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身几日闲,世事何时足。君貌不常红,我鬓无重绿。
为官之人哪能有几日得闲的,世间的事务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得完。你的容颜不会常在,我的鬓发也无法再变黑。
榴花满盏香,金缕多情曲。且尽眼中欢,莫叹时光促。
榴花酒满杯香美,金缕曲真多情,姑且享尽眼前的欢娱,不要叹惜时光流逝得这么快。
参考资料:
1、 林兆祥编撰.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7462、 王双启编著;叶嘉莹主编.晏几道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7.01:95官身几日闲,世事何时足。君貌不常红,我鬓(bìn)无重(chóng)绿。
官身:为官之人。世事:人世间的事务。足:满足,此处引申为“终了”之意。红:脸色红润,借指年轻。重绿:再绿。
榴花满盏(zhǎn)香,金缕多情曲。且尽眼中欢,莫叹时光促。
榴花:指榴花酒。盏:杯。金缕:曲名,指杜秋娘《金缕衣》。多情:富于感情。眼中欢:比喻眼前或心中所期望的欢愉事情。促:急促,过得快。
参考资料:
1、 林兆祥编撰.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7462、 王双启编著;叶嘉莹主编.晏几道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7.01:95这是一首劝人摆脱机务、及时休闲寻欢的小词,感情基调哀而不伤,平静而明快。
上片先由“官身”难闲、“世事”无尽说起,通俗直叙的语言,从自身的经历说起表述了做官的事多不得自由,引发共鸣。接着以“君貌”、“我鬓”,从人最容易代表衰老的部分写起,紧扣前文,申明青春不驻,人生易老,两对句各从两面着墨,下字亦颇工稳,白描自然,感情真挚,上片通过自身所体会结合所看到的,使得对于青春的感慨更深、更细、更微妙。
下片则一洗上片的感叹,提出了解决方法,顿时使得词句基调变得轻快明亮,开始叙说解决上述烦恼的办法,便言“榴花酒”之清香四溢、“金缕曲”之多情动人,用眼前事物的美好彻底消除了官机务缠身的烦恼,也为下句的感叹做好了理论铺垫。赏心乐事难得,应当及时赏花听曲,开怀享受。简单的四句,却写出了作者对于生活的参悟以及对于繁忙生活的解忧和看法,末句以尽欢、莫叹相劝,希望对方放下负担、享受生活。
该词化用诗歌句法,构思新颖曲折,语言节奏明快,字词简单平稳,通俗自然,情致含蓄深婉。
参考资料:
1、 林兆祥编撰.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746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春寒凛冽,寒气已渐渐离去,傍晚时天晴雨住。几枝寒梅立在风中,浮云在天上来来去去,梅花白如胜雪。
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这景致真是绝美,人的愁情也无限。空对这如此的美景,我无比寂寞孤单,想倾诉心中的惆怅?只有那两行低飞的鸿雁,知道我独坐在高楼上,思念伊人。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第198-199页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 宋词三百首.北京 :中华书局,2009.7: 第200页晚晴风歇(xiē)。一夜春威折。脉(mò)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春威:初春的寒威。俗谓“倒春寒”。脉脉:深含感情的样子。
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胜绝:景色极美,人也极愁苦。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第198-199页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 宋词三百首.北京 :中华书局,2009.7: 第200页这首词以“梅”为题,写出了怅惘孤寂的幽愁。上阕写景之胜,下阕写愁之绝。
