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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上相逢俱禁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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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阆

潘阆(?~1009)宋初著名隐士、文人。字梦空,一说字逍遥,号逍遥子,大名(今属河北)人,一说扬州(今属江苏)人。性格疏狂,曾两次坐事亡命。真宗时释其罪,任滁州参军。有诗名,风格类孟郊、贾岛,亦工词,今仅存《酒泉子》十首。 10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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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示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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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墙着雨蜗成字,老屋无僧燕作家。
剩欲出门追语笑,却嫌归鬓著尘沙。
风翻蛛网开三面,雷动蜂窠趁两衙。
屡失南邻春事约,只今容有未开花。

断墙着雨蜗成字,老屋无僧燕作家。
破败的断墙被春雨淋湿,蜗牛爬过的痕迹如同篆字。失修的老屋没有僧人,只有梁上飞燕把它当作家。

剩欲出门追语笑,却嫌归鬓著尘沙。
春光绮丽,真想出门去追随欢声笑语,又嫌归来时鬓发蒙尘脸上扑满了灰沙。

风翻蛛网开三面,雷动蜂窠趁两衙。
春风吹翻蛛网,飞虫尚且可以三面逃生;春雷震动蜂窠,黄蜂有主还能排列成衙。

屡失南邻春事约,只今容有未开花。
屡次失约,都未能与邻居同去春游赏花,只希望现在还能有尚未开放的春花。

参考资料:

1、 陈衍选编.宋诗精华录全译 (上) (修订版):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488-4892、 许志刚主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 宋金元卷:辽海出版社,2011:460-462

断墙着雨蜗(wō)成字,老屋无僧燕作家。
蜗成字:蜗牛爬过之处留下的粘液,如同篆文,称为蜗篆。僧:作者自指,自嘲之语。作家:做巢之意。

剩欲出门追语笑,却嫌归鬓(bìn)著尘沙。
剩欲:颇想,很想。剩:更、更加。

风翻蛛网开三面,雷动蜂窠(kē)趁两衙(yá)
两衙:众蜂簇拥蜂王,如朝拜时两旁站着的侍卫,称为蜂衙。趁:趋,随。

(lǚ)失南邻春事约,只今容有未开花。
南邻:作者此时经常和邻人寇十一来往,南邻指寇十一。容有:当有。

参考资料:

1、 陈衍选编.宋诗精华录全译 (上) (修订版):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488-4892、 许志刚主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 宋金元卷:辽海出版社,2011:460-462

断墙着雨蜗成字,老屋无僧燕作家。
剩欲屋门追语笑,却嫌归鬓著尘沙。
风翻蛛网开三面,雷动蜂窠趁两衙。
屡失南邻春事约,只今容有未开花。

  这首诗首联极言春雨连绵的萧瑟景象与所居之处的破败冷落。颔联表达虽欲屋门寻春又觉心灰意懒的萧然情杯,显示诗人生活的不得意。颈联从小处着墨,描绘了眼前热闹的春景,并暗寓自身不得其时之慨。尾联切题,对辜负邻居的相邀表示歉意,且写屋尚愿前往赴约共赏最后春光之意。这首诗是诗人写给邻里说明自己“屡失”“春事约”的原因,也表达了自己凄苦寂寥的生活和心情。语言峭拔生新,点铁成金。全诗情感深细,意境新奇。

  “断墙著雨蜗成字,老屋无僧燕作家。”两句以“断墙”“老屋”,点明所居的简陋。残破的墙壁上,在春雨淋湿之后,蜗牛随意爬行,留下了歪歪斜斜的痕迹。老屋因久无人居,所以任凭燕子飞来做巢。作者在这里不写“老屋无人”,而代以“无僧”,实际上是自嘲的戏笔。表明他也不过像个游方和尚而已,是经常浪迹在外边的(有人以为,作者租住僧房,故说“老屋无僧”。但无佐证)。作者居住在这样的老屋之中,可见生活的清苦。

  “剩欲屋门追语笑,却嫌归鬓逐尘沙。”写他也想外屋追寻点笑语的机会,无奈又感到归来之后,鬓角上更会染上沙尘。这两句显示作者虽然处于贫困之中,仍然保持傲然的情操,不愿在风尘中追逐。

