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黄河之水从西而来,它决开昆仑,咆哮万里,冲击着龙门。
波滔天,尧咨嗟。
尧帝曾经为这滔天的洪水,发出过慨叹。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大禹也为治理这泛滥百川的沮天洪水,不顾幼儿的啼哭,毅然别家出走。
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在治水的日子里,他三过家门而不入,一心勤劳为公。这才治住了洪水,使天下人民恢复了男耕女织的太平生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虽然消除了水害,但是留下了风沙的祸患。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
古时有一个狂夫,他披头散发大清早便冲出门去,要徒步渡河。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别人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只有他的妻子前去阻止他,在后面喊着要他不要渡河,可是他偏要向河里跳。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猛虎虽可缚,大河却不可渡,这位狂夫果然被水所溺,其尸首随波逐流,漂至大海。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
被那白齿如山的长鲸所吞食。
箜篌所悲竟不还。
其妻弹着箜篌唱着悲歌,可惜她的丈失再也回不来了。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55-57黄河西来决昆仑,咆(páo)哮(xiào)万里触龙门。
昆仑:昆仑山。龙门:即龙门山,在今陕西韩城东北五十里,黄河流经其间。
波滔天,尧(yáo)咨(zī)嗟(jiē)。
大禹(yǔ)理百川,儿啼不窥(kuī)家。
理:即治理,唐人避唐高宗讳,改“治”为“理”。窥家:大禹在外治水八年,三过家门而不入。
杀湍(tuān)湮(yān)洪水,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风沙:此句的意思是水虽不至于有滔天之祸,仍有风沙之害。
被发之叟(sǒu)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凭:徒步渡过河流。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
箜篌所悲竟不还。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55-57李白的这首《公无渡河》开篇就将巨笔伸向了苍茫辽远的往古——“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诗中以突兀惊呼之语,写它在霎那间冲决力量和气势的象征——横亘天地的昆仑山;随即挟着雷鸣般的“咆哮”,直撞“万里”之外的“龙门”(今山西河津县西北)。诗人只寥寥两笔,就在“昆仑”、“龙门”的震荡声中,展现了“西来”黄河的无限声威。“波滔天,尧万嗟”!滔天巨浪吞噬了无数生民,茫茫荒古,顿时充斥了帝尧放勋的浩然叹息:因为诗中用的是三言短句,这叹息之音,听来便愈加激切。
于是,“大禹”出现了。大禹治水的神话传说,本可以激发诗人的许多奇思。但此节重在描述黄河,故诗中仅以“大禹理百川”四句带过,以表现桀骜狂暴的洪水在这位英雄脚下的驯服。 然而,在“杀湍堙洪水”的近景上,诗人添了几声大禹之子“儿啼”,“儿啼不归家”,寥寥五个字就使一位为公忘私、“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治水英雄风貌,由此跃然纸上。黄河的荒古之害从此驱除,但它的浪波在汹涌归道之际,却在两岸留下了“茫然风沙”! 以上一节从荒古的河害,写到滔天洪水的平治。 不仅展现了黄河那西“决昆仑”、东“触龙门”的雄奇之境,更让读者从它 “波滔天”的历史危害中,领略了它所独具的狂暴肆虐之性。为下文作足了铺垫。 而今,那白发之叟,竟想“凭河”(涉水渡河)而渡,难道就不怕被它吞没?
诗之后一节,正以极大的困惑,向悲剧主人公发出了呼喊:“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这呼喊仿佛是“狂夫”之妻的陡然惊呼!因为诗人紧接狂夫“临流”之后,就急速推出了那位“旁人不惜妻止之”的深情妻子。于是,全诗的情景发生了惊人的突变:在轰然震荡的浪涛声中,诗人自身隐去了,眼前只留下了一位悲恸而歌的蓬发妇人:“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水边)。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诗中以夸张的笔墨,痛歌狂叟的溺死浪波,终于作了巨若“ 雪山”的鲸齿冤魂。这景象是恐怖的。何况又从“援箜篌而歌” 的狂夫之妻的恸哭声中写来,更觉有一种天旋地转、恻怛号泣之悲。那“公乎!公乎”的呼叫,声声震颤在读者耳边,实在令人不忍卒听。结尾诗人陡变双行体为单行,似乎被悲愤笼罩,无以复言,便掷笔而叹:“箜篌所悲竟不还!”全诗就这样结束了。黄河的裂岸涛浪却还在汹涌,“ 狂夫”之妻的恻怛号泣还压过浪波,在长天下回荡!
