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风来影渐疏,使君家似野人居。
秋风瑟瑟,柳影渐渐稀疏。我所居住的地方显得更加寂静、苍茫。
云容水态还堪赏,啸志歌怀亦自如。
游赏黄州的山水,闲云倒影在水中,让人赏心悦目,闲来吟啸抒怀,日子倒也过得闲适自得。
雨暗残灯棋散后,酒醒孤枕雁来初。
残灯暗淡的雨夜,一起下棋的友人已经散去,酒醒后孤枕难眠,又看到北雁南飞。
可怜赤壁争雄渡,唯有蓑翁坐钓鱼。
当年英雄豪杰争雄的赤壁还在,而如今只有我这样的蓑翁在此垂钓。
柳岸风来影渐疏,使君家似野人居。
云容水态还堪赏,啸志歌怀亦自如。
雨暗残灯棋散后,酒醒孤枕(zhěn)雁来初。
散后:一作欲散。
可怜赤壁争雄渡,唯有蓑(suō)翁坐钓鱼。
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
忽听得天上降下将军,在边塞再次纵横驰骋。
始返楼兰国,还向朔方城。
刚刚从楼兰之国归来,马上又奔向朔方边城。
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
战马披挂上黄金铠甲,白羽旗下召集了神兵。
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营。
按星月分布摆开天阵,据山川形势排列地营。
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
晚风吹来军中的号角,春光耀眼军旗在飞动。
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
哪里知道定远侯班超,他原来还是一介书生。
参考资料:
1、 王岚.陈子昂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4:99-100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6-27忽闻天上将,关塞(sài)重横行。
天上将:形容将领用兵神奇。横行:比喻所向无敌。
始返楼兰国,还(xuán)向朔(shuò)方城。
楼兰国:汉代西域的一个国家,故址在今新疆罗布泊西若羌县一带,后改名鄯善。还:迅速。朔方:汉武帝时置郡,故址在今内蒙古杭锦旗西北。
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
白羽:指白旄,一作用白旄牛尾装饰竿顶的旗。
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营。
“星月”二句:赞美这位将军精通兵法,能够根据天象以及地形布置阵营。
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jīng)。
画角:古代军中号角。飞旌:即飘扬的军旗。
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
班定远:东汉班超,本是书生,明帝时投笔从戎,出使西域,留滞三十一年,使西域五十多国归属汉朝,以功封定远侯。《后汉书》有传。
参考资料:
1、 王岚.陈子昂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4:99-100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6-27由诗题可知,这是一首唱和之作。有位将军再度出塞,姓陆的县令写诗赠别,诗人遵循该诗原韵,运用描写、想象、夸张等多种艺术手段,热烈颂扬了将军的爱国精神。
诗人一落笔就以“忽闻”两字表达了意想不到的惊叹,同时,又用“天上将”盛赞了将军的神武智勇。为下文写他再次驰骋疆场的壮举作了铺垫。三、四句,紧承第二句,以“始返”与“还向”相呼应,简洁流畅地表现了将军的西征北战,奔驰不息。他刚从遥远的“楼兰国”返回,现在又要奔赴数千里之外的“朔方城”。但是为了安邦御敌,这个以赫赫战功赢得天将之称的将军急国家之所急,不贪图安逸享乐,品德非常高尚。
