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带青潮。水上朱阑小渡桥。桥上女儿双笑靥,妖娆。倚著阑干弄柳条。
清澈的春水带着青潮上涨,水上的朱栏连着小渡桥。桥上站立着双靥带笑的美丽少女,好妖娆,倚靠着栏杆抚弄柳条。
月夜落花朝。减字偷声按玉箫。柳外行人回首处,迢迢。若比银河路更遥。
月夜直到花朝,少女能够娴熟地按照“减字偷声”的变化吹奏玉箫。柳外的行人回头顾盼,好遥远,仿佛比那天上的银河还要远。
参考资料:
1、 王双启编著;叶嘉莹主编.晏几道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7.01:97-982、 萧枫主编.唐诗宋词全集 8卷.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06:220-2213、 林兆祥编撰.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747渌(lù)水带青潮。水上朱阑小渡桥。桥上女儿双笑靥(yè),妖娆。倚著阑干弄柳条。
渌水:清澈的水。青潮:水面呈青绿色,且旺盛饱满,如同涨潮一般。朱阑:朱红色的栏杆。双笑靥:此处是说女子笑,脸上出现一对酒窝儿。妖娆:形容女子美貌而富有风情。
月夜落花朝。减字偷声按玉箫。柳外行人回首处,迢(tiáo)迢。若比银河路更遥。
花朝:旧俗以二月十五日为“百花生日”,故称此节为“花朝节”。减字偷声:指词调的减省节奏和减少歌辞字句,从而衍变新调。玉箫:箫的美称。迢迢:遥远。
参考资料:
1、 王双启编著;叶嘉莹主编.晏几道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7.01:97-982、 萧枫主编.唐诗宋词全集 8卷.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06:220-2213、 林兆祥编撰.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747这首词写人,刻画了一位十分优美传神的少女形象。
上片首二句写景,为人物出场设置环境;一条清撤的小河,带着碧绿的潮水,向远处缓缓地流去;河上架着一座两边围着红色阑干的小小渡桥。朱阑映渌水,碧波泛青潮,景物闲雅优美,色彩艳丽鲜明,短短两句即展现出一幅令人神往的画面。“桥上女儿双笑着,妖烧。倚着阑干弄柳条。”“柳条”二字语意双关,既指柳条随风飘扬的情景,又指少女美丽迷人的腰肢。接着三句刻画人物。词人不写她的眉,不写她的腰,也没有摹绘形容其发型、妆饰和身材,而是把镜头对准“女儿”面颊上那两个迷人的酒涡。既突出了特征,又省去许多笔墨,跳出了前人描绘女性的窠臼。紧接着用一个两字短句“妖娆”,加以赞叹,说她无比娇美动人,别的都不须细看,只要看一眼她脸上那两个笑容可掬的酒涡就足够了。从句法结构上说,“妖娆”也是贯通下句的。此时此刻那位“女儿”正独自靠着桥上的朱阑,手里摆弄着柔软细嫩的柳条。这是作者摄取的第二个镜头。如果说第一个镜头是静态,那么第二个镜头则是动态了。“女儿”摆弄柳条,不知是探春还是惜别。含而不露,留下联想和思索的空间。上片五句,分为两层,先拉开幕布,推出景物,然后描绘女主人公的形象,一静一动,层次极为分明。
下片从月夜花朝写起,少女先是摆弄杨柳,此时又在月夜里吹奏起了玉箫。这优美的境界愈发使女子的形象扑朔迷离,让人浮想联翩。“柳外行人回首处,迢迢。若比银河路更遥。”最后两句,通过“行人”的反应来赞美“桥上女儿”容貌出众、技艺超群。每当人们看到她面颊上那迷人的“双笑靥”,听到她所吹奏的“玉箫”声时,便情不自禁地停步不前,都要留恋地回头瞻望。然而佳人近在咫尺,却亦远在天涯,若想与她相会,只怕比渡过迢迢的银河还要遥远。像谜一样美丽的女孩终究还是一个未解的谜,也许,她是仙子从天而降,在人间作短暂的停留,那纤尘不染,高雅脱俗的绰约风姿,让世人可望而不可及。
这首词意境瑰丽、神奇,形象刻画宛如水中月、镜中花,不需浮辞艳采,却充满了遇物生辉的意境和情趣。
参考资料:
1、 喻朝刚,周航著.蕴藉绵长歌 婉约词精品赏析.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01:138-1392、 夏于全主编.唐诗宋词 第14卷 宋词.长春: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01:103-104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
清明节与上巳节的时候,西湖风光正好。满眼都是一片繁华景象。拥挤的湖边吵吵嚷嚷,那是谁家在争道?一辆有着红色轮子和金丝花纹的车子,在翠绿的垂柳下穿行而过。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日暮时分友人才相随离去,醒的醒,醉的醉,相互招呼,喧哗不已。游人连成一串,渐行渐远,道路弯转,湖堤也歪斜变化。从西湖弯斜的堤岸一直到城头,沿途都是开放的鲜花。
参考资料:
1、 邱少华.欧阳修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国书店,2003:6-102、 陈晓芬.欧阳修作品赏析:广西教育出版社,1987年:33-353、 郁玉莹.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130-1314、 罗漫主编.宋词新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188-189清明上巳(sì)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diàn)车。
上巳:节日名,古时以阴历三月上旬巳日为上巳,这一天人们多到水边嘻游,以消除不祥。争道:游人车辆争先而行。朱轮:漆着红色的轮子。汉制,太守所乘之车,以红漆涂轮。钿车:嵌上金丝花纹作为装饰的车子。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xuān)哗(huá)。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相将:相随,相携,即手牵手。醉醒:醉酒的人和酒醒的人。
参考资料:
1、 邱少华.欧阳修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国书店,2003:6-102、 陈晓芬.欧阳修作品赏析:广西教育出版社,1987年:33-353、 郁玉莹.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130-1314、 罗漫主编.宋词新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188-189这首词描写清明时节西湖游春的热闹繁华景象,特别着重描绘日暮回城时喧哗熙攘的情景,着意描绘游春的欢乐气氛,从侧面来写西湖之美。这首词写得人欢景艳,别具一格,不乏动人之处。
这首词是写清明时节西湖游春的热闹繁华景象,从侧面来写西湖之美,着意描绘游春的欢乐气氛。古时以农历三月上旬巳日为“上巳”,这一天历来有到水滨踏青的习俗。《梦梁录》卷二载:“三月三日上已之辰,曲水流觞故事,起于晋时。唐朝赐宴曲江,倾都禊饮踏青,亦是此意。”《东京梦华录》也记载:“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罗列杯盘,互相劝酬。都城之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抵暮而归。”这就可以看出是郊外人们游春的盛况。西湖景色迷人,是游人的最佳去处。看绿柳丛中,车如流水马如龙,争相抢道,西湖岸上,游人如织,各色人等都在享受欣赏着大好春光。词人自己也乘着朱轮钿车加入了这欢乐春游的队伍。
