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谪居黄,三见重九,每岁与太守徐君猷会于栖霞。今年公将去,乞郡湖南。念此惘然,故作此词。
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
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茱萸,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朝,为我西顾,酹羽觞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醇酎。
余谪居黄,三见重九,每岁与太守徐君猷会于栖霞。今年公将去,乞郡湖南。念此惘然,故作此词。
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
自笑劳苦的生涯如一梦醒来,原是留在他乡流浪过三次重九节的人。发花白又稀疏,面对荒废的园圃搔头。幸运有多情谊的人,喜欢饮酒而无诉讼事,好像古代无为而治的贤明太守。年年登高,年年宴饮,那美好的景物依旧不变。
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茱萸,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朝,为我西顾,酹羽觞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醇酎。
这次登高宴会按理要痛饮,照常佩带紫菊茱萸,还要细看多嗅。草木凋零,秋风为霜,其中有我俩雪堂前栽的两棵柳树。明年的今天,我为你移居潇湘,洒酒于江口。我将和黄州的人共同享受您留下的恩惠,如饮长江水般的美酒。
参考资料:
1、 王水照 王宜瑷.苏轼诗词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150-151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95-96余谪居黄,三见重九,每岁与太守徐君猷(yóu)会于栖(qī)霞。今年公将去,乞郡湖南。念此惘(wǎng)然,故作此词。
醉蓬莱:词牌名。双片九十七字,前片十一句,后片十二句;前后片各四仄韵。君猷:徐大受,当时黄州知州。栖霞:栖霞楼,宋代黄州四大名楼之一,在黄冈市赤鼻矶上。今年公将去,乞郡湖南:今年徐守将离开黄州,要求到湖南作知州。惘然:恍惚,忧思的样子。
笑劳生一梦,羁(jī)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
栖霞:栖霞楼,宋代黄州四大名楼之一,在黄冈市赤鼻矶上。今年公将去,乞郡湖南:今年徐守将离开黄州,要求到湖南作知州。惘(wǎng)然:恍惚,忧思的样子。华发:白发。萧萧:稀疏的样子。落帽:代指宴饮。
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茱萸(yú),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朝,为我西顾,酹(lèi)羽觞(shāng)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醇(chún)酎(zhòu)。
烂醉:痛快饮酒。重嗅:反复闻嗅。西顾:徐君猷赴任湖南在黄州之西,故名。酹:饮酒前把酒洒在地上或水上以祭神祝福。羽觞:酒器。州人:黄州人。饮:喝,这里指享受。遗爱:官员有德政,给后人留下仁爱。醇酎:反复酿造的醇厚老酒。
参考资料:
1、 王水照 王宜瑷.苏轼诗词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150-151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95-96余谪居黄,三见重九,每岁与太守徐君猷会于栖霞。今年公将去,乞郡湖南。念此惘然,故作此词。
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
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茱萸,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朝,为我西顾,酹羽觞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醇酎。