“黄金装战马”以下六句,是设想将军再度出塞后的战斗生活,诗中没有表现军旅的艰辛,也没有渲染战斗的激烈悲壮,而是突出表现了将军的指挥才能,刻划了一个威仪堂堂、谙熟六韬,足智多谋、善于用兵的统帅形象。他骑着黄金装饰的战马,挥动系有白旄牛尾的令旗,调集威武神勇的士兵,排列成像星空一样壮观神秘的军阵,又借山川之便巧妙地安置了营寨。接着,诗人又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暗示征战的必胜。嘹亮的号角声和军旗上闪耀的春色透露,全军士气十分高昂,大捷在望。将军的神武,也借这两句氛围描写得到了渲染烘托。在这六句中,诗人分别使用了“装”、“集”、“开”、“列”、“吹”、“耀”六个动词,把战马、令旗、神兵、星月、山川、画角、军旗、晚风、春色交织在一起,生动地再现了英勇雄壮、声势震天的军阵场景,大大增强了全诗的形象性和艺术感染力。
末二句:“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借东汉班超投笔从戎,平寇立功,封定远侯的事例,肯定书生出身的将军定会建立名垂青史的功业。诗人先用反诘词“宁知”领起,于后又以“犹是释疑”,避免了平铺直叙,表达了对将军的殷切期望。
此诗气势激昂雄健,体现出一种蒸蒸日上的初唐气象。诗中多处用典,或暗或明,羚羊挂角,纵横开阖,语出自然,浑然一体,实为大家手笔。宋人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中称陈子昂“实是首起八代之衰者”,由此诗观之,此言并不为过。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6-272、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67-68成纪星郎字义山,适归高壤抱长叹。
词林归叶三春尽,学海波澜一夜干。
风雨已吹灯烛灭,姓名长在齿牙寒。
只应物外攀琪树,便著霓裳上绛坛。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良马足因无主踠,旧交心为绝弦哀。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成纪星郎字义山,适归高壤抱长叹。
成纪郎官名字叫李义山,身归黄土让人空怀长叹。
词林枝叶三春尽,学海波澜一夜干。
诗词树林的枝叶已落尽,学术界的浪涛一夜枯干。
风雨已吹灯烛灭,姓名长在齿牙寒。
狂风暴雨把那灯烛吹灭,姓名一直在我心中思念。
只应物外攀琪树,便著霓裳上绛坛。
他应该到世外攀折玉树,身著霓裳登上那仙人坛。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空怀有凌云万丈的高才,一生胸襟不曾片刻展开。
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鸟啼花落斯人归于何处,竹死桐枯凤鸟不再飞来。
良马足因无主踠,旧交心为绝弦哀。
良马不遇足因无主而弯,知音痛失心由断弦而哀。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冥府不用感叹阴阳相隔,又有文星送入坟墓中来。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508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408-4093、 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763-764成纪星郎字义山,适归高壤(rǎng)抱长叹。
成纪:古县名,战国时设置,县址大约在今甘肃省秦安县。适归:往归;归向。高壤:土丘。一作“黄壤”。
词林枝叶三春尽,学海波澜(lán)一夜干。
词林:词坛。借指文学界。学海:喻指学术界。波澜:比喻诗文的跌宕起伏。
风雨已吹灯烛灭,姓名长在齿牙寒。
只应物外攀琪树,便著霓(ní)裳(cháng)上绛(jiàng)坛。
物外:世外。谓超脱于尘世之外。琪树:仙境中的玉树。霓裳:神仙的衣裳。相传神仙以云为裳。一作“霓衣”。绛坛:一作“玉坛”。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jīn)抱未曾开。
凌云:多形容志向崇高或意气高超。襟抱:怀抱之意。这里指远大的理想。
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竹死桐枯:传说中的凤凰非甘泉不饮,非竹不食,非梧桐不栖。这里是说社会残酷地剥夺了李商隐生存下去的条件。
良马足因无主踠(wǎn),旧交心为绝弦哀。