  “风翻蛛网开三面,雷动蜂窠趁两衙。”即景抒怀,屋角的蛛网,檐口的蜂巢,在“风翻”、“雷动”的情况之下,形成了老屋的风光,而“开三面”、“趁两衙”,则是有所寄寓的笔墨。作者先写风翻蛛网,却是网开三面,昆虫仍好有个避开的去处。次写雷动蜂衙,那些蜂儿也仍然有主,有秩序地拥簇在一起,就衙门里排衙一样。而人在尘网之中,倒是网张四面,受到党祸牵连,难有回旋的余地。过去他虽曾奔走多年,此时依旧有途穷之感,不似蜂儿还有走动的机会。语意中对世路崎岖深表慨叹。

  “屡失南邻春事约,只今容有未开花。”此二句表明他在现实的情况下,平白地辜负了春天,虽然邻家几次以春事相邀,都因未能赴约而失去机会,此时或许还有有未开的花儿。

  在艺术手法上,这首诗反映宋诗的新趣味还在于它在看似纯粹的、很地道的白描形象中暗暗地搬动着书卷,使得它看似非常琐细,其实却大有来头。 此诗词语讲究,情感深细,意境新奇。结构则跳跃错落,写景、叙事隔联相承。处处体现诗人细致、求新的构思。

参考资料:

1、 缪钺.《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屋版社,1987年:669-670页2、 许志刚主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 宋金元卷:辽海屋版社,2011:460-4623、 钱志熙编著.江西诗派诗传:吉林人民屋版社,2002:21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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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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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桃李不要嫉妒凛冬绽放的红梅,花与花开放的姿态原来就不同。

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经历了风雪,身上还有雪的痕迹。虽然是红梅,色彩却不是十分红艳。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莫:不要。元:通“原”,原本。

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这首诗写出了红梅独特的姿态和个性。
  诗的起笔手法就与众不同。诗人并不急于点题,而是把所要写的红梅置之一边,先请桃李登场。这样做的用意是很明白的,孤立地描写红梅,读者不易领会,必须有参照物。请出桃李作参照,桃红李白,尽人皆知。桃李既有妒梅之心,说明红梅兼有桃的“红”和李的“白”,实则不红也不白,而是在红白之间。这样一来,虽未言及红梅,而红梅已在句中了。

  劝告“桃李莫相妒”,得有充足的根据。这一点诗人已经成竹在胸,深思熟虑了。第二句就用哲理来说服。“夭资元不同”,事物千差万别,各有各的特性,这就是所谓的“夭资”。红梅就是红梅,既不同于桃,也不同于李,互不相干,有什么可妒忌的呢。这句从容道来,仍不让红梅亮相。

  后二句是诗的重心所在,是骨子。诗人终于将自己思维中塑成的红梅的美奉献给了读者。红梅从它的大家族中分离出来,但它“犹余雪霜态”,梅所固有的傲霜凌雪不畏严寒的品性没有变,而且不是“十分红”。大自然赐予它粉红的花色,又使它优于家族中的其他成员,变得更加妖娆多姿了。红梅既有高洁的内在美,也有娇艳的外表美,难怪桃李等异族姐妹要嫉妒它了。至此,红梅的形象已玉立于读者心中。“未肯十分红”回应第一句,也是劝告“莫相妒”的理由之一。

  这首小诗活泼而有趣。全诗四句都好像是红梅向桃李作解释;花草本为无情之物,但诗中的桃李会“相妒”,红梅也“不肯”红得过分,免得引起“与桃争艳”的嫌疑,增强桃李的妒心,都被人格化为有情之灵了。操守高洁而谦虚和逊的红梅形象刻画得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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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月·芳菲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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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暮春时节,芳菲飘落,登高遥望故国,内心悲伤痛切。迷离的烟水,朦胧的山色,更让我伤心欲绝。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更不能忍受的是乾龙节又快到了,追昔抚今,眼中泪水流尽,像杜鹃鸟那样啼出鲜血来。在一片凄厉的子规声外,是故国破败的河山。

参考资料:

1、 罗斯宁,罗镇邦.历代词三百首:中山大学出版社,1998.08:135页2、 宋安群.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知识出版社,2007.10:374-375页

芳菲歇(xiē),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芳菲歇:指春残花谢的景况。故园:这里指沦陷的国土。目断:望断。

可堪(kān)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tí)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可堪:何况。乾龙节:四月十三日为宋钦宗赵桓诞辰,定名乾龙节。啼血:这里指词人悲痛至极。

参考资料:

1、 罗斯宁,罗镇邦.历代词三百首:中山大学出版社,1998.08:135页2、 宋安群.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知识出版社,2007.10:374-375页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公元1127年“靖康之变”,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北去,中原尽失。这样的时局下朝野志士无不拔剑斫地,切齿扼腕,于是词坛上产生了一批令人读后慷慨悲凉、数百年后尚见其慷慨磊落之气的作品。向子諲这一首《秦楼月》,题旨相同,篇幅虽短,感情的容量却并不小。另外这首词表现上也自有特色。