词上片描绘的是一幅白天西湖春游图。下片写游人返归的景象。日暮时分,酒醒了的、还在醉着的,前后相将归家。从西湖弯斜的堤岸一直到城头,一路之上,花头攒动。“直到城头总是花”,这里既指从西湖到颍州城下的路边鲜花盛开,又当指一路上游人皆头上簪花而归。唐宋时,人们有采花簪头之俗,无论男女。如杜牧《九日齐安登高》中即写道:“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苏轼《次韵苏伯固主簿重九》说道:“髻重不嫌黄菊满,手香新喜绿橙搓。”刘克庄《上巳》也有句云:“暮归尚有清狂态,乱插山花满角巾。”可见,“直到城头总是花”,写的是人们春游而归,头上簪花络绎回城的情景。
清明上巳时节,是古人往水边游玩的时侯。以这样一个游览的时节,再加上西湖这样一个游览胜地,真可谓良辰美景,两者铸备,热闹景象自是非同寻常。本词所表现的正是一派盛景,“满目繁华”即为全词的核心。
满目繁华的特点,首先体现在对游者的描写上,这也是作品表现的重点。
游者一是多,二是欢。游者之多,在词中写道:“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锢车”。这一句写了两种不同的游者,一种是乘车者,一种是徒步者。车多,才会引起人们的争相指点;行者多,也才可能出现“争道”的景状。最后这两句用寥寥数字,展示出了一个毂击肩摩的游览盛况。另外,下片“喧哗”一词,又从音响的角度突出了游者之多,以西湖这样的敝廓之地,竟有人声鼎沸之感,那行人熙来攘往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了。何以见出游者之欢?从上述行人“争道谁家”车的描写中,已传出一片欢快活跃的气氛,接着写游人日暮归返时的“醒醉”二字,更是道尽了游者各各相异的神态。这令人想起明代文学家张岱在《西湖七月半》一文中对各种赏月人的生动描写:他们有的“浅斟低唱”,有的“喝呼嘈杂,装假醉”,也有的“呼客纵饮”、“纵舟酣睡”。
本词中“醒醉”二字所激起的正是类似这些景象的联想,从游人归返之态中,似可想见他们有的专意游览,饱享春景;有的就景欢饮,一醉方休,他们各以自己的方式纵情游乐,尽兴而归。总之,游者云集,笑语连天。
满目繁华,还体现在对西湖自身景色特点的描绘上。
这虽然不是作品的表现重点,但却是组成繁华景象不可缺少的部分。清明上巳已是暮春时节,但作品中绝无花衰红消的悲凉之意,却呈现出色彩浓艳的一派盛景。在“绿柳朱轮走钿车”一句中,词人以绿柳和朱轮相对,既写了钿车的豪华,也衬托出柳树的茂盛,色彩鲜明,春意浓郁。词的结句顺承“游人日暮相将去”的语意,写归途所见的景色,路转堤斜,一路是花。这是枝上花还是落于地上的花?词人没有明写,他仅给人留下一个印缘,只觉得满目姹紫嫣红,春花充盈着整个空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满地遍野的鲜花汇成一体,气氛是很热烈的。这使我们想起欧阳修在另一首《采桑子》中所写的词句:“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这一个“空”字,正是从对立的角度表明了词人对本词中所显示的盛况无比深切的感受,也说明了词人和春意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本词即抓住这两方面内容共同表现了颍州西湖的繁盛。
此词从开始到结束都贯穿着“繁华”、“喧哗”的节日气氛,把读者也卷入这气氛之中,领受节日的欢乐。读完这首词,再回头看看第一句:“清明上已西湖好。”就不难看出,作者是借节日的繁华来赞美西湖好的。词中每一句都有丰富的内涵,全词构成一幅生动壮美的游春图。
整首词通过朱轮钿车争道、游人簪花而归的特写镜头,形象描绘了一幅颍州西湖清明上巳时期的风情画。这首《采桑子》写得人欢景艳,别具一格,不乏动人之处。
参考资料:
1、 陈晓芬.欧阳修作品赏析:广西教育出版社,1987年:33-352、 郁玉莹.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130-131草满池塘水满陂,山衔落日浸寒漪。