踠:屈曲、弯曲的意思。绝弦:断绝琴弦,喻失去知音。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九泉:犹黄泉。指人死后的葬处。三光:古人以日月星为三光。文星:文曲星,传说中天上掌管人间文事的星宿,通常指富有文才的人,此处指李商隐。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508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408-4093、 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763-764成纪星郎字义山,适归高壤抱长叹。
词林归叶三春尽,学海波澜一夜干。
风雨已吹灯烛灭,姓名长在齿牙寒。
只应物外攀琪树,便著霓裳上绛坛。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良马足因无主踠,旧交心为绝弦哀。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这两首诗是情辞并茂的悼友诗。李商隐是一代才人。李商隐的诗辞采精工富丽,韵调婉转微,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但是,由于政治宗派斗争的原因,这样的大诗人于病死荥阳后,文坛竟然出奇地沉默,极少有人赋诗撰文来纪念他。现存的当时悼念李商隐的诗仅有两首。这珍贵的两首《哭李商隐》诗出自李的挚友、诗人崔珏之手。
第一首诗表达对亡友李商隐的深切悼念,同时赞叹其文学奇才,感慨其不幸的命运遭遇。
第二首,崔珏说李商隐有“才”且“凌云万丈”,可知其才之高,而冠以“虚负”二字,便写出了对世情的不平。有“襟抱”且终生不泯,可知其志之坚,而以“未曾开”收句,便表现了对世事的鞭辟和对才人的叹惜。首联貌似平淡,实则包含数层跌宕,高度概括了李商隐坎坷世途、怀才不遇的一生。
中间两联,承首联而写“哭”。李商隐有《流莺》诗:“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归?”以伤春苦啼的流莺,因花落而无归可栖,自喻政治上的失意。崔诗“鸟啼花落人何在”,则用“鸟啼花落”烘托成一幅伤感色调的虚景,唤起人们对李商隐身世的联想,以虚托实,使“哭”出来的“人何在”三个字更实在,更有劲,悲悼的意味更浓。
第四句以“桐枯凤死”暗喻李商隐的去世。《庄子·秋水》:“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足见其高贵。这鹓雏即是凤一类的鸟。李商隐在科第失意时,曾把排抑他的人比作嗜食腐鼠的鸱鸟,而自喻为鹓雏(《安定城楼》:“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当时凤在,就无桐可栖,无竹可食。此时竹死,桐枯,凤亡,就更令人悲怆了。此句用字平易、精审,可谓一哭三叹也。
“良马足因无主踠”,良马不遇其主,致使腿脚屈曲,步履维艰,这是喻示造成李商隐悲剧的根本原因,要归之于压制人材的黑暗的政治现实。一般人都为此深感悲愤,何况作为李商隐的旧交和知音呢。“旧交心为绝弦哀”,明哭一声,哀得恸切。春秋时,俞伯牙鼓琴,只有钟子期闻琴音而知雅意,子期死后,伯牙因痛失知音而绝弦罢弹。作者借此故事,十分贴切地表达了对亡友真挚的情谊和沉痛的哀思。
尾联作者独运匠心,采用了“欲进故退”的手法,荡开笔触,不说自己的悲哀,却用劝慰的语气说:“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意思是说:莫要悲叹九泉之下见不到日月星三光吧,现在您的逝去,就是送入冥间的一颗光芒四射的“文星”啊!这其实既不是安慰亡友,也不是诗人自慰。李商隐潦倒一生,郁郁而逝,人世既不达,冥间不可期。因此说,这只不过是作者极度悲痛的别一种表达方式,是“反进一层”之法。
撼动人心的悲恸,是对着有价值的东西的毁灭。两这首诗就是紧紧抓住了这一点,把誉才、惜才和哭才结合起来写,由誉而惜,由惜而哭,以哭寓愤。誉得愈高,惜得愈深,哭得愈痛,感情的抒发就愈加浓烈,对黑暗现实的控诉愈有力,诗篇感染力就愈强。互为依存,层层相生,从而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408-409页.2、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1247-1248页.山东今岁点行频,几处冤魂哭虏尘。