起首二句先写天气转变之佳:傍晚,天晴了,风歇了,春寒料峭的威力,有所折损。用一“折”字,益见原来春寒之厉,此刻春暖之和。紧接“晚晴风歇”,展示了一幅用淡墨素彩勾画的绝妙画面。“脉脉”,是含情的样子。“花疏”,点出梅花之开。以“脉脉”加诸“花疏天淡”之上,就使人感到不仅那脉脉含情的梅花,就连安详淡远天空也仿佛在向人致意呢。“天淡”是静态,接“云来去”成为动态,更见“晚晴风歇”之后,气清云闲之美。“花疏”与“天淡”相谐,既描写了“天”之“淡”,所以末一句“数枝雪”,又形象地勾画了“梅”之“疏”。如此精心点笔,使景物生动地立于眼前,也就不是泛泛而说了。可见词人缀字的针线是十分细密的;而其妙处在天然浑成,能够运密入疏。
下阕“胜绝”是对上阕的概括。景物美极了,而“愁亦绝”。“绝”字重叠,就更突出了景物美人更愁这层意思。如果说原来春寒料峭,馀寒犹厉,景象的凄冷萧疏,与人物心情之暗淡愁苦是一致的话,那么,景物之极美,与人之极愁,情景就似乎很不相阔了。
其实这种“不一致”,正是词人匠心独运之所在。“写景与言情,非二事也”,以景色之优美,反衬人之孤寂,不一致中就有了一致,两个所指相反的“绝”字,在这里却表现了矛盾的统一。至于词中主人公景愈美而愁愈甚的原因,“此情谁共说”。无处诉说,这就衬出了悲愁的深度。结尾三句,又通过景物的映衬写出了人之情。雁有两行,反衬人之寂寞孤独;雁行之低,写鸿雁将要归宿,而所怀之人此时仍飘零异乡未归。唯有低飞之雁才能看见春夜倚楼之人。鸿雁可以传书,则此情可以托其诉说者,也只有这两行低雁了。下片所写之景,有雁,有楼,有月,从时间上来说,比上片已经迟了;但是,从境界上来说,与上片淡淡的云,疏疏的梅,恰好构成了一幅完整和谐的画面,与画楼中之人以及其孤寂独处的心情正复融为一体,从而把怀人的感情形象化了。越是写得含蓄委婉,就越使人感到其感情的深沉和执着。以淡景写浓愁,以良宵反衬孤寂无侣的惆怅,运密入疏,寓浓于淡,这种艺术手法是颇耐人寻味的。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醉中告别西楼,醒后全无记忆。犹如春梦秋云,人生聚散实在太容易。半窗斜月微明,我还是缺少睡意,彩画屏风空展出吴山碧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衣上有宴酒的痕迹,聚会所赋的诗句,点点行行,总唤起一番凄凉意绪。红烛自悲自怜也无计解脱凄哀,寒夜里空替人流下伤心泪。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píng)闲展吴山翠。
西楼:泛指欢宴之所。春梦秋云:喻美好而又虚幻短暂、聚散无常的事物。吴山:画屏上的江南山水。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红烛”二句:化用唐杜牧《赠别二首》之二:“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将蜡烛拟人化。
晏几道由于“不受世之轻重”,“遂陆沉下位,无效国之机缘,只好流连歌酒而自遣,成为古之伤心人。” 他的词作,大多工于言情,颇得后人称颂。其词惆怅感伤的基调、超乎寻常的艺术技巧,具有永不消退的艺术魅力,即以此词而论,就颇能打动读者,给人以美的享受。昔日欢情易逝,当日幽怀难抒,来日重逢无期,往复低徊,沉郁悲凉,都在这首抒写离情别绪的怀旧词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开篇忆昔,写往日醉别西楼,醒后却浑然不记。这似乎是追忆往日某一幕具体的醉别,又像是泛指所有的前欢旧梦,实虚莫辨,笔意殊妙。二、三句用春梦、秋云作比喻,抒发聚散离合不常之感。春梦旖旎温馨而虚幻短暂,秋云高洁明净而缥缈易逝,用它们来象征美好而不久长的情事,最为真切形象而动人遐想。
“聚散”偏义于“散”,与上句“醉别”相应,再缀以“真容易”三字,好景轻易便散的感慨便显得非常强烈。这里的聚散之感,似主要指爱情方面,但与此相关的生活情事,以至整个往昔繁华生活,也自然包括内。
上片最后两句,转写眼前实境。斜月已低至半窗,夜已经深了,由于追忆前尘,感叹聚散,却仍然不能入睡,而床前的画屏却烛光照映下悠闲平静的展示着吴山的青翠之色。这一句似闲实质,正是传达心境的妙笔。心情不静、辗转难寐的人看来,那画屏上的景色似乎显得特别平静悠闲,这“闲”字正从反面透露了他的郁闷伤感。
过片三句承上“醉别”、“衣上酒痕”,是西楼欢宴时留下的印迹:“诗里字”,是筵席上题写的词章。它们原是欢游生活的表征,只是此时旧侣已风流云散,回视旧欢陈迹,翻引起无限凄凉意绪。前面讲到“醒不记”,这“衣上酒痕诗里字”却触发他对旧日欢乐生活的记忆。至此,可知词人的聚散离合之感和中宵辗转不寐之情由何而生了。