池塘四周长满了青草,池塘里的水几乎溢出了塘岸,山像是衔着落日似地倒映在波光荡漾的水面上。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放牛的孩子横坐在牛背上,慢慢的朝家而去,拿着短笛随便地吹奏着不成调的曲子。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490-4912、 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279-2813、 黄瑞云.两宋诗三百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257草满池塘水满陂(bēi),山衔落日浸寒漪(yī)。
陂:池塘的岸。衔:口里含着。此指落日西沉,半挂在山腰,像被山咬住了。浸:淹没。寒漪:带有凉意的水纹。漪,水波。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横牛背:横坐在牛背上。腔:曲调。信口:随口。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490-4912、 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279-2813、 黄瑞云.两宋诗三百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257这是一首描写农村晚景的诗。四周长满青草的池塘里,池水灌得满满的,太阳正要落山,红红的火球好像被山吃掉一样(是落山后),倒映在冰凉的池水波纹中。放牛回家的孩子横坐在牛背,他拿着短笛随便的吹奏。诗人即景而写,构成了一幅饶有生活情趣的农村晚景图。
1、写景的艺术特色:《村晚》的写景文字集中在一、二两句,写的是山村晚景。诗人把池塘、山、落日三者有机地融合起来,描绘了一幅非常幽雅美丽的图画,为后两句写牧童出场布置了背景。瞧,"草满池塘水满陂",两个"满"字,写出仲夏时令的景物特点,写出了景色的生机一片;"山衔落日浸寒漪",一个"衔",写日落西山,拟人味很浓,一个"浸",写山和落日倒映在水中的形象,生动形象。"横"字表明牧童不是规矩地骑,而是随意横坐在牛背上,表现了牧童的调皮可爱,天真活泼,淳朴无邪。这些景物,色彩和谐,基调清新,有了这样的环境,那牧童自然就是悠哉悠哉、其乐融融的了。同时,也表现出了牧童无忧无虑,悠闲自在的情致……
2、诗歌的意境的创造:诗人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去看牧童、写村晚的,他十分满足于这样一种自然风光优美、人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环境,所以他写牧童,让其"横牛背",吹笛呢,则是"无腔信口",是诗人厌倦了尘世的喧嚣,看破了"红尘滚滚"呢,还是他天性好静、好无拘无束呢?总之,这首诗描绘的确实是一幅悠然超凡、世外桃源般的画面,无论是色彩的搭配,还是背景与主角的布局,都非常协调,而画中之景、画外之声,又给人一种恬静悠远的美好感觉。
茅檐人静,蓬窗灯暗,春晚连江风雨。林莺巢燕总无声,但月夜、常啼杜宇。
暮春时节,眺望江面,风雨连天。篷蔽的茅屋里,烛灯明灭,悄无人言。连树林里的黄莺都停止了鸣叫,惟有杜鹃,在月夜里孤苦哀啼。
催成清泪,惊残孤梦,又拣深枝飞去。故山犹自不堪听,况半世、飘然羁旅!
啼声越来越远,带着深深的漆黑的影子,惊醒了我的梦,让人清泪欲洒。年已半百,一畸零人,漂泊在孤旅的路上,想那只故园的杜鹃,带着故园的山水,让我不堪听闻矣。
参考资料:
1、 徐培均编.婉约词萃.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193-1942、 王双启编著.陆游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104茅檐(yán)人静,蓬窗灯暗,春晚连江风雨。林莺(yīng)巢(cháo)燕总无声,但月夜、常啼杜宇。
蓬窗:犹蓬户,即编蓬草为窗,谓窗户之简陋。春晚:即晚春,暮春时节。杜宇:即杜鹃。
催成清泪,惊残孤梦,又拣深枝飞去。故山犹自不堪听,况半世、飘然羁(jī)旅!
