿树绕着村庄,春水溢满池塘。

  开头两句,先从整个村庄着笔。这正是春天来到农家的标志,也是词人行近村庄的第一形象。它使人联想起孟浩然笔下的那个“绿树村边合”的农庄,平凡而优美。

  “倚东风,豪兴徜徉。”接下来的两句是说,淋浴着东风,带着豪兴我信步而行。

  这两句,出现游春的主人公——词人自己。“东风”点时令,“豪兴”说明游兴正浓,徜徉则显示词人只是信步闲游,并没有固定的目标和路线。这一切,都在下面的具体描写中得到体现。这两句写出词人怡然自得的神态。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这是说,小园虽小,却收尽春光。桃花正红,李花雪白,菜花金黄。

  在信步徜徉的过程中,词人的目光忽然被眼前一所色彩缤纷、春意盎然的小园所吸引,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这鲜明的色彩,浓郁的香味,组成一幅春满小园的图画,显出绚丽多采而又充满生机。

  下片“远远围墙”四句,作者的视野由近放远。周墙,茅堂,青旗,流水,小桥,动静相生,风光如画,而又富含诗蕴,引入遐想。这几句也颇似辛弃疾《鹧鸪天·和子似山行韵》词中:“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的意境。

  “偶然乘兴,步过东冈”,照应上文的“豪兴徜徉”,进一步写其怡然自得情状。“正莺儿啼”三句,仍是特写春之一隅,地点却已经转到田野之中。与上阕对应部分描写静静绽放的开花植物不同,这里集中笔力写的是动感极强、极为活跃的虫鸟等动物;“啼”、“舞”、“忙”三字概括准确,写春的生命活力,更加淋漓尽致。比起小园来,是别一种春光。

  全词写景状物,围绕词人游春足迹这个线索次第展开,不慌不忙而意趣自出;结构方面上节片完垒对称,组成两副相对独立的活动图画,相互辉映而又和谐统一。在艺术创新上,是自有其特色的。词人运用通俗、生动、朴素、清新的语言写景状物;使朴质自然的村野春光随词人轻松的脚步得到展现。全词下笔轾灵,意兴盎然,洋溢着一种由衷的快意和舒畅,如此风格情调在秦观的词中并不多见,但崭然一出便别开一番天地,对后代词曲在题材和意境的开拓方面有较大影响。

参考资料:

1、 任犀然编 .宋词三百首:彩图版 :万卷出版公司 ,2006年 :1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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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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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风使春季的莺雏长大,夏雨让梅子变得肥美,正午茂密的树下圆形的阴凉笼罩的地面。地势低洼靠近山,衣服潮湿总费炉火烘干。人家寂静乌鸦无忧自乐翩翩,小桥外边,新涨的绿水湍流激溅。久久凭靠栏杆,遍地黄芦苦竹,竟仿佛我自己像遭贬的白居易泛舟九江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年复一年。犹如春来秋去的社燕,飘飞流浪在大漠荒原,来寄居在长长的屋檐。且不去想那身外的功名业绩,还是怡心畅神,常坐酒樽前。我这疲倦、憔悴的江南游子,再不忍听激越、繁复的管弦。就在歌宴边,为我安上一个枕席,让我醉后可以随意安眠。

参考资料:

1、 王步高 .唐诗宋词鉴赏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278 .

风老莺雏(chú),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bēi)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yuān)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风老莺雏:幼莺在暖风里长大了。午阴嘉树清圆:正午的时候,太阳光下的树影,又清晰,又圆正。卑:低。润:湿乌鸢: 即乌鸦。溅溅:流水声。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出自白居易《琵琶行》“黄芦苦竹绕宅生。”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hàn)海,来寄修椽(chuán)。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yán)畔,先安簟(diàn)枕,容我醉时眠。
社燕:燕子当春社时飞来,秋社时飞走,故称社燕。瀚海:沙漠,指荒远之地。修椽:长椽子。句谓燕子营巢寄寓在房梁上。身外:身外事,指功名利禄。尊:同樽,古代盛酒的器具。急管繁弦:形容各种乐器同时演奏的热闹情景。筵:竹席。枕簟:枕席。

参考资料:

1、 王步高 .唐诗宋词鉴赏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278 .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周邦彦为北宋末期词学大家。由于他深通音律,创制慢词很多,无论写景抒情,都能刻画入微,形容尽致。章法变化多端,疏密相间,笔力奇横。王国维推尊为词中老杜,确非溢美之词。兹分析一下他的《满庭芳》一首词,即可见一斑:

  周邦彦于公元1093年(哲宗元祐八年)任溧水(今江苏溧水县)令,时年三十七岁。无想山在溧水县南十八里,山上无想寺(一名禅寂院)中有韩熙载读书堂。韩曾有赠寺僧诗云:“无想景幽远,山屏四面开。凭师领鹤去,待我桂冠来。药为依时采,松宜绕舍栽。林泉自多兴,不是效刘雷。”由此可见无想山之幽僻。郑文焯以为无想山乃邦彦所名,非是。

  上片写足江南初夏景色,极其细密;下片即景抒情,曲折回环,章法完全从柳词化出。“风老”三句,是说莺雏已经长成,梅子亦均结实。杜牧有“风蒲燕雏老”之句,杜甫有“红绽雨肥梅”之句,皆含风雨滋长万物之意。两句对仗工整,老字、肥字皆以形容词作动词用,极其生动。时值中午,阳光直射,树荫亭亭如幄,正如刘禹锡所云:“日午树荫正,独吟池上亭。”“圆”字绘出绿树葱茏的形象。此词正是作者在无想山写所闻所见的景物之美。

  “地卑”两句承上而来,写溧水地低而近山的特殊环境,雨多树密,此时又正值黄梅季节,所谓“梅子黄时雨”,使得处处湿重而衣物潮润,炉香熏衣,需时较久,“费”字道出衣服之润湿,则地卑久雨的景象不言自明,湿越重,衣越润,费炉烟愈多,一“费”字既具体又概括,形象袅袅,精炼异常。

  “人静”句据陈元龙注云:“杜甫诗‘人静乌鸢乐’。”今本杜集无此语。正因为空山人寂,所以才能领略乌鸢逍遥情态。“自”字极灵动传神,画出鸟儿之无拘无束,令人生羡,但也反映出自己的心情苦闷。周词《琐窗寒》云:“想东园桃李自春”,用“自”字同样有无穷韵味。“小桥”句仍写静境,水色澄清,水声溅溅,说明雨多,这又与上文“地卑”、“衣润”等相互关联。邦彦治溧水时有新绿池、姑射亭、待月轩、萧闲堂诸名胜。

  “凭栏久”承上,意谓上述景物,均是凭栏眺望时所见。词意至此,进一步联系到自身。“黄芦苦竹”,用白居易《琵琶行》中“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之句,点出自己的处境与被贬谪的白居易相类。“疑”字别本作“拟”,当以“疑”字为胜。

  换头“年年”,为句中韵。《乐府指迷》云:“词中多有句中韵,人多不晓,不惟读之可听,而歌时最要叶韵应拍,不可以为闲字而不押,……又如《满庭芳》过处‘年年,如社燕’,‘年’字是韵,不可不察也。”三句自叹身世,曲折道来。作者在此以社燕自比,社燕每年春社时来,秋社时去,从漠北瀚海飘流来此,于人家屋椽之间暂时栖身,这里暗示出他宦情如逆旅的心情。

  “且莫思”两句,劝人一齐放下,开怀行乐,词意从杜甫诗“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尊前有限杯”中化出。“憔悴”两句,又作一转,飘泊不定的江南倦客,虽然强抑悲怀,不思种种烦恼的身外事,但盛宴当前,丝竹纷陈,又令人难以为情而徒增伤感,这种深刻而沉痛的拙笔、重笔、大笔,正是周词的特色。

  “歌筵畔”句再转作收。“容我醉时眠”,用陶潜语:“潜若先醉,便语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南史·陶潜传》)李白亦有“我醉欲眠卿且去”之句,这里用其意而又有所不同,歌筵弦管,客之所乐,而醉眠忘忧,为己之所欲,两者尽可各择所好。“容我”两字,极其婉转,暗示作者愁思无已,惟有借醉眠以了之。

  周邦彦自公元1087年(元祐二年)离开汴京,先后流宦于庐州、荆南、溧水等僻远之地,故多自伤身世之叹,这种思想在此词中也有所反映。但此词的特色是蕴藉含蓄,词人的内心活动亦多隐约不露。例如上片细写静景,说明作者对四周景物的感受细微,又似极其客观,纯属欣赏;但“凭栏久”三句,以贬居江州的白居易自比,则其内心之矛盾苦痛,亦可概见。不过其表现方式却是与《琵琶行》不同。陈廷焯说:“但说得虽哀怨,却不激烈,沉郁顿挫中别饶蕴藉。”(《白雨斋词话》)说明两者风格之不同。下片笔锋一转再转,曲折传出作者流宦他乡的苦况,他自比暂寄修椽的社燕,又想借酒忘愁而苦于不能,但终于只能以醉眠求得内心短暂的宁静。《蓼园词选》指出:“‘且莫思’至句末,写其心之难遣也,末句妙于语言。”这“妙于语言”亦指含蓄而言。