  全诗结构分上下两阕,词意可分三层。

  起首“芳菲歇”三字,写春光消逝景象,似实而虚。因为词人并非吟咏节序,抒发一般的伤春伤别情怀,所以下面不再展开对景色的描绘。当此春末夏初时节,萦绕词人心间的是什么呢?是“故园目断伤心切”。这句中“故园”可作家乡解,但向子諲家江西临江,并未沦落于金人之手,这里显然是指失去的国土。词人登高遥望北方故国,而故国不可见,对于一个胸怀爱国之情的南渡词人来说,怎能不悲伤痛苦呢?这一句,是词人内心感情的直捷表露。但如果任凭感情的驱使,沿此思路写下去,就未免有一泻无余之病了。词是吟咏性惰的,但最好是诉诸具体的事物。至此,词人笔锋一转,由直而曲,欲吐又休,不言情而转写景:“无边烟水,无穷山色。”词人眼中所见,唯有迷离的烟水,朦胧的山色。这一景象,既是“故园目断”含义的丰富和扩展,又使“伤心切”这一心理活动形象化;同时,无边无际的自然山水,又恰到好处地隐隐传达出词人此时此地情感的悠远的惆怅。所以,读至此,读者简直分不清词人是写景呢,还是抒情。景与情合,情以景生,情景交融,“悲喜亦于物显”(王夫之语),正是“无边烟水,无穷山色”的妙处。

  下阕“可堪”二字,是不能堪的意思。此乃词人着意用力之笔,正是这两字把上阕“故园目断伤心切”的感情向前深化了。词人为何春末夏初时节思念故国呢?因为是“更近乾龙节”。《易·乾》:“九五,飞龙天。”乾卦以龙取象,所以古人便以“乾龙”喻帝王。乾龙节,是北宋钦宗赵恒的生日。据《宋史·礼志》记载:“靖康元年四月十三日,太宰徐处仁等表请为乾龙节。”从记载中可以想见当年此日,朝廷中群臣为皇帝祝寿,钦宗赐宴,好一派隆重的寿宴的盛况!而此时又是四月,乾龙节又将近,然而此时却是神州板荡,山河易主。词人抚今追昔,怎能忍受得了如此巨变呢?于是万千感触,化为使人不忍卒读的词句:“眼中泪尽空啼血。”这一句,哀怨悲凉,撼人心魄。向子諲是一位力主抗金的将领。公元1130年(高宗建炎四年)金兵大举南下,一路杀奔江西、湖南。此时向子諲正潭州(今长沙)知州任上,有人建议暂避敌锋,他大呼曰:“是何言之不忠也!使向之诸郡有一二能为国家守,敌其至此耶?朝廷使我守此潘也,委而去之,非义矣!”(见汪应辰《向公墓志铭》、胡宏《向侍郎行状》)他亲率军民血战数日,终因实力不济而城破。事后,他的好友陈与义赠诗,诗中赞曰“柱天勋业须君了”(《题向伯恭过峡图》)。然而词人想当时家亡国破,君辱臣耻,却又回天无力,胸中不禁充塞着极度的愤恨和悲哀。这样深沉难遣的感情郁积胸中,实非“眼中泪尽空啼血”一句不能尽之了。以上为词意的第二层。

  紧接着,词人由人的“空啼血”联想到自然界的子规,感情又进一层。按《秦楼月》词调的要求,“空啼血”是承上句而来,并非是语句的简单重复,而用以引起以下句意。词人因情设景,以“子规声外,晓风残月”这样凄厉萧索的意境结束全词。子规即杜鹃鸟。子规啼血是古诗词中常用的,如白居易《琵琶行》:“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李山甫《闻子规》:“断肠思故国,啼血溅芳枝。”“晓风残月”,是柳永《雨霖铃》词中的名句。这首词虽是移用,但词人显然对“杜鹃啼血”内涵进行了改造。此词中它表现的已不是离别的愁苦,而是因国破家亡而生的故国之思了。“子规声外,晓风残月”,是因情而设景,也就是王国维所谓“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的“有我之境”。它以丰富的内蕴,传达出词人心中的无限哀怨,撞击着读者的心扉。

  全词感情真挚,情景交融,在《酒边词》中,是一首成功的小令。但终因其忠愤有余而少豪放之气,且词中意境独创性少,新鲜感不足,不免影响了它的艺术感染力量,在宋词中未臻上乘。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235-12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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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郎归·春风吹雨绕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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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雨绕残枝,落花无可飞。小池寒渌欲生漪,雨晴还日西。
帘半卷,燕双归。讳愁无奈眉。翻身整顿着残棋,沉吟应劫迟。