上片,从三年贬居生活体验着墨,写对徐守君猷的深厚情谊。开头三句,自嘲劳苦的生活如一场梦,贬居三年,成为他乡的游子。“笑”字一领对偶句,心思全出。接着两句,进深一层,写人生易老天也老。“华发”、“荒园”均是衰老的象征,“搔首”也无可奈何,抗御不住。“赖有”三句,笔锋一转,颂扬徐君猷的功德。值得庆幸的是:酒在肚里,事在心头,不因喝酒而糊涂误事。我遇到了徐守这样“多情”的人,“好饮无事”的人,“似古人贤守”的人。作者在《遗爱亭记》亦歌颂了徐君猷这些方面的功绩:“知黄州,未尝怒也,而民不犯;未尝察也,而吏不欺;终日无事,啸咏而已。”好一个贤明的太守。最后三句,照应序言“每岁”之笔,岁岁年年登高宴饮,“物华依旧”,情深谊长。
下片,以节传情,以酒寄情。在痛饮中淋漓尽致地一吐为快。酒中多少事,酒中多少诗。开头三句,就点明此次相会宴饮极不平凡。酒逢知己千钟少,“应须烂醉”;此次登高观赏“紫菊茱萸”也不一般,应须“细看重嗅”。此处他点化运用了杜甫“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九日蓝田崔氏庄》)诗句,不露痕迹,且把“烂醉”与“细雨”、“茱萸”的内在联系巧妙地揉和起来了:除祸免灾。接着二句,醉里吐真言,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有“摇落霜风”的物候作证,“有手栽双柳”作证。“来岁”三句,发出深深的祝愿与希冀:“来岁今朝”,我为你西行而饯行,把酒洒满于江口来一个更大的“烂醉”。最后三句,总写徐守君猷的功绩,也是这首词的主题概括:我会和黄州的人,忘不了享受您的“遗爱”,如同痛饮“一江酹酎”的美酒,君子情谊,源远流长。“何武所至,无赫赫名,去而人思之,此之谓遗爱。”(《遗爱亭记》)
这首词,表面看来,系例行重九登高宴饮之作,实是借题发挥,以节传话,以酒寄情,表达他们那样“惘然”之情和崇敬徐守君猷“相待如骨肉”和“狱草烟深”的功德。正因为酿酒、饮酒是人类认识自然、改造社会、求生存求发展的一种高级意识形态的历史活动,唯有酒是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发展的酵酶,唯有酒中人方能领略其中的韵味,所以东坡才写出如此真情实感、意境高超的词章来。
参考资料:
1、 王水照 王宜瑷.苏轼诗词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150-151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95-96东风陌上惊微尘,游人初乐岁华新。
人闲正好路旁饮,麦短未怕游车轮。
城中居人厌城郭,喧阗晓出空四邻。
歌鼓惊山草木动,箪瓢散野乌鸢驯。
何人聚众称道人?遮道卖符色怒嗔:
宜蚕使汝茧如瓮,宜畜使汝羊如麇。
路人未必信此语,强为买服禳新春。
道人得钱径沽酒,醉倒自谓吾符神!
东风陌上惊微尘,游人初乐岁华新。
东风微拂的田间小路上惊起了微尘,游人们开始来到野外感受春天的喜悦与温馨。
人闲正好路旁饮,麦短未怕游车轮。
人们难得清闲,正好停车在路旁小饮,麦苗短而柔韧,不怕那辗轧过来的车轮。
城中居人厌城郭,喧阗晓出空四邻。
城里人厌倦了高高的城墙,向往着郊外的景致,许多人家一大早就爬起来,闹腾腾地涌出城来踏青。
歌鼓惊山草木动,箪瓢散野乌鸢驯。
鼓乐声惊醒了冬眠的山岭,草木在欢歌笑语中摇动。野餐用的箪瓢遍野都是,前来捡食的乌鸢像驯养熟了一样全不避人。
何人聚众称道人?遮道卖符色怒嗔:
那边是个什么人在自称道人,引得众人都来围观?只见他挡在路上卖符,脸红脖子粗地夸说它是多么灵:
宜蚕使汝茧如瓮,宜畜使汝羊如麇。
我这符能使你家养蚕结茧似瓮大,养羊如獐圆滚滚。
路人未必信此语,强为买服禳新春。
路上的人未必就信他的话,只是为了图个新春吉利,才勉强买下佩带在身。
道人得钱径沽酒,醉倒自谓吾符神!
道人卖得了钱就径自去买酒喝,醉倒后还自言自语说我这符可真灵。
参考资料:
1、 张超主编,名胜诗词经典赏析,线装书局,2007.7,第74页2、 刘自献,苏轼游览诗注译,中国商业出版社,1990年02月第1版,第69页东风陌上惊微尘,游人初乐岁华新。
东风:春风。岁华新:新年伊始。
人闲正好路旁饮,麦短未怕游车轮。
城中居人厌城郭,喧阗(tián)晓出空四邻。
喧阗:喧嚣嘈杂。
歌鼓惊山草木动,箪(dān)瓢(piáo)散野乌鸢(yuān)驯。
箪瓢:盛饭食的箪和盛饮料的瓢,借指饮食。乌鸢:老鹰类属的猛禽,身体褐色,常捕食蛇、鼠等。
何人聚众称道人?遮道卖符色怒嗔(chēn):
遮道:拦住道路。色怒:面带怒色。
宜蚕使汝茧如瓮,宜畜使汝羊如麇(jūn)。
汝:你。麇:古书里指獐子。
路人未必信此语,强为买服禳(ráng)新春。
禳:祈福消灾。
道人得钱径沽酒,醉倒自谓吾符神!
