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卷十

  孝文五王

  废太子 京兆王 清河王 广平王 汝南王

  孝文皇帝七男。林皇后生废太子恂。文昭皇后生宣武皇帝、广平文穆王怀。袁 贵人生京兆王愉。罗夫人生清河文献王怿、汝南文宣王悦。郑充华生皇子恌,未封, 早夭。

  废太子庶人恂,字元道。生而母死,文明太后抚视之,常置左右。年四岁,太 皇太后亲为立名恂,字元道,于是大赦。太和十七年七月癸丑,立恂为皇太子。及 冠恂于庙,高祖临光极东堂,引恂入见,诫以冠义曰:“夫冠礼表之百代,所以正 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能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 然母见必拜,兄弟必敬,责以成人之礼。字汝元道,所寄不轻。汝当寻名求义,以 顺吾旨。”二十年,改字宣道。

  迁洛,诏恂诣代都。其进止仪礼,高祖皆为定。及恂入辞,高祖曰:“今汝不 应向代,但太师薨于恆壤,朕既居皇极之重,不容轻赴舅氏之丧,欲使汝展哀舅氏, 拜汝母墓,一写为子之情。汝至彼,太师事毕后日,宜一拜山陵。拜讫,汝族祖南 安可一就问讯。在途,当温读经籍。今日亲见吾也。”后高祖每岁征幸,恂常留守, 主执庙祀。

  恂不好书学,体貌肥大,深忌河洛暑热,意每追乐北方。中庶子高道悦数苦言 致谏,恂甚衔之。高祖幸崧岳,恂留守金墉,于西掖门内与左右谋,欲召牧马轻骑 奔代,手刃道悦于禁中。领军元俨勒门防遏,夜得宁静。厥明,尚书陆琇驰启高祖 于南,高祖闻之骇惋,外寝其事,仍至汴口而还。引恂数罪,与咸阳王禧等亲杖恂, 又令禧等更代,百余下,扶曳出外,不起者月余。拘于城西别馆。引见群臣于清徽 堂,议废之。司空、太子太傅穆亮,尚书仆射、少保李冲,并免冠稽首而谢。高祖 曰:“卿所谢者私也,我所议者国也。古人有言,大义灭亲。今恂欲违父背尊,跨 据恆朔。天下未有无父国,何其包藏,心与身俱。此小兒今日不灭,乃是国家之大 祸,脱待我无后,恐有永嘉之乱。”乃废为庶人,置之河阳,以兵守之,服食所供, 粗免饥寒而已。恂在困踬,颇知咎悔,恆读佛经,礼拜归心于善。

  高祖幸代,遂如长安。中尉李彪承间密表,告恂复与左右谋逆。高祖在长安, 使中书侍郎邢峦与咸阳王禧,奉诏赍椒酒诣河阳,赐恂死,时年十五。殓以粗棺常 服,瘗于河阳城。二十二年冬,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坐法当死,告廷尉,称恂前被摄 左右之日,有手书自理不知状,而中尉李彪、侍御史贾尚寝不为闻。贾坐系廷尉。 时彪免归,高祖在鄴,尚书表收彪赴洛,会赦,遂不穷其本末。贾尚出系,暴病数 日死。

  初,高祖将为恂娶司徒冯诞长女,以女幼,待年长。先为娉彭城刘长文、荥阳 郑懿女为左右孺子,时恂年十三四。高祖泛舟天渊池,谓郭祚、崔光、宋弁曰: “人生须自放,不可终朝读书。我欲使恂旦出省经传,食后还内,晡时复出,日夕 为罢。卿等以为何如?”光曰:“孔子称‘血气未定,戒之在色’,《传》曰: ‘昼以访事,夜以安身’。太子以幼年涉学之日,不宜于正昼之时,舍书御内,又 非所以安柔弱之体,固永年之命。”高祖以光言为然,乃不令恂昼入内。无子。

  京兆王愉,字宣德。太和二十一年封。拜都督、徐州刺史,以彭城王中军府长 史卢阳乌兼长史,州事巨细,委之阳乌。世宗初,为护军将军。世宗留爱诸弟,愉 等常出入宫掖,晨昏寝处,若家人焉。世宗每日华林戏射,衣衫骑从,往来无间。 迁中书监。

  世宗为纳顺皇后妹为妃,而不见礼荅。愉在徐州,纳妾李氏,本姓杨,东郡人, 夜闻其歌,悦之,遂被宠嬖。罢州还京,欲进贵之,托右中郎将赵郡李恃显为之养 父,就之礼逆,产子宝月。顺皇后召李入宫,毁击之,强令为尼于内,以子付妃养 之。岁余,后父于劲,以后久无所诞,乃上表劝广嫔侍。因令后归李于愉,旧爱更 甚。

  愉好文章,颇著诗赋。时引才人宋世景、李神俊、祖莹、邢晏、王遵业、张始 均等共申宴喜,招四方