从诗中对黄河的描述看,它那狂暴肆虐、滔天害民之形,似乎颇有象征意味;至于“白齿若雪山”的“长鲸”,似乎更是另有所指。倘说它是对猖獗“河北”的安史之乱的隐喻(如《北上行》一诗,即以“奔鲸夹黄河”喻安禄山之乱军),那么“临流”“凭河”的“披发之叟”又喻指谁?或者这只是一首抒写《公无渡河》“本事”的悲歌,并无其它寄寓之情? 可以肯定:古歌中“白首狂夫”的渡河故事,经过李白的再创造,带有了更强烈的悲剧色彩。那位“狂而痴”的披发之叟,似乎正苦苦地追求着什么。其中未尝没有诗人执着追求理想的影子在中。
参考资料:
1、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0-132有客虚投笔,无憀独上城。
虽然已经从军入幕也只是徒劳无为,生活是这般无聊,我只有独自登上高城。
沙禽失侣远,江树著阴轻。
看沙洲上的禽鸟因失去伴侣而翘首远望,江边的树木在云彩掩映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边遽稽天讨,军须竭地征。
边境的征伐一直拖延未能取胜,可繁重的军需赋税已把地方榨得民穷财尽。
贾生游刃极,作赋又论兵。
唉,可叹那贾谊空有游刃有余的韬略,纵然成天作赋论兵也不过是虚度光阴。
参考资料:
1、 (唐)李商隐著 张强 刘海宁解评.李商隐集 名家选集卷: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01月第1版:第112-113页2、 李淼著.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12:第257页有客虚投笔,无憀(liáo)独上城。
有客:诗人在郑亚幕府充任幕僚,故自称“有客”。虚:徒劳,枉自,白白地。投笔:投笔从戎的省语。无憀:即无聊,空虚、无所依托的样子。
沙禽失侣远,江树著阴轻。
沙禽:停留在沙洲上的水鸟。著:附着。
边遽(jù)稽(qǐ)天讨,军须竭地征。
遽:传递官府文书的驿车。稽:迟延。天讨:朝廷对入侵者的征讨,此指对西北边地党项族的征讨。地征:土地赋税的征收。
贾生游刃极,作赋又论兵。
贾生:指西汉政治家和文学家贾谊。游刃极:游刃有余,应付自如。
参考资料:
1、 (唐)李商隐著 张强 刘海宁解评.李商隐集 名家选集卷: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01月第1版:第112-113页2、 李淼著.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12:第257页首联“有客虚投笔,无憀独上城”感叹自己无所事事,因“上城”远眺,拟消散心中之“无憀”。“虚”字极佳,将投笔从戎的心事勾起。“独”字传神,万般无奈独上城楼。
颔联“沙禽失侣远,江树著阴轻”写望中景色,失伴的鸟,树木在云彩掩映下留下淡淡暗影,景语即情语,这些景色是凄清空落的,这一切也压在诗人的心头。
颈联“边遽稽天讨,军须竭地征”由景物转入议论时事,诗人慨叹讨寇不力而军需赋税苛繁弄得民穷财尽。就算目睹国势动乱,自己纵有韬略,也不过是虚度光阴。国事维艰,这一联给读者以喘不过气来的重压。
尾联“贾生游刃极,作赋又论兵”宕开一笔,只言才智足以匡国的贾谊被弃之不用。由此上溯首句“虚投笔”之语,一个心忧国事、渴望报效国家的形象跃然纸上。这一联情感愤激,极写诗人心中的苦闷。
诗人登城眺远,写景抒怀,以抒发其壮志难酬的苦闷,写得情景交融,含而不露,颇有韵味。
参考资料:
1、 (唐)李商隐著 张强 刘海宁解评.李商隐集 名家选集卷: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01月第1版:第112-113页2、 李淼著.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12:第257页朝登百丈峰,遥望燕支道。
汉垒青冥间,胡支白如扫。
忆昔霍将军,连年此征讨。
匈奴终不灭,寒山徒草草。
唯见鸿雁飞,令人伤怀抱。
晋武轻后事,惠皇终已昏。
豺狼塞瀍洛,胡羯争乾坤。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
而今白庭路,犹对青阳门。
朝市不足问,君臣随草根。
朝登百丈峰,遥望燕支道。
早上登上百丈峰,远眺那燕支山道。
汉垒青冥间,胡天白如扫。
高山上,汉兵遗留下来的堡垒高耸入云天;胡地的天空旷远苍茫。
忆昔霍将军,连年此征讨。
遥想当年霍将军,连年在此征讨匈奴。
匈奴终不灭,寒山徒草草。
匈奴终究没能灭绝,这孤寒的高山空自承受着这些纷乱的事实。
唯见鸿雁飞,令人伤怀抱。
如今只见大雁高飞而过,此情此景更令人感慨伤怀。