吾:我。
参考资料:
1、 张超主编,名胜诗词经典赏析,线装书局,2007.7,第74页2、 刘自献,苏轼游览诗注译,中国商业出版社,1990年02月第1版,第69页东风陌上惊微尘,游人初乐岁华新。
人闲正好路旁饮,麦短未怕游车轮。
城中居人厌城郭,喧阗晓出空四邻。
歌鼓惊山草木动,箪瓢散野乌鸢驯。
何人聚众称道人?遮道卖符色怒嗔:
宜蚕使汝茧如瓮,宜畜使汝羊如麇。
路人未必信此语,强为买服禳新春。
道人得钱径沽酒,醉倒自谓吾符神!
前半篇以轻快的笔调写出人们倾城出郊踏青、歌舞宴游欢乐、热闹的情景,犹如一幅赏春风俗画,充满了对美好春日、美好生活的咏赞。开端两句,先点出新春,为“踏青”烘托了气氛,因为踏青是在人日(即正月初七),正是新年初过的时节。“城中”四句,形象地写出了踏青的阉热情况。
后半篇绘声绘色地描写一个道人遮道聚众,粗声大气地吆喝些吉利话,强使路人买他的符书祈福的生动场景,道人骗得金钱,却不过是沽酒买醉而已,还夸说神符灵验。这戏剧性的人物、戏剧性的场景,为春日郊游增添了几分幽默的色彩,令人难忘。
该诗描写了苏轼回忆青少年时在家乡新春之际,与家人及“城中居人”游春踏青的盛况,具有浓郁的乡情。后四句刻画了一位骗钱道人的生动形象,增添了郊游的喜庆气氛。故乡的风俗民情令人倍感亲切,耐人回味。全诗语言浅显,情真意切。
参考资料:
1、 [宋]苏轼著,苏轼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7.6,第8页2、 陈衍选编,宋诗精华录全译 (上) (修订版),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3,第360页弓剑出榆塞,铅椠上蓬山。得之浑不费力,失亦匹如闲。未必古人皆是,未必今人俱错,世事沐猴冠。老子不分别,内外与中间。
背弓提剑出塞杀敌,在蓬山著书立说。武功文名得来毫不费力,失去也能平常对待。古人未必都是对的,今人未必都是错的,这世间充满了沐猴而冠之辈。不管是内外还是中间,我都已经看透了,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酒须饮,诗可作,铗休弹。人生行乐,何自催得鬓毛斑?达则牙旗金甲,穷则蹇驴破帽,莫作两般看。世事只如此,自有识鸮鸾。
必须饮酒解忧,也可以作诗言志,但不要再徒劳地弹铗了。人生就是行乐,何必自寻烦恼,枉自催得两鬓斑白呢?得志就领兵带队去杀敌,不得志就骑蹇驴戴破帽,不要觉得二者有什么区别。
参考资料:
1、 萧东海编著. 宋代吉安名家诗词文选[M]. 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1,254-255.2、 蔡践. 豪放词全鉴[M]. 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17,215.弓剑出榆(yú)塞(sài),铅椠(qiàn)上蓬山。得之浑不费力,失亦匹如闲。未必古人皆是,未必今人俱错,世事沐猴冠。老子不分别,内外与中间。
水调歌头:词牌名。 相传隋炀帝开汴河时曾制《水调歌》。唐人演为大曲。又名《元会曲》《凯歌》等。双调九十五字,上片九句,下片句, 皆四平韵。另有偷声、添字、减字者,皆为变体。榆塞:即边塞、边关。铅椠:指写作、校勘等文字工作。铅,铅粉笔;椠,木板片。皆书写工具。蓬山:秘书省的别称。匹如闲:即等闲,平常。沐猴冠:猕猴戴着帽子。
酒须饮,诗可作,铗(jiá)休弹。人生行乐,何自催得鬓(bìn)毛斑?达则牙旗金甲,穷则蹇(jiǎn)驴破帽,莫作两般看。世事只如此,自有识鸮(xiāo)鸾(luán)。
铗休弹:反用《战国策·齐策》“冯谖客孟尝君”故事。冯谖为求得孟尝君提高对他的待遇,三次弹响自己的剑铗而唱“长铗,归来乎”,礼贤下士的孟尝君一一满足了他的要求。这里指:然而当今的统治者却昏愤无能,弹铗又有何用!达:显达。牙旗:旗竿上饰有象牙的大旗,多为将军所用,也用作仪仗。金甲:铁战衣。蹇驴:玻脚的驴子。鸮鸾:猫头鹰与凤凰,以喻美恶。
参考资料:
1、 萧东海编著. 宋代吉安名家诗词文选[M]. 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1,254-255.2、 蔡践. 豪放词全鉴[M]. 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17,215.上片先否定功名,再否定是非,最后又否定一切,层层加深,可谓匠心独运。下片依然承袭上片风格,貌似淡薄世事,实则甚是重视。全词愈转愈深,愈深愈妙,结构奇变,议论精辟而富有情韵,达到了似直而纡、似达而郁的高妙艺术境界。
此词语言通俗,节奏明快,词人满腔的悲愤从笔端喷薄而出。文恬武嬉,朝廷偏安江左,主和派手握实权,豪杰之士虽胸怀报国之志却无用武之地。国势衰微,作为主战派的一员, 刘过心中抑郁难平。他虽一介布衣,却志存高远,渴望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奈何年华渐老,两鬓已斑白,梦想却依然遥不可及,在此情况下,他不由心生郁闷,满腹牢骚。
开篇起势突兀,直抒胸臆。“弓剑出榆塞,铅椠上蓬山。得之浑不费力,失亦匹如闲。”词人认为,引弓持剑出塞杀敌和提笔著书立说都易如反掌,武功文名得来容易,失去也可以淡然地面对。此处虽看似奔放旷达,却并非词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完全是由于心中激愤难平。
接下来,词境更进一步,作者对世事的是非曲直进行评说。“未必古人皆是,未必今人俱错,世事沐猴冠”几句反讽意味强烈,看似否定古人,实则是对如今世事的无情讽刺,与辛弃疾《西江月》中的句子“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类似。“老子不分别,内外与中间。”此处的叙述冲破传统思想的局限,作者更为狂放不羁。“老子”二字,刻画出一个愤世嫉俗、睥睨-一切的豪放文人形象。这两句看似对“内外”、“中间”所包含的一切充满怀疑和否定,实则更突显出词人的满腹抑郁不平之气。
“酒须饮,诗可作,铗休弹。”词人认为可以饮酒,可以赋诗,但是就是不可以弹铗,因为饮酒可以忘忧,作诗可以明志,弹铗却不能引起统治者的注意。战国时期,冯谖因不满于待遇过低而三次弹铗,孟尝君每次都能满足他的要求。刘过在此自比冯谖,是为了将当今昏庸无能、不辨是非的统治者与昔日礼贤下士、亲贤远佞的孟尝君进行对比。词人并非不关心国事,甚至曾上书宰相,陈述北伐抗击金军的方略,只是最终未被朝廷采纳。一个“休”字,包含了作者太多无法言明的感慨。
统治者昏庸无能,不肯重用人才,词人一腔爱国情怀无处释放,自然满腹忧愤。“人生行乐,何自催得鬓毛斑。”这两句与李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萧条况味极为相似。词人无奈说道,人生短暂,须及时行乐,何必每日自寻烦恼,催得满头华发呢?这两句词是对下阕开头所表达的感情作进一步的描摹。
孟子认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作者却认为穷困和显达并无二致,“牙旗金甲”和“蹇驴破帽”没有什么区别。这其实并非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词人并非像庄子一样,主张天道无为。他满怀报国之志,希望建功立业,取得显达的地位,又怎会无视穷通之间的巨大差异,只是由于报国无门,心中抑郁难解,所以才满腹牢骚而已。
“世事只如此。”作者在此仅着五字,万般无奈却都呼之欲出。至此,其激愤达到顶点,之后,作者一扫前文阴霾之气,一语道破全词的主旨:“自有识鸮鸾。”在文恬武嬉、是非不分的环境下,刘过依然坚信必定有人能够辨忠奸、明是非,从中亦可见其积极进取的精神和狂放不羁的气魄。