春风吹雨绕残枝,落花无可飞。小池寒渌欲生漪,雨晴还日西。
丝丝细雨被和暖的春风吹送着,飘洒在繁花落尽的树枝上。满地落花被雨水浇湿,再也飞舞不起来了。池塘里碧绿的水面上随风荡起微微的波纹。雨晴了,一轮斜阳依旧出现在西方的天空上。

帘半卷,燕双归。讳愁无奈眉。翻身整顿着残棋,沉吟应劫迟。
在百无聊赖中卷起珠帘,看到燕子成双成对地飞来飞去,心中愁绪更浓。这种愁绪实在难以排遣,满心想加以掩饰,无奈却在紧蹙的双眉中显露出来。于是只好强打精神,翻身起来,继续下那盘没有下完的棋。岂料应劫之际,她竟然举棋不定,沉吟半晌,难以落子。

春风吹雨绕残枝,落花无可飞。小池寒渌欲生漪(yī),雨晴还日西。
阮郎归:,词牌名,又名“碧桃春”“宴桃源”“濯缨曲”等。以李煜词《阮郎归·呈郑王十二弟》为正体,双调四十七字,前段四句四平韵,后段五句四平韵。另有双调四十七字,前段四句三平韵一重韵,后段五句两平韵两重韵的变体。漪:风吹水面形成的波纹。

帘半卷,燕双归。讳(huì)愁无奈眉。翻身整顿着残棋,沉吟应劫迟。

春风吹雨绕残枝,落花无可飞。小池寒渌欲生漪,雨晴还日西。
帘半卷,燕双归。讳愁无奈眉。翻身整顿着残棋,沉吟应劫迟。

  “春风”二句起调低沉,一开始就给人以掩抑低回之感。春风吹雨已自凄凉,而花枝已凋残矣,风雨仍依旧吹打不舍,景象更为惨淡。“落花无可飞”,写残红满地,沾泥不起,比雨绕残枝,又进一层,表面上写景,实际上渗透着悲伤情绪。两句为全篇奠定了哀婉的基调。

  三、四句写雨霁天晴,接理色调应该转为明朗,情绪应该转为欢快。可是不然,词的感情旋律仍旧脱离不了低调。盖风雨虽停,而红日却已西沉。因此凄凉的氛围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又被被抹上了一层暮色。

  词的下阕,由写景转入抒情,仍从景物引起。“帘半卷,燕双归”,开帘待燕,亦闺中常事,而引起下句如许之愁,无他,“双燕”的“双”字作怪耳。其中燕归又与前面的花落相互映衬。花落已引起红颜易老的悲哀;燕归来,则又勾起不见所欢的惆怅。燕双人独。怎能不令人触景生愁,于是迸出“讳愁无奈眉”一个警句。所谓“讳愁”,并不是说明她想控制自己的感情,掩抑内心的愁绪,而是言“愁”的一种巧妙的写法。“讳愁无奈眉”,就是对双眉奈何不得,双眉紧锁,竟也不能自主地露出愁容,语似无理,却比直接说“愁上眉尖”。艺术性高多了。

  结尾二句,紧承“讳愁”句来。因为愁词无法排遣,所以她转过身来,整顿局上残棋,又从而着之,借以移情,可是着棋以后,又因心事重重,落子迟缓,难以应敌。这个结尾通过词中人物自身的动作,生动而又准确地反映了纷乱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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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冻水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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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染长堤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楼迥眺。
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榭,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染长堤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楼迥眺。
冰雪融化得无影无踪,晨风让人感觉暖意无比,东郊道路两旁满眼春光。阳光温暖,景色宜人,调和滋润的云露,尽染长长堤岸上那无边的芳草。失群的孤雁忧戚的往回飞去,江水和天边连成一线,杳杳幽远。远山已改变了原有的颜色,用尽目力远望千里之外的山峰,犹如淡扫娥眉。静静的凭靠着高楼的栏杆,我独自远眺。

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榭,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春天的到来引动了我多少忧伤、苦闷的心怀。想一想何处明媚的春光来得最早,那帝都的著名园林、高台香榭,想来已渐渐是草木茂盛、莺啼花开的春日好景色了。追忆往日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有过多少次的连日饮酒听歌,千金买笑啊。离别之后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辜负了多少美好岁月啊!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04-2062、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51-53