晋武轻后事,惠皇终已昏。
晋武帝轻忽继承人的培养和选拔之事,没有废除惠帝;惠帝登基后,晋朝终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豺狼塞瀍洛,胡羯争乾坤。
中原地区豺狼当道,胡人常常南下入侵。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
全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胡人们妄自称尊。
而今白庭路,犹对青阳门。
现在白庭地区还冲着青阳门的方向。
朝市不足问,君臣随草根。
名利之场的事是不值得去追问的,且看那晋朝的君臣,无非都与草根同朽罢了。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498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108-109朝登百丈峰,遥望燕支道。
百丈峰:山名,在今甘肃武威。燕支:山名,亦名焉支山,古时在匈奴境内,位于今甘肃山丹东。
汉垒(lěi)青冥(míng)间,胡天白如扫。
汉垒:汉军营垒。青冥:形容青苍幽远。指青天。胡天:指胡人地域的天空;亦泛指胡人居住的地方。
忆昔霍(huò)将军,连年此征讨。
霍将军:指西汉抗击匈奴的名将霍去病。此:一作“北”。
匈奴终不灭,寒山徒草草。
匈奴: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之一,此代指唐时突厥等北方民族。草草:骚扰不安的样子。
唯见鸿雁飞,令人伤怀抱。
唯见:一作“唯有”。
晋武轻后事,惠皇终已昏。
晋武轻后事:晋武,即晋武帝司马炎。惠皇:晋惠帝司马衷,司马炎之子。他即位后,贾后乱政,导致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之祸。
豺狼塞瀍(chán)洛,胡羯(jié)争乾坤。
瀍洛:瀍水和洛水的并称。洛阳为东周、东汉、魏、晋等朝都城(今河南省洛阳市,地处瀍水两岸、洛水之北)。故多以二水连称谓其地。此指中原地区。胡羯:指北方少数民族。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
五原:关塞名。即汉五原郡之榆柳塞。又作“五凉”。在今内蒙古自治区五原县。
而今白庭路,犹对青阳门。
白庭:匈奴单于之庭。在今甘肃民勤北。青阳门:晋宫门名。
朝市不足问,君臣随草根。
朝市:朝廷与市肆,泛指名利之场。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498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108-109朝登百丈峰,遥望燕支道。
汉垒青冥间,胡天白如扫。
忆昔霍将军,连年此征讨。
匈奴终不灭,寒山徒草草。
唯见鸿雁飞,令人伤怀抱。
晋武轻后事,惠皇终已昏。
豺狼塞瀍洛,胡羯争乾坤。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
而今白庭路,犹对青阳门。
朝市不足问,君臣随草根。
这两首诗描写了作者登上百丈峰的所见、所思,境界阔大而高迈。第一首诗描写了诗人登上百丈峰所见到的营垒、胡天雄壮苍凉的景象,并联想到昔日的战争以及这些战争对边塞的意义。
“朝登百丈峰,遥望燕支道。”诗人登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百丈峰的山景,而是曾经为匈奴长期占据、汉兵多次征讨的燕支山,可见诗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为游览,而是想要观察边疆关隘的地势,思索文治武功的才略。
“汉垒青冥间,胡天白如扫。”有感慨昔日战阵已不在,如今胡兵仍猖撅之意。
“忆昔霍将军,连年此征讨。”诗人思前想后,对霍去病征伐匈奴的赫赫功勋不由感慨良多。
“匈奴终不灭,寒山徒草草。”诗人思接千古,看到北方继匈奴而后,又有羌、突厥等为祸中原,非兵戈所能平夷,因此多少征战都是徒耗国力而已。
“唯见鸿雁飞,令人伤怀抱。”面对自然界的从容与亘古不变,诗人更感到那几多征讨,几多纷扰,如今都湮没了,顶多留下记载。