作者在词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抒发内心的不满和无奈,直到最后一句才点明主旨,前后落差巨大,满腹牢骚和激愤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似在悬崖边上勒住了狂奔的马匹,其雄浑、豪迈的气魄读来不禁令人感动。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编著. 宋词鉴赏大全集 下[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 ,547-548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剪一朵红花,载着春意。精美的花和叶,带着融融春意,插在美人头上。斜阳迟迟落暮,好像要留下最后的时刻。窗下有人添上新油,点亮守岁的灯火,人们彻夜不眠,在笑语欢声中,共迎新春佳节。
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回想旧日除夕的宴席,美人白暂的纤手曾亲自把黄桔切开。那温柔的芳香朦胧,至今仍留在我的心中。我渴望在梦境中回到湖边,那湖水如镜,使人留连忘返,我又迷失了路径,不知处所。可怜吴地白霜染发点点如星,仿佛春风也不能将寒霜消融,更何况斑斑发发对着落梅如雨雪飘零。
翦(jiǎn)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chāi)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yīng)语。
花信:花信风的简称,犹言花期。钗股:花上的枝权。残日:指除岁。侵晓:指天亮。新年莺语:杜甫诗:“莺入新年语。”
旧尊俎(zǔ)。玉纤曾擘(bāi)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尊俎:古代盛酒肉的器具。俎:砧板。玉纤擘黄柑:玉纤,妇女手指;擘黄柑,剖分水果。擘:分开,同“掰”。幽素:幽美纯洁的心地。 镜中路:湖水如镜。吴霜:指白发。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人之常情。除夕,恰恰又逢立春,浪迹异乡的游子,心情之难堪,正是“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这首词上片极为烘托节日的欢乐气氛,从而反衬自己的凄苦。
先写立春。“剪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红情”、“绿意”指红花、绿叶。赵彦昭《奉和对圣制立春日侍宴内殿出剪彩花应制》诗:“花随红意发,叶就绿情新”。花信,指花信风,应花期而来的风。立春,人们剪好红花绿叶,作成春幡,插鬓戴发,以应时令。春风吹钗股,象是吹开了满头花朵。“花信上钗股”,着一“上”字,运笔细腻,可与温飞卿词“玉钗头上风”(《菩萨蛮》)媲美,似比辛稼轩词“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汉宫春》)更显风流。
再写除夕守岁。“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夕阳亦像人一样,对即将逝去的一年恋恋不舍,不肯轻易落山,同时东风又带来了春的讯息,给人新的希望。这两句已有除旧迎新之意,切合“除夜立春”的题意。“放”用字尤其贴切,显示出梦窗炼字的功夫。
“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终于,除夕之夜降临,守岁的人们彻夜不眠,剪烛夜话,笑声不绝,在莺啼声中迎来了新春的清晨。“新年莺语”,援用杜甫“莺入新年语”(《伤春》)诗意。
以上的一切,欢欢喜喜,均为客居他乡者的耳闻目睹,其人心境之孤寂愁苦,自在不言中了。周围的热闹与欢乐更加反衬出作者的寂寞和哀伤,而且使这份寂寞的哀伤更让人难以承受。这位客居、有家难归的人,失去了与亲人团圆之乐,真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无名氏《青玉案》)啊。
上片渲染了浓厚的节日气氛,不能不唤起下片对温馨家庭生活的回忆。陈洵评此词云:“前阕极写人家守岁之乐,全为换头三句追摄远神。”(《海绡说词》)