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染长堤(dī)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楼迥(jiǒng)(tiào)
冻水:冰水。消痕:这里是融化的意思。迟迟:舒和的样子。淑景:日影,此指春天的阳光。景,通“影”。断鸿:失群的孤雁。杳杳:悠远。危樯:高耸的桅杆。迥眺:远望。

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sháo)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榭(xiè),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nèn)、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韶阳:春光。帝里:帝京,指北宋京城汴京(今河南开封市)。烂漫:色彩鲜丽。继日恁:天天如此。量金:用量器计量黄金,喻不惜重价。买笑:指狎妓。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04-2062、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51-53
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染长堤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楼迥眺。
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榭,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这是一首羁旅伤春之作。

  词的上片极写春日的阳和之景。以“冻水消痕”、“晓风生暖“的四字骈偶句开始,写出早春典型景物:冰雪融消,晨风送暖。骈偶句的运用显现出铺排的效果,再接“春满东郊道”一个单句托住,由水而风而郊野长道,水陆上下遍布浓浓香气。三句中,一“消”、一“生”、一“满”,三个动词显现了变化中的动态。“迟迟淑景”和“烟和露润”又是两个四字短句,却不用对偶,与开篇同中有异,概写春阳的和暖,烟岚的和润,渲染了早春的气氛,再以“偏绕长堤芳草”一句实景作为承接, 长堤一线,芳草染绿,“偏绕”二字表现长堤春草正承受着春阳与烟露的恩泽,万物与造物者融洽为一体。“断鸿”二句,场景从远远的长堤提升至广袤的天空。鸿雁北归又是一个典型的早春之景,天边时隐时现的一点归飞鸿雁的身影,更衬出江天的悠远无尽。“遥山”三句,白远天而至远山,以拟人笔法写早春刚刚染上新绿的远山如美女“淡扫”的“妆眉”,极尽闲雅秀逸之态。结句之“目极”二句说以上所绘早春阳和之景并非词人春游所历,而是他“闲倚危楼”、“目极千里”、“迥眺”之所见。

  春景如此秀美诱人,词人却无意来游,此中必有缘故。景中所绘“断鸿”这一意象隐隐透露了一点信息。北归的大雁总是排成整齐的雁阵,而词人却偏偏选择一只失群的孤雁,这孤雁为下片所抒情感埋设了一个伏线。

  过片换头“动几许、伤春怀抱”一语,由“动”字领起,承上启下,上片春景所引动的却是游子的“伤春怀抱”。这一语是全词情感气氛陡然大变的关键词。这关键词与上片的“断鸿”意象幽隐地暗暗相连,“断鸿”正是词人自身形象的喻托。此语中“伤春怀抱”四字亦可作为此词的“词眼”,全词所抒正是词人的“伤春怀抱”。

  于是以下由“念”、“想”、“追思”引领出自己“伤春怀抱”,逐层铺叙。词人所“念”者乃“何处、留阳偏早”。所谓“何处”,即词人现今所在之处,词人偏说“何处”,化实为虚,正是游子他乡情感的流溢。“韶阳”本是美好的艳阳春色,人所共爱,词人却怪它偏偏来得这样早,正是游子伤春之情使然。词人所“想”者乃“帝里看看,名园芳树,烂漫莺花好”。帝都的春日胜景用墨虽不多,但绚丽多姿,繁华热烈,对比眼前的素雅春色,自是别有一番诱人的风光,它强烈地吸引着沉迷市井生活的柳永。词人所“追思”者乃是“往昔年少”的放浪生活。他由帝都的繁华而追思起年少时的欢乐,那时是日以继日地“把酒”、“听歌”、“买笑”,挥金如土,对比今日的“断雁”情状,自然“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了,“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又是两个四字骈偶句,与开篇的一组骈偶句遥相照应,依旧显现着铺排的效果。这种生活尽管不足取法,但对柳永来说,却是他对仕途失意的一种抗衡。而直到他作下此词的时候,仕途仍是蹭蹬,岁月依旧题跎, 却连这种抗衡带来的些许心灵慰藉也不可得了。经过“想”、“念”、“追思”这三层铺叙之后,终于逼出了煞拍之“别后暗负,光阴多少”,嗟叹岁月的流逝,为辜负了青春年华而暗暗心伤。此时此刻,词人内心的失落,痛楚早已盖过了眼前的一片春色。

  柳永的词惯写羁旅愁情,但多各具面目,并不给人以重复雷同之感。此词以美景引愁情,以往昔的热烈反村眼前的冷寂,在抒情上又以上片深幽的蕴蓄与下片痛快的倾吐形成鲜明比照。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04-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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