全诗先写登山所见,遂由故垒胡天中联想到昔日的战争,诗人自然想到这些战争对边塞的意义,追今抚昔后,结论是:“徒草草”而已,最后面对永恒的自然,诗人更感到困惑,只能在一片疑虑中,悲哀地结束诗章。诗人在《塞上》中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转斗岂长策,和亲非远图”,并充满信心地提出“惟昔李将军,按节出皇都”可以是解决边境问题的方法之一。如今诗人面对“霍将军”的“连年此征讨”而“匈奴终不灭”的现实,不由陷人了新的彷徨。目睹‘“鸿雁飞”之景,诗人囿于积极用世的功利心态的枷锁,并没能体悟到顺其自然的妙处,只是陷入更艰苦的徘徊和思索之中。回首当年的几多征伐,如今纷扰依然,诗人不禁感慨万千。诗人久居塞外,与边疆人民有过密切接触,因而对边疆事务体察入微,往往更能觉人所未觉。这首诗堪称是诗人怎样对处理边疆纠纷,以求长治久安之策的深深思考,因此此诗的政治意义与其文学意义一样光耀诗坛,横亘边塞。
第二首诗由上文对边疆守御的思考,由此而及晋朝在胡人的入侵中灭亡的史实,分析了晋朝破灭的原因和过程,深深感叹内政不修则外虏入侵,并以此讽喻时局。
“晋武轻后事,惠皇终已昏。”诗人对晋国国灭,遭逢大难,感到痛惜。
“豺狼塞瀍洛,胡羯争乾坤。”前一句是后一句的原因,正因为内政混乱,才导致国力衰微,游牧民族才得以长驱直入。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诗人指出政权衰弱则人民如待宰的羔羊,任由人侵者宰割。这是胡人入侵所造成的悲惨现实。
“而今白庭路,犹对青阳门。”诗人居安思危,告诫当局者。
“朝市不足问,君臣随草根。”诗人总结晋朝灭亡的教训,指出了那些只顾一味争名夺利者的可鄙可悲的下场。
全诗分析了晋朝破灭的原因、过程,并一针见血地指出现在潜伏的危机,最后诗人对追求名利的人提出批评。后来李唐王朝为后梁所覆灭,中国进入五代十国这一与南北朝一样的混乱时期。这首诗竟成了大唐王朝不幸的偈语,这或许是诗人所始料未及的。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108-1092、 《超值典藏书系》丛书编委会.唐诗一万首精选.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公司,2012:78参考资料:
1、 徐国良 方红芹 注析.花间集.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20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82-83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67-68参考资料:
1、 徐国良 方红芹 注析.花间集.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20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82-83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67-68这首词主要描写女主人公梦醒后无名的孤独和惆怅。词中并未点破女主人公为什么惆怅,但字里行间蕴含了其惆怅的原因。
首二句写景:花蕾初绽,半开半闭,水灵鲜嫩;春雨初霁,阳光明媚。寥寥六字,描画出女主人公所处环境的清雅优美,也暗寓女子正值豆蔻年华。花之半开,夜雨昼晴,依稀逗露出春天的气息,这也自然牵动着女主人公的情怀。
“未卷”句写女主人公尚未睡起,珠帘未卷。“梦残”句则开始打破沉寂,女子迷蒙中,被梦中的情景牵绕,忽听晓莺鸣叫,惊醒过来,美梦不再,内心一片空虚与失落。这句仿佛是唐代诗人金昌绪《春怨》诗的缩写。梦中有欢,方有梦残的遗恨。梦与现实的反差,惆怅自在情理之中。
“宿妆”句接写女主人公因惆怅不快而懒得梳妆打扮。梦中惊醒,隔宿的妆淡了,眉黛浅了,眉深如望“远山”,眉浅则如望“粉山”。这为下文写她的临镜梳妆做铺垫。
末二句笔锋突转,描写女主人公临镜梳妆:对着鸾镜,把头发盘成环形,穿上彩绣丝罗衣裙,轻盈地转身,欣赏自己的美貌,推出少女轻盈娇美的形象,同时也表现了她的孤独感。至此,“约鬟”二字,与词首“花半拆”景色相合,可见“花半拆”也是烘托女主人公豆蔻年华的少女妆容。
此词通过女主人公晨起的形象,含蓄地表现出她对意中人的相思及由此而生的惆怅之情。全词首尾贯串,意脉相连,构思极妙。词中有些句子的描写很有耐人寻味的地方。
参考资料:
1、 徐国良 方红芹 注析.花间集.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20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82-83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67-68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牵马饮水渡过了那大河,水寒刺骨秋风如剑如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沙场广袤夕阳尚未下落,昏暗中看见遥远的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当年长城曾经一次鏖战,都说戍边战士的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自古以来这里黄尘迷漫,遍地白骨零乱夹着野草。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95-202饮(yìn)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饮马:给马喝水。
平沙日未没,黯(àn)黯见临洮(táo)。
平沙:广漠的沙原。黯黯:昏暗模糊的样子。临洮:古县名,秦置,治所在今甘肃岷县,以临近洮水得名。秦筑长城,西起于此,故有“昔日长城战”之语。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昔:一作“当”。长:一作“龙”。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hāo)。
足:一作“漏”,一作“是”。蓬蒿:蓬草蒿草之类杂草。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95-202此诗在构思上的特点,是用侧面描写来表现主题。诗中并没具体描写战争,而是通过对塞外景物和昔日战争遗迹的描绘,来表达诗人对战争的看法。开头四句是从军士饮马渡河的所见所感,描绘了塞外枯旷苦寒景象。诗人把描写的时间选在深秋的黄昏,这样更有利于表现所写的内容。写苦寒,只选择了水和风这两种最能表现环境特征的景物,笔墨简洁,又能收到很好的艺术效果。首句的“饮马”者就是军士。诗中的“水”指洮水,临洮城就在洮水畔。“饮马”须牵马入水,所以感觉“水寒”,看似不经意,实则工于匠心。中原或中原以南地区,秋风只使人感到凉爽,但塞外的秋风,却已然“似刀”。足见其风不但猛烈,而且寒冷,仅用十字,就把地域的特点形象地描绘了出来。三四两句写远望临洮的景象。“平沙”谓沙漠之地。临洮,古县名,因县城临洮水而得名。即今甘肃东部的岷县,是长城的起点,唐代为陇右道岷州的治所,这里常常发生战争。暮色苍茫,广袤的沙漠望不到边,天边挂着一轮金黄的落日,临洮城远远地隐现在暮色中。境界阔大,气势恢宏。
临洮一带是历代经常征战的战场。据新旧《唐书·王晙列传》和《吐蕃传》等书载:公元714年(开元二年)旧历十月,吐蕃以精兵十万寇临洮,朔方军总管王晙与摄右羽林将军薛讷等合兵拒之,先后在大来谷口、武阶、长子等处大败吐蕃,前后杀获数万,获马羊二十万,吐蕃死者枕藉,洮水为之不流。诗中所说的“长城战”,指的就是这次战争。“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这是众人的说法。对此,诗人不是直接从正面进行辩驳或加以评论,而是以这里的景物和战争遗迹来作回答:“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足”是充满的意思。“白骨”是战死者的尸骨。“今古”贯通两句,上下句都包括在内;不仅指从古到今,还包括一年四季,每月每天。意思是说,临洮这一带沙漠地区,一年四季,黄尘弥漫,战死者的白骨,杂乱地弃在蓬蒿间,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这里的“白骨”,包含开元二年这次“长城战”战死的战士,及这以前战死的战士。这里没有一个议论字眼,却将战争的残酷极其深刻地揭示出来。这里是议论,是说理,但这种议论、说理,却完全是以生动的形象来表现,因而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手法极其高妙。
这首诗着重表现军旅生活的艰辛及战争的残酷,其中蕴含了诗人对黩武战争的反对情绪。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95-2022、 周啸天.唐诗鉴赏辞典补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95-973、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6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