  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云:“清真词多用唐人诗语,隐括入律,浑然天成,长调尤善铺叙,富艳精工。”这话是对的。即如这首词就用了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杜牧诸人的诗,而结合真景真情,炼字琢句,运化无痕,气脉不断,实为难能可贵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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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算子·风雨送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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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住。草草杯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
泪眼不曾晴,眉黛愁还聚。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

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住。草草杯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
是春雨送人来,也是春雨留人住,离别的宴席上匆匆话别,又是风雨催人离去。

泪眼不曾晴,眉黛愁还聚。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
泪眼就不曾流干,眉头凝结着愁绪,明日相思时不要上高楼望远,楼上有几多凄风苦雨。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1416-1417页 2、 王筱芸选注;郝 敏今译;阿 张等插图 .《注音注解今释插图宋词三百首 》:大连出版社,1992:496页

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住。草草杯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
草草:匆忙仓促的样子。杯盘:指饮食。

泪眼不曾晴,眉黛(dài)愁还聚。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
晴:这里指日日流泪(雨天)从来没有停过(晴天)。眉黛:指眉,因古代女子以黛画眉。明日:明天。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1416-1417页 2、 王筱芸选注;郝 敏今译;阿 张等插图 .《注音注解今释插图宋词三百首 》:大连出版社,1992:496页
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住。草草杯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
泪眼不曾晴,眉黛愁还聚。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

  这是一首写男女相聚又相别的词。作者巧妙地将风雨贯穿全篇,并让它起着联系人、事、情的枢纽作用。人来,是风雨送来的;人住,也是风雨留下的。来,固高兴;来而能住,更令人高兴。中藏曲折,切勿看作直笔。

  前二句对风雨的感谢之情,可于言外得之。原以为风雨不停,人便不会走,可是万没想到:“草草杯柈(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杯盘”,以简驭繁,借指饮食。“草草杯盘”,既有饮食简单意,也有准备此饮食是急匆匆意。看来这是在一次特殊情况下的相聚,她很快就知道了马上还须分别。由“来”而“住”而“话别离”,都是在极短时间发生的,而这未停的风雨也从有情变为无情了。这里用了一个“催”字,暗示她心态的变化,由爱风雨而恨风雨,这是她此刻独特的感受。沈祥龙云:“小令须突然而来,悠然而去,数语曲折含蓄,有言外不尽之致”(《论词随笔》)。词看浅白直露,表现女主人的初则喜风雨(“来”),继更喜风雨(“住”),终至恨风雨(“去”),很有层次,跌宕多姿,曲折含蓄,细加寻绎,韵味无穷。

  下片正面写别离。喜极生悲,事出意外,现在他真的被“催”着要走了!“泪眼不曾晴,眉黛愁还聚”。前句“泪眼”与室外大自然界的雨巧妙相联,天未放晴,雨声淅沥,犹如人的眼一直在滴泪。古人以黛描眉,故称眉为“眉黛”。喜眉俊眼,那是当人“来”还“住”的时候。如今人去,眉黛紧蹙,愁又(“还”)聚到了一起(潜台词是:犹如未来时)。古人写人的愁情,多用笔在眉黛上。如梁元帝《代旧姬有怨》:“怨黛舒还敛,啼红拭复垂。”万楚《题情人药栏》:“敛眉语芳草,何许太无情。”史达祖《双双燕·咏燕》:“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栏独凭”等。一结宕开一层,别出新意:“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一般常情是送行者嘱咐行人,从汉乐府以来便如此:“念与君离别,气结不能言。各各重自爱,远道归还难。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范云《送别》:“望怀白首约,江上早归航。”谢氏《送外》:“此去唯宜早早还,休教重起望夫山”。韦庄《菩萨蛮》:“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等。今则反其道而行之:“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这是行者嘱咐送行者。“明日”意为你想我,希望你不要上楼,明天会仍有风雨,会更引起你的惦念。深一层说,“明日”指分别以后,即日后。因为你会记得我们是在风雨中相逢,风雨中杯盘饮食,又在风雨中分别的情景,“往事浮心头”,你会更难过,因此以后莫到“多风雨”的楼上。殷殷致意,一往情深。

  词四处写到风雨,并以风雨起,风雨结。首尾呼应,主体的情与客体的风雨如鱼得水,融溶谐和,意境浑然,不知何者为景何者为情了。“神于诗者,妙合无垠”(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二),此词可以证之。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1416-14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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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水外轻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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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外轻阴,做弄得飞云,吹断晴絮。驻马桥西,还系旧时芳树。不见翠陌寻春,每问著、小桃无语。恨燕莺、不识闲情,却隔乱红飞去。
少年曾识春风意,到如今、怨怀难诉。魂惊冉冉江南远,烟草愁如许。此意待写翠笺,奈断肠、都无新句。问甚时、舞凤歌鸾,花里再看仙侣。