深枝:树林深处的枝条。故山:故乡的山林,即故乡。羁旅:寄居他乡。羁,停留。
参考资料:
1、 徐培均编.婉约词萃.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193-1942、 王双启编著.陆游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104杜鹃,在蜀也是常见的暮春而鸣。它又名杜宇、子规、鹈鴂,古人曾赋予它很多意义,蜀人更把它编成了一个哀凄动人的故事。(《成都记》:“望帝死,其魂化为鸟,名曰杜鹃。”)因此,这种鸟的啼鸣常引起人们的许多联想,住在蜀地的文士关于杜鹃的吟咏当然就更多,杜甫入蜀就有不少这样的作品。陆游在成都时的心情本来就不大好,再加上他“夜闻杜鹃”,自然会惊动敏感的心弦而思绪万千了。
上片描述杜鹃夜啼的情景。词人从景物写起:“茅檐人静,蓬窗灯暗,春晚连江风雨。”“茅檐”、“蓬窗”指其简陋的寓所。当然,陆游住所未必如此,这样写无非是形容客居的萧条,读者不必拘执。在这样的寓所里,“晻晻黄昏后,寂寂人定初”,坐在昏黄的灯下,他该是多么寂寥。同时作者想象出“连江风雨”、“萧萧暗雨打窗声”。其愁绪便跃然纸上。“林莺巢燕总无声,但月夜、常啼杜宇。”这时他听到了鹃啼,但又不直接写,而是先反衬一笔:莺燕无声使得鹃啼显得分外清晰、刺耳;莺燕在早春显得特别活跃,一到晚春便“燕懒莺残”、悄然无声了,对这“无声”的怨悱,就是对“有声”的厌烦。“总”字传达出了那种怨责、无奈的情味。接着再泛写一笔:“但月夜、常啼杜宇。”“月夜”自然不是这个风雨之夜,月夜的鹃啼是很凄楚的——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李白《蜀道难》)—— 何况是此时此境呢! “常啼”显出这刺激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写是为了加强此夜闻鹃的感受。
下片是写夜闻鹃鸣的环境,着重于气氛的渲染。杜鹃,又名杜宇,这种传说中古代蜀帝灵魂的鸟,常在夜间啼叫,其声凄厉悲凉,往往触发旅人思乡之情。杜鹃这种“悲鸟”,在这种环境气氛里啼鸣,更加使人感到愁苦不堪。接着下片就写愁苦情状及内心痛楚。
“催成清泪,惊残孤梦,又拣深枝飞去。”这杜鹃竟然可以在发出鸣叫,催成词人几行清泪,惊残他一枕孤梦之后,又拣深枝飞去。“孤梦”点明:客中无聊,寄之于梦,偏又被“惊残”。“催成清泪”,因啼声一声紧似一声,故曰“催”。就这样还不停息,“又拣深枝飞去”,继续它的哀鸣。“又”,表明作者对鹃夜啼的无可奈何。杜甫《子规》写道:“客愁那听此,故作傍人低!”—— 客中愁闷时那能听这啼声,可是那杜鹃却似故意追着人飞!这里写的也是这种情况。鹃啼除了在总体上给人一种悲凄之感、一种心理重负之外,还由于它的象征意义引起人们的种种联想。比如它在暮春啼鸣,使人觉得春天似乎是被它送走的,它的啼鸣常引起人们时序倏忽之感,如《离骚》“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同时,这种鸟的鸣声好似说“不如归去”,因此又常引起人们的羁愁。所以作者在下面写道:“故山犹自不堪听,况半世、飘然羁旅!”“故山”,故乡。“半世”,陆游至成都已是四十九岁,故说半世。这结尾的两句进一步表明处境,生发感慨,把他此时闻鹃内心深层的意念揭示出来了。在故乡听鹃当然引不起羁愁,之所以“不堪听”,就是因为打动了岁月如流、志业未遂的心绪,而此时作客他乡更增加了一重羁愁,这里的“犹自……况”就是表示这种递进。
纵观全词,作者先绘景,渲染气氛,再用对比托出杜鹃夜啼,接着写啼声引发的感受,最后通过联想,表达人生的感慨。可谓结构细密,层次分明。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392-1394页晓阴重,霜凋岸草,雾隐城堞。南陌脂车待发,东门帐饮乍阕。正拂面、垂杨堪揽结。掩红泪、玉手亲折。念汉浦、离鸿去何许?经时信音绝。
天空阴沉沉的,岸边的青草已被严霜打得萎蔫枯凋。晨雾弥漫,隐没了城墙上的雉堞。南街上涂足油脂的车子等待出发,东门外的别宴也已经停歇。垂柳拂面,那柔嫩的枝条像是可以采下来编结。美人儿以手掩面,拭去离别的泪水,又伸出玉手把柳枝儿折。想那汉水边的鸿雁,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离去那么长时日,音信杳无,可曾知有人把你挂牵?
