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与故乡之隔有三千里之遥啊,我已被幽闭在这深宫里二十年了。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听到这曲《何满子》,眼泪竟忍不住落在了君王面前。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一):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7-182、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783、 沙灵娜.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402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故国:故乡。此为代宫女而言。深宫:指皇宫。
一声何满(mǎn)子,双泪落君前。
何满子:唐教坊曲名。《何满子》曲调悲绝,白居易《何满子》诗中说它“一曲四词歌八叠,从头便是断肠声。”君:指唐武宗。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一):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7-182、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783、 沙灵娜.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402一般以绝句体裁写的篇幅短小的宫怨诗,总是只揭开生活画图的一角,让读者从一个片断场景看到宫人悲惨的一生;同时往往写得委婉含蓄,一些内容留待读者自己去想象,去玩味。这首诗却与众不同。它展示的是一幅生活全图,而且是直叙其事,直写其情。
诗总共只有二十个字。作者在前半首里,以举重若轻、驭繁如简的笔力,把一个宫人远离故乡、幽闭深宫的整个遭遇浓缩在短短十个字中。首句“故国三千里”,是从空间着眼,写去家之远;次句“深宫二十年”,是从时间下笔,写入宫之久。这两句诗,不仅有高度的概括性,而且有强烈的感染力;不仅把诗中女主角的千愁万恨一下子集中地显示了出来,而且是加一倍、进一层地表达了她的愁恨。一个少女不幸被选入宫,与家人分离,与外界隔绝,失去幸福,失去自由,本来已经够悲惨了,何况家乡又在三千里之外,岁月已有二十年之长,这就使读者感到其命运更加悲惨,其身世更可同情。与这两句诗相似的有柳宗元《别舍弟宗一》诗中“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一联,也是以距离的遥远、时间的久长来表明去国投荒的分外可悲。这都是以加一倍、进一层的写法来增加诗句的重量和深度。
后半首诗转入写怨情,以一声悲歌、双泪齐落的事实,直截了当地写出了诗中人埋藏极深、蓄积已久的怨情。这后两句诗也以强烈取胜,不以含蓄见长。过去一些诗论家有诗贵含蓄、忌直贵曲的说法,其实并不是绝对的。应当说,一首诗或曲或直,或含蓄或强烈,要服从它的内容。这首诗的前半首已经把诗中人的处境之悲惨写到了极点,为逼出怨情蓄足了力量,因而在下半首中就势必让诗中人的怨情喷薄而出、一泻为快了。这样才能使整首诗显得强烈有力,更能收到打动读者的艺术效果。这里,特别值得拈出的一点是:有些宫怨诗把宫人产生怨情的原因写成是由于见不到皇帝或失宠于皇帝,那是不可取的;这首诗反其道而行之,它所写的怨情是在“君前”、在诗中人的歌舞受到皇帝赏识的时候迸发出来的。这个怨情,联系前两句看,决不是由于不得进见或失宠,而是对被夺去了幸福和自由的抗议,正是刘皂在一首《长门怨》中所说,“不是思君是恨君”。
这首诗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四句诗中,前三句都是没有谓语的名词句。谢榛在《四溟诗话》中曾指出,诗句中“实字多,则意简而句健”,而他所举的“皆用实字”的例句,就是名词句。这首诗之所以特别简括凝炼、强烈有力,与运用这种特殊的诗句结构有关。另一特点是:四句诗中,以“三千里”表明距离,以“二十年”表明时间,以“一声”写歌唱,以“双泪”写泣下,句句都用了数目字。而数字在诗歌中往往有其特殊作用,它能把一件事情、一个问题表达得更清晰,更准确,给读者以更深刻的印象,也使诗句特别精炼有力。这首诗的这两个艺术形式上的特点,与它的内容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与张祜同时的诗人杜牧非常欣赏这首诗,在一首酬张祜的诗中有“可怜故国三千里,虚唱歌词满六宫”句。这说明,张祜的这首诗道出了宫人的辛酸,讲出了宫人要讲的话,当时传入宫中,曾为宫人广泛歌唱。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977-9782、 赵乃增.唐诗名篇赏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598-5993、 杜兴梅.中国古代音乐文学精品评注:线装书局,2011:188
)
荆吴相接水为乡,君去春江正淼茫。(淼 同:渺)
两湖江浙紧接壤,河道纵横水为乡。您去的时候正值春江水满,烟波浩渺。
日暮征帆何处泊,天涯一望断人肠。
日暮时分,孤舟一叶停泊在何方?心随友人望天涯,无限思念痛断肠。
参考资料:
1、 张学文.唐代送别诗名篇译赏.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43-44荆(jīng)吴相接水为乡,君去春江正淼(miǎo)茫。(淼 同:渺)
荆吴:荆是古代楚国的别名,在今湖北、湖南一带。吴也是古代国名,在今江苏、安徽、浙江一带。荆吴在这里泛指江南。为:一作“连”。春江:一作“江村”。淼茫:即渺茫。
日暮征帆何处泊,天涯一望断人肠。
处泊:一作“何处泊”。天涯:犹天边。指极远的地方。
参考资料:
1、 张学文.唐代送别诗名篇译赏.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43-44这是一首送别诗。此诗从写景入笔,通过淼茫春江与孤舟一叶的强烈对照,发出深情一问,对朋友的关切和依恋在这一问中表达得淋漓尽致。诗人遥望渐行渐远的行舟,送行者放眼天涯,极视无见,不禁情如春江,汹涌澎湃。“断人肠”将别情推向高潮,在高潮中结束全诗,离愁别恨,悠然不尽。此诗用散行句式,如行云流水,近歌行体,写得颇富神韵,不独在谋篇造语上出格,自然流畅地表现了诗人对友人的深切怀念,也体现出诗人与友人之间的真挚友谊。
诗开篇就是“荆吴相接水为乡”,既未点题意,也不言别情,全是送者对行人一种宽解安慰的语气。以“荆吴相接”几个字将千里之遥写得近如比邻,给人以比邻咫尺之感,恰似说“天涯若比邻”,“谁道沧江吴楚分”。说两地,实际已暗关送别之事。但先作宽慰,超乎送别诗常法,却别具生活情味:落魄远游的人是最需要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的。这里就有劝杜晃放开眼量的意思。长江中下游地区,素称水乡。不说“水乡”而说“水为乡”,意味隽永:以水为乡的荆吴人对飘泊生活习以为常,不以暂离为憾事。“水为乡”描出江南特点,也有以水为家之意。语属宽解,情实至深。这样说来虽含“扁舟暂来去”意,却又不著一字,造语洗炼、含蓄。此句初读似信口而出的常语,细咀其味无穷。若作“荆吴相接为水乡”,则诗味顿时“死于句下”。
“君去春江正淼茫”。此承“水为乡“说到正题上来,话仍平淡。“君去”是眼前事,“春江正淼茫”是眼前景,写来几乎不用费心思。但这寻常之事与寻常之景联系在一起,又产生一种味外之味。“春江淼茫”,春江水满,正好行船,含有祝友人一帆风顺之意,但“淼茫”二字又透出凄惘之情。“淼茫”一词包含着复杂的情感,从字面上来看它是描写眼前景:春江上烟波浩淼,雨雾蒙蒙,其实是写诗人心中的茫然,写出诗人送别友人时的怅然若失。既有喜“君去”得航行之便,也有恨“君去”太疾之意,景中有情在,让读者自去体味。这就是“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了。
“日暮征帆何处泊”,撇景入情。朋友刚才出发,便想到“日暮征帆何处泊”,联系上句,这一问来得十分自然。春江渺茫与征帆一片,形成一个强烈对比。阔大者愈见阔大,渺小者愈见渺小。由景入情,抒发别绪。写出友人的孤单寂寞。友人走后,诗人遥望江面,但见“日暮孤帆”,航行在渺茫春江之上,于是代人设想,船停何处?投宿何方?通过渺茫春江与孤舟一叶的强烈对照,发出深情一问,对朋友的关切和依恋在这一问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同时,揣度行踪,可见送者的心追逐友人东去,又表现出一片依依惜别之情。这一问实在是情至之文。
“天涯一望断人肠”,诗人遥望渐行渐远的行舟,送行者放眼天涯,极视无见,不禁情如春江,汹涌澎湃。“断人肠”将别情推向高潮,在高潮中结束全诗,离愁别恨,悠然不尽。“断人肠”点明别情,却并不伤于尽露,可谓“不胜歧路之泣”。原因在于前三句已将此情孕育充分,结句点破,恰如水库开闸,感情的洪流一涌而出,源源不断。若无前三句的蓄势,就达不到这样持久动人的效果。
此诗前三句全出以送者口吻,“其淡如水,其味弥长”,已经具有诗人风神散朗的自我形象。末句“天涯一望”四字,更勾画出“解缆君已遥,望君犹伫立”(王维《齐州送祖三》)的送者情态,十分生动。读者在这里看到的,与其“说是孟浩然的诗,倒不如说是诗的孟浩然,更为准确”(闻一多《唐诗杂论》)。
此诗用散行句式,如行云流水,近歌行体,写得颇富神韵,不独在谋篇造语上出格,自然流畅地表现了诗人对友人杜晃的深切怀念,也体现出诗人与友人杜晃之间的真挚友谊。诗中四句从写景入笔,寓主观感情于客观景象之中,使客观的景象染上浓重的主观感情的色彩。
参考资料:
1、 张学文.唐代送别诗名篇译赏.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43-442、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99-100
)
绝岸风威动,寒房烛影微。
陡峭的岸边狂风大作,凄冷的房屋里只有点点微弱烛光。
岭猿霜外宿,江鸟夜深飞。
猿猴露宿在结霜的山岭,深夜时分江边还有鸟儿飞过。
独坐亲雄剑,哀歌叹短衣。
身着短衣独自坐着,手握宝剑悲歌长叹。
烟尘绕阊阖,白首壮心违。
烟尘环绕着那雄伟宫门,已是两鬓斑白,满怀壮志却无处施展。
绝岸风威动,寒房烛影微。
岭猿霜外宿,江鸟夜深飞。
独坐亲雄剑,哀歌叹短衣。
烟尘绕阊(chāng)阖(hé),白首壮心违。
阊阖:阊阖门原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天门,后泛指宫门或京都城门,借指京城、宫殿、朝廷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