山东一带在今年总是接二连三地抽丁征兵,看茫茫荒野上有多少冤魂在哭号呻吟。
灞水桥边倚华表,平时二月有东巡。
我伫立在霜水桥边,背倚着高高的华表,不禁想起那升平年代皇帝每到二月就要东巡。
参考资料:
1、 顾之京.李商隐诗歌精选:花山文艺出版社,1996:1252、 李淼.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388-3893、 缪钺.唐诗精华:巴蜀书社,1995:821山东今岁点行频,几处冤魂哭虏(lǔ)尘。
灞岸:灞水桥边,在长安东。山东:指函谷关以东。点行频:多次点兵出征。虏尘:指征战地。
灞(bà)水桥边倚华表,平时二月有东巡。
华表:设於道旁的路标,又桥旁大石柱也称作华表。平时:指兴平之时。东巡:传尧舜东巡,至于泰山,此处借指唐天子之巡幸洛阳东都。
参考资料:
1、 顾之京.李商隐诗歌精选:花山文艺出版社,1996:1252、 李淼.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388-3893、 缪钺.唐诗精华:巴蜀书社,1995:821这首诗以会昌初年回鹘南侵为背景,写诗人在灞岸远眺时的心情,通过想望中东都一带兵士应征、北方边地百姓号哭的情景与盛对帝王东巡的对比,寓今昔盛衰之感,表现了诗人对时局的关注和对百姓苦难的同情。
首句和二句都是遥想景象,诗人想象山东一带频频征丁的悲惨境况,突出“山东”,是搪征兵遍及内地,“频”表明征兵次数多人数多,可见百姓遭受兵役之苦,此句又和四句成对比。冤魂“哭”虏尘则是为边地牺牲的无数战士哀伤。三、四句由倚华表想起唐代兴盛时期皇帝的巡游。诗人倚着溺桥边的华表眺望,想到升平年代山东地区此时应是在准备皇帝的东巡,岂能有频频征发和一处处百姓在虏尘中号哭之事。唐朝安史之乱前,皇帝在东西都之间往来频繁,一膏霸桥为车驾所必经,可以说是当年升平的见证。安史乱后,巡幸东都之事久废。
结构上,诗人先从眺望中想象到的今日情景写起,再联想昔日东巡,结尾戛然而止,余味深远,令人深思。而且这种从时间角度来说的倒装,起到了更好的衬跌效果,能突出侵扰与动乱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灾难。但这种结构安排未必是作者有意为之,诗人的思路本来就是由现实出发而联想开去的,遵循的是思维自身的逻辑。
参考资料:
1、 李淼.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388-3892、 霍松林.历代绝句精华鉴赏辞典: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713-7143、 刘学锴.李商隐诗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66-67梅岭花初发,天山雪未开。
梅岭花朵盛开的时候,天山还未开始下雪。
雪处疑花满,花边似雪回。
下雪的地方看上去疑是开满了白白的梅花,而梅花的边缘处又像是落了一层积雪。
因风入舞袖,杂粉向妆台。
因着风儿的吹拂片片梅花飞入舞女的广袖中,又混杂着脂粉飘向女儿家的妆台。
匈奴几万里,春至不知来。
几万里广袤荒凉的匈奴之地笼罩在茫茫白雪之中,春天到了也还无从知晓。
这首诗由梅岭的梅花开放,联想到遥远的边塞,仍然处于严寒之中,忽发奇想,觉得仿佛眼前花似雪,彼处雪似花,于是遥远的空间阻隔便消弥于错觉之中。然而一旦清醒,才想起征人远在万里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春天到了也不知归来。诗人从小处入手,细腻婉转,但笔锋一转,描写塞外征人,升华了诗的主旨。
卢照邻此诗在梅花和雪花的形态颜色相似上做文章,利用这一简单的比喻构成了两个白色世界的奇异混淆,读来既新颖又奇特,描绘了一幅美丽奇妙的画卷。
虽说是混淆的,分不清是梅是雪,但梅和雪的世界却是对立的:冰天雪地的匈奴地区和婉约柔美的中原地区。
诗中的“开”字也起到了双关的作用:在北方,雪尚未“开”,“开”指“开花”,也指“开化”,即谓匈奴的边塞地区处于较落后的境地,还没有得到中华文明的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