结拍两句,直承“凄凉意”而加以渲染。人的凄凉,似乎感染了红烛。它虽然同情词人,却又自伤无计消除其凄凉,只好寒寂的永夜里空自替人长洒同情之泪了。
此词为离别感忆之作,但却更广泛地慨叹于过去欢情之易逝,此时孤怀之难遣,将来重会之无期,所以情调比其他一些伤别之作,更加低徊往复,沉郁悲凉。词境含蓄蕴藉,情意深长。全词充满无可排遣的惆怅和悲凉心绪。作者用拟人化的手法,从红烛无法留人、为惜别而流泪,反映出自己别后的凄凉心境,结构新颖,词情感人,很能代表小山词的风格。
耕人扶耒语林丘,花外时时落一鸥。
山林中农夫扶着犁低声说着话,花丛外面不时落下一只白鸥。
欲验春来多少雨,野塘漫水可回舟。
想要检验春雨的雨量,只看那野塘中涨满的春水,可以自由回转一只小船。
参考资料:
1、 杨大中编,唐宋绝句五百首,东北大学出版社,2016.09,第418页2、 严寿澄 贺银海,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12月第1版,第716-717页耕人扶耒(lěi)语(yǔ)林丘,花外时时落一鸥。
耕人:耕农。耒:古代用来耕地翻土的农具。《易·系辞下》:“神农氏作,木为耜,揉木为未。”耜为铲,来为柄,称为未耜。后用为农具的总称。语:是谈话,是谈论林丘:又作“林邱”。树木与土丘,泛指山林。鸥:鸟类的一种,头大,嘴扁平,前趾有蹼,翼长而尖,羽毛多为白色。多生活在海边,主要捕食鱼类。
欲验春来多少雨,野塘漫水可回舟。
验:证实。野塘:野外的池塘或湖泊。
参考资料:
1、 杨大中编,唐宋绝句五百首,东北大学出版社,2016.09,第418页2、 严寿澄 贺银海,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12月第1版,第716-717页此诗头两句写诗人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一群耕农在小树林的土堆旁谈论着什么;三四句正面点题,看着眼前的景象,经诗人观察后发现一处野塘,水已溢出,虽未写春雨本身,但写了春雨后的景象和春雨带来的“喜”意。全诗朴实无华,不从正面着笔,而是侧面烘托、渲染,以景写情,画面鲜明生动。
此诗写春雨,但诗人并未着力于雨中之景,而是写雨后情形。其所选意象亦与一般咏雨之作大异其趣,使人读后顿生清新之感。
首句“耕人扶耒语林丘”写春雨过后,村人手扶耒,在山丘之际,互为相谈。诗人虽未有半字言及农人心情,但一“语”字,则将耕人喜得春雨之情展露无余。《诗经·大雅·公刘》写周人安居之情形,即用“于时言言,于时语语”二句形容之。此处用“语”字亦收相同之效。春季农事伊始,农田待耕,故农人“扶耒而语”。
林丘之景叙毕,诗人又将目光投向花外水流。经春雨滋润一过,春花泛彩流红。春花之外,是流水蜿蜒。因有春花相阻,故未见春水,但时见沙鸥飞落,欲集沙洲。杜甫曾有诗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是于茫茫天地,一线长河之间,陡出一沙鸥飘飘,其苍茫之势自是工部气象。而此诗则以一“落”字出,其较野老而言,又甚有轻巧灵动的兴味。
末二句切入正题,问雨来多少。诗人自问已毕,又自答曰“野塘漫水可回舟”。既是野塘,无人打理,想必水浅难泊,而此番春雨一过,水势大涨,竟可回舟其间,其雨势之大可以想见。都云“春雨贵如油”,亦无怪乎耕人扶耒相语,欣欣而喜了。
全诗借春雨之事,写耕人,写沙鸥,写野塘,此三者均含世外之意。村人野老,农耕桑麻不必说,沙鸥自飘然有逸气,野塘回舟亦安然独立于尘世之外。故此诗于清新中隐隐透出一股逸气。而作者其词“奈愁极顿惊,梦轻难记,自怜幽独”(《大酺·越调春雨》)虽同写春雨,其所抒之情则迥然有别了。
参考资料:
1、 乐云主编,唐宋诗鉴赏全典,崇文书局,2011.11,第975页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灯明灭照秋床。
一钩残月挂在天空,月色昏昏,漏声滴答,黑夜正长;油灯忽明忽暗,寂寂地照着我的床。
病身最觉风露早,归梦不知山水长。
体弱多病总是最早感觉到风霜的寒意,梦中回到了家乡,不觉远隔千山万水,道路漫漫。
坐感岁时歌慷慨,起看天地色凄凉。
披衣而坐,心中感慨情不自禁地慷慨悲歌;起身下床,俯仰窗外天地,只觉一片孤寂凄凉。
鸣蝉更乱行人耳,正抱疏桐叶半黄。
那凄切的鸣蝉声传入耳中,让人心烦意乱;它紧抱着萧疏的梧桐树,树上的叶子已经半黄。