水外轻阴,做弄得飞云,吹断晴絮。驻马桥西,还系旧时芳树。不见翠陌寻春,每问著、小桃无语。恨燕莺、不识闲情,却隔乱红飞去。
晴天飞云、水边轻阴,在这美好境界的桥西停下了马,并且把马系在过去也曾经系过马的树上。故地昔日的芳树还在,还是那样翠绿,可是昔日故人不见了,眼前空无一人,只得漫问树梢小桃故人的消息,而小桃无语。而可恨的燕莺,不了解人的痛苦,更不那抚慰人的痛苦,却隔如雨乱红飞去。

少年曾识春风意,到如今、怨怀难诉。魂惊冉冉江南远,烟草愁如许。此意待写翠笺,奈断肠、都无新句。问甚时、舞凤歌鸾,花里再看仙侣。
少年时的恋情失意,此时也无法诉说我的愁怨啊。已成惊弓之鸟、怕听空弦的声响的我已远离江南,笼罩着雾气的草都如同在诉说愁绪。我多想写下这时的心情,怎奈何愁绪断肠,写不出新句。试问何时才能再见故人,欢会相伴。

参考资料:

1、 朱彝尊,汪森,魏中林,王景霓.词综 上.广州:广州出版社,1996.09 :7762、 张永义.南宋风雅词笺.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9.10:104-105

水外轻阴,做弄得飞云,吹断晴絮。驻马桥西,还系(jì)旧时芳树。不见翠陌寻春,每问著(zhe)、小桃无语。恨燕莺、不识闲情,却隔乱红飞去。
轻阴:淡云,薄云。做弄:故意播弄。吹断晴絮:风吹乱了阳光下的柳絮。还(hái):依然,仍然。系:结,拴。翠陌:绿草铺满的路。著:助词。表示动作、状态的持续。同“着”。乱红飞去:乱落的桃花随风飞去。乱红:乱落之桃花。

少年曾识春风意,到如今、怨怀难诉。魂惊冉(rǎn)冉江南远,烟草愁如许。此意待写翠笺(jiān),奈断肠、都无新句。问甚时、舞凤歌鸾(luán),花里再看仙侣。
春风意:指旧日恋情。冉冉:形如时间渐渐流逝。愁如诉:如同在诉说愁绪。此意待写翠笺:想把此时的心情写进翠笺。舞凤歌鸾:指欢会。

参考资料:

1、 朱彝尊,汪森,魏中林,王景霓.词综 上.广州:广州出版社,1996.09 :7762、 张永义.南宋风雅词笺.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9.10:104-105
水外轻阴,做弄得飞云,吹断晴絮。驻马桥西,还系旧时芳树。不见翠陌寻春,每问著、小桃无语。恨燕莺、不识闲情,却隔乱红飞去。
少年曾识春风意,到如今、怨怀难诉。魂惊冉冉江南远,烟草愁如许。此意待写翠笺,奈断肠、都无新句。问甚时、舞凤歌鸾,花里再看仙侣。

  这首词是写暮春时节,晴天白昼,游故地怀故人。

  上片开头三句是写景,晴天飞云、水边轻阴,给读者描绘出了一个美好的境界。“做弄得”是渐渐使得的意思。接着“驻马”、“旧时”点明故地重游,也是写人:词人在这美好境界的桥西停下了马,并且把马系在他过去也曾经还是那样翠绿,但是,昔日“翠陌寻春”的人不见了,而且眼前周围也没有人,只好漫问树梢小桃故人消息,而小桃却是无语的。风景依旧,人事全非,令作者感到伤情。而可恨的燕莺,不了解词人的痛苦,更不抚慰词人的痛苦,却隔如雨乱红飞去。

  下片开头四句写感慨,好像是另笔,实际仍然是上片的“闲情”的发挥,并没有断了词意。接着两句,进一步写怨恨、写愁。前面系过马的树上。“旧时”两字告诉读者,这是故地重游了。在故地见到昔日的芳树还活着,只是说“怨恨”难于诉说,只是说“愁如许”,而此处则是到了“断肠”的地步了,到了要写“此意”“都无新句”的地步了,可见其怨恨之深,愁之深。最后两句以何时再见故人——仙侣作结,点明了题意。

  此词通篇白描手法,借景抒情,将词人重游故地却物是人非的感慨和怀念故人却无处寻觅的愁怨表现得淋漓尽致。

参考资料:

1、 严晓翠,余宁品.宋词三百首.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082、 熊依洪主编.宋元文学大观.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01:180-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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