换头云:“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尊俎:古代盛酒肉的器皿,借指宴席。词人仿佛回到了昔日除夕之夜的家宴上,美人用纤纤玉手为自己破开黄橙,那幽香似乎还萦绕在周围。回忆及此,当然别是一番滋味。上片以景之可喜反衬处境之可悲,人之欢乐反衬己之愁苦,此处又以昔之温馨反衬今之凄苦。
对往事的追忆、神往,终于走进了梦境。而相隔既久,山水迢递,过去的美好回忆,连梦中也难以追寻了:“归梦湖边,还迷境中路。”湖水如镜,梦影朦胧,难觅归路。往事散如轻烟,徒增无穷怅惘而已。
往事如烟,而今,与谁相对呢?“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吴霜,用李贺《还自会稽歌》字面:“吴霜点归鬓。”此时是春风吹融了冰雪,可是永远不能销去飞上鬓角的寒霜,已经够可悲的了;更何况,落梅如雨,斑斑白发与点点白梅相对,这岂不令人凄绝!杜甫咏梅诗意:“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自白头。”与此词意趣相一致。
梦窗此词委曲含蓄,欲藏还露,颇得清真风神,而其抒情笔触又了然可寻。吴梅论梦窗词云:“貌观之,雕缋满眼,而实有灵气行乎其间。细心吟绎,觉味美于方回,引人入胜,既不病其晦涩,亦不见其堆垛。”(《词学通论》)自是研讨有得之言。真情实感是艺术的生命。有真情流贯其间,则无论表现为何种形式与风格,都有其动人之处。此词后半,愈来愈奇。
“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意境的幽深冷峭,词中少见,唯白石名句“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踏莎行》),可与比照。歇拍处,情意的痛切,设想的妙巧,堪与东坡咏榴花词“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虞美人》)前后相映生辉。
雨急云飞,惊散暮鸦,微弄凉月。谁家疏柳低迷,几点流萤明灭。夜帆风驶,满湖烟水苍茫,菰蒲零乱秋声咽。梦断酒醒时,倚危樯清绝。
一场秋风急雨,惊散了傍晚的乌鸦,雨过之后,天气豁然开朗,一会儿一轮明月高悬夜空,发出了清冷的月光。 秋柳枝条稀疏,在暮色中模糊不清,几只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发出忽明忽灭的亮光,乘舟扬帆,满湖水气上升,在月色下朦胧苍茫看不分明,水中杂乱的菰蒲被秋风吹得摇曳零乱,发出瑟瑟悲鸣的凄切声响,酒醒梦断时,倚着桅杆心中更加悲伤凄切了。
心折。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两宫何处,塞垣祗隔长江,唾壶空击悲歌缺。万里想龙沙,泣孤臣吴越。
悲伤到心中摧折,连金星都发怒了,国难当头之时出现叛乱,金兵入侵嚣张到了极点。想要引来天河之水,洗掉中原被敌人屠杀的同胞血肉。徽、钦二帝现在又在何处?目前南宋和金的边境只有一江之隔,形势更是十分危急。而自己再有壮志也不过与南朝时的王处仲一样,白白击碎唾壶,空有决心而无所可为,甚至还不如王处仲,连悲歌也是欲唱不能。自己在万里之外的吴兴漂泊避乱,还时刻不忘被金兵掳走的二主,时时为国事多艰,君主多难而痛哭流涕。
参考资料:
1、 夏于全.中国历代诗歌经典 唐诗·宋词·元曲 宋词卷 (下卷) (绣像版):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年07月第1版:253页-255页2、 徐安崇,秦兆基,刘登阁.古代诗歌精品鉴赏: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年:346-349页3、 张承编.经典诗词品读:中国社会出版社,2009年:330-332页雨急云飞,惊散暮(mù)鸦,微弄凉月。谁家疏柳低迷,几点流萤明灭。夜帆风驶,满湖烟水苍茫,菰(gū)蒲(pú)零乱秋声咽(yè)。梦断酒醒时,倚危樯(qiáng)清绝。