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灯明灭照秋床。
缺月:不圆的月亮。漏:漏壶,古代计时器。未央:未尽。明灭:忽明忽暗。
病身最觉风露早,归梦不知山水长。
坐感岁时歌慷(kāng)慨(kǎi),起看天地色凄凉。
岁时:时光。起:起来。
鸣蝉更乱行人耳,正抱疏桐叶半黄。
行人:诗人自指。
诗是一幅“驿站秋夜难眠图”,以“乱”为诗眼,情景交融,抒写了诗人的家国之思。首联借残月、滴漏、昏暗的灯光暗写诗人心烦意乱。颔联直写身体之病、羁旅之困、怀乡之愁,点明“乱”的部分原因,为进一步写“乱”蓄势。颈联转写忧国之思,以天地凄凉的色彩加以烘托,使烦乱的心情更加推进一层。尾联用衬托手法,借疏桐蝉鸣将诗人的烦乱渲染到极致。
首联一落笔就从情上布景。“缺月昏昏”是诗人仰视窗外之所见。行役之人每于独眠客舍之夜间最易萌生思乡之情,当此之时,人地两疏,四顾寂寥;唯有天上的明月聊可与家人千里相共,故抬头望月,实为自来行人寄托乡思之一法。这首诗写月亦寓此意,而天公偏不作美,今夜悬挂于天庭的,竟是半轮缺月”,且月色“昏昏”,犹如一团惨白的愁雾。“漏未央”是诗人侧耳枕上之所闻。诗人于扫兴之余,便希望早入梦乡。怎奈原先并不十分在意的漏壶,此刻也仿佛故意作难,滴水声似乎越来越响。这在不眠之人听来,又增添了烦乱,心绪愈益无法宁贴,“未央”两字,不仅暗示入夜巳深,且摹写诗人对漏声的敏感与厌烦心情如见,更兼一灯如豆,忽明忽暗,使孤寂的旅况更加使人难以为怀,而独卧秋床的诗人目不交睫、转辗反侧的苦颜,也就可想而知了。
颔联直接叙写羁旅的困顿和抒发乡思之愁。出句写旅夜的悲苦境遇有三重不堪。病中行役,体弱衣单,值此秋风萧瑟、玉露凋伤的凉夜,不仅肉体上有切肤透骨的寒意,而且连心灵也仿佛浸透在凄寒之中。刘禹锡《秋风引》云:“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所谓“最觉风露早”,亦即刘诗“最先闻”之意。诗人以其超越常人的深情敏感去体察、品尝人间的苦果,自有一种超越常人的深悲极痛,三不堪。对句以恍惚的梦境写自己难以排遣的乡愁。大凡思家心切,总希望借梦境与家人团聚,但梦醒之后,往往更增怅惘空漠之感。此句虽未明言梦醒后的难堪,但“最觉风露早”五字已透露梦醒的原因,“不知山水长”五字正是梦醒后的感叹,而将无限惆怅之意,则留给读者自己去想象了。
颈联“坐感岁时歌慷慨”,是说诗人一想到时势的艰难,连那无穷的乡愁和病身的凄寒都在所不顾,毅然坐起,情不自禁地慷慨悲歌。王安石是个爱国主义者。他自涉足仕途以后,对人民的贫困,国力的虚耗,政治上的种种积弊步有比较深刻的认识,希望通过改革来解决社会危机。在此之前,他曾写了《省兵》、《读诏书》等关心政治与民瘼的诗篇,诗中慷慨陈词:“贱术纵工难自献,心忧天下独君王。”(《读诏书》)“歌慷慨”三字正是他“心忧天下”的具体写照。对句“起看天地色凄凉”,写诗人于壮怀激烈、郁愤难伸的情况下起身下床,徘徊窗下。小小的斗室装不下诗人的愁思,只好望着窗外的天地出神,但映入诗人眼帘的,也仅是一片凄凉的景色而已。此句将浓郁的乡思、天涯倦怀、病中凄苦及深切的国事之忧融为一体,复借景色凄凉的天地包举团裹,勿使吐露,似达而郁,似直而曲,故有含蓄不尽之妙,综观中间两联,一写乡思,一写忧国之思,名虽为二,实可融贯为一,统称之为家国之思庐这正合上文所谓“融贯变化,兼之斯善”的要求。
尾联中的“行人”实即诗人自指。诗人握到天明,重登征途,顾视四野,仍无可供娱心悦目之事,唯有一片鸣蝉之声聒噪耳际。“乱”字形容蝉声的嘈杂烦乱,正所以衬托诗人心绪的百无聊赖。“乱”字之前着一“更”字,足见诗人夜来的种种新愁旧梦及凄苦慷慨之意仍萦绕心头,驱之不去,而耳际的蝉声重增其莫可名状的感慨,结句写秋蝉无知,以“叶半黄”的疏桐为乐国,自鸣得意,盲目乐观,诗人以此作为象喻,寄托他对于麻木浑噩的世人的悲悯,并借以反衬出诗人内心的悲慨。
诗人选择缺月、孤灯、风露、鸣蝉、疏桐等衰残的景象构成凄凉的秋景和孤寂的旅况,衬托出抱病的行人,从而表现羁旅独苦的处境和心情。全诗以作者的深情敏感为契机,抒写了强烈的忧国忧家的感情,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顿挫盘纡而出,并显示其转折变化的深度与广度,因此能极尽曲折往复之致。
参考资料:
1、 缪钺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12月第一版:第201-2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