情切,望中地远天阔。向露冷风清,无人处,耿耿寒漏咽。嗟万事难忘,惟是轻别。翠尊未竭,凭断云、留取西楼残月。
情意切切,思绪绵绵。登高眺望,只见地远天阔,哪有她的身影踪迹。在这露冷风清、无人顾及的地方,只听得寒夜漏壶滴滴,凄楚呜咽,更惹人心烦意乱。可叹世间万事,唯离别最难忘怀,想那时,悔不该轻易分手道别。翠玉杯中酒未干,待等重逢时再斟满。但愿那片薄云,留住西楼角上将落的残月,让我举杯对月,遥遥思念。
罗带光消纹衾叠,连环解、旧香顿歇。怨歌永、琼壶敲尽缺。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馀满地梨花雪。
她送我的丝罗带久经摩挲,已暗无光泽,花纹绣被久叠一边,皱折已难平展。双环相扣的玉连环也已断开解结,芳馨的异香一时香消气散。不停地怨唱悲歌,敲壶击拍,玉壶已被敲得尽是破缺。可恨的是春光竟匆匆逝去,也不与人事先商量相约,空留下满地梨花,装点得夜色皎洁如雪。
晓阴重,霜凋(diāo)岸草,雾隐城堞。南陌脂(zhī)车待发,东门帐饮乍阕(què)。正拂面、垂杨堪揽结。掩红泪、玉手亲折。念汉浦、离鸿去何许?经时信音绝。
脂车:在车轮轴上涂油脂,以利行走。红泪:女子的眼泪。传薛灵芸别父母进宫,泣泪如血(见《拾遗记》)。
情切,望中地远天阔。向露冷风清,无人处,耿耿寒漏咽。嗟万事难忘,惟是轻别。翠尊未竭,凭断云、留取西楼残月。
罗带光消纹衾(qīn)叠,连环解、旧香顿歇。怨歌永、琼(qióng)壶敲尽缺。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馀满地梨花雪。
琼壶敲尽缺:传晋王敦酒后常咏曹操“老骥伏枥”诗,并用如意击唾壶为节拍,壶口尽缺(见《世说新语·豪爽》)。
这首写离别相思的词,是一篇曲折回环、层次丰富、变化多端、完整而又统一的艺术佳作。
全词共分三片,上片,交待分别的时间和地点。“晓阴”、“霜凋”、“雾隐”,说明是在一个秋天雾气很浓的早晨,在“城堞”,女子“掩红泪”、“玉手亲折”,把情人亲自送走了。中片,写离别时,两人依依遥望和内心的伤别情怀。“地”是那样遥“远”,“天”是那般宽“阔”,而情人却奔向那“露冷风清无人处”。“万事难忘”,“唯是”那场“轻别”。此后,只有“断云”、“残月”,陪伴自己度过孤独凄清的寒夜。下片,写离别以后的相思与怀念。夜不寐,茶、酒无味,“恨春去”、“弄夜色”,离情相思意难绝。
整个篇幅,曲折回环,前呼后应,铺叙委婉,层次清晰,转换变化,顿挫有致,巧妙地把这篇多层次的作品融成一体,既照顾到词的整体结构,又注意到局部的灵活自如,充分显示出作者驾驭长调、结构长篇的艺术才能。陈廷焯对这首词评价很高,特别是下片。他说:“蓄势在后,骤雨飘风,不可遏抑。歌至曲终,觉万汇哀鸣,天地变色,老杜所谓‘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