吴兴:今浙江湖州。惊散暮鸦:傍晚的乌鸦被惊散。低迷:模糊的样子。菰蒲:菰草和蒲草。秋声咽:西风声音凄切。危樯:船上高耸(sǒng)的桅杆。
心折。长庚(gēng)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jué)。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两宫何处,塞(sāi)垣(yuán)祗()隔长江,唾(tuò)壶(hú)空击悲歌缺。万里想龙沙,泣孤臣吴越。
心折:心中摧折,伤心之极。长庚:金星。据《史记·天官书》载,金星主兵戈之事。群盗:宋高宗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十二月,济南知府刘豫叛宋降金。三年,苗傅、刘正彦作乱,逼迫高宗传位太子,兵败被杀。猖獗(chāng jué):亦作“ 猖蹶 ”,任意横行。两宫:指徽(huī)、钦(qīn)二帝。塞垣:南宋与金国,夹岸陈兵,只隔长江一水。塞,边境。唾壶:借喻词人自己不能亲自杀敌雪耻的悲愤心情。龙沙:沙漠边远之地,指徽、钦二帝幽囚之所。孤臣:词人自指。吴越:古代的吴国、赵国,今江浙一带,为南宋政府所在地。
参考资料:
1、 夏于全.中国历代诗歌经典 唐诗·宋词·元曲 宋词卷 (下卷) (绣像版):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年07月第1版:253页-255页2、 徐安崇,秦兆基,刘登阁.古代诗歌精品鉴赏: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年:346-349页3、 张承编.经典诗词品读:中国社会出版社,2009年:330-332页该词上片写景,开头便写了“雨急云飞”的自然景象,这是词人对当时政治形势危急险恶的形象暗示。 “暮天凉月”点明时令与具体时间——在秋季的某一天暴雨过后,从傍晚到晚上。接着由景及人,写词人泛舟湖上所见的两岸景色:秋柳枝条稀疏,萤火虫发出忽明忽灭的光。词人在这里抹上一层阴暗、凄凉的色彩,表达了词人凄切、悲怆之情。接着由远及近,看见满湖水气上升,听到水中杂乱的菰蒲被秋风吹得发出瑟瑟悲鸣的凄切声响。这里词人既写了景色,又写到了声音,二者交织在一起,使词中所刻画的意境更显得清冷寂寥。在一片凄惋的秋景中,词人心中充满无比深沉的悲愁,只好借酒浇愁,以醉解千愁了。
下片是抒情, “心折,长庚光怒”,由情及景,把词人郁积在心的满腔悲愤,喷薄而出,一气呵成。 “心折”两字比喻伤心到了极点。词人在这里用“心折”是承上启下的,既说明悲伤的程度,又展示了下文由景及情联想到了的国难国耻:金人气焰猖狂,几年前掳走徽钦二帝,现在又占领了长江以北的大好河山,长江竟成了国家的边界。自己和抗战派人士则受到压抑,只能悲歌哭泣,无力挽救天下,洗雪国耻。“群盗猖獗”,有两种解释。一种解释认为“群盗”指卖国求荣甘当金人走狗的汉奸与投降派,如黄潜善、刘豫之流;一种解释认为“群盗”是反语,指被投降派诬蔑为“盗”的风起云涌的抗金义兵。两种解释都认为“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是对当时形势的高度概括。“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则是全词的主旋律,集中体现了抗战派和广大人民的愿望:收复中原,洗雪国耻,拯救水深火热中的民众。词最后两句,将“爱国”与“忠君”结合在一起,亦是当时的时代环境使然。
该词在写法上主要应用的是情景交融,上片所写的凄凉暗淡的景物,既包含着词人悲凉抑郁的感情,又暗寓着动荡危亡的政治局面;下片提到的“长庚”、“天河”,也是词人抬头所见的空中星宿。词人从此展开联想,进行议论和抒情,写出了自己的满腔悲愤与豪情壮志。
参考资料:
1、 傅德岷,李书敏.中华爱国诗词散文鉴赏大辞典:重庆出版社,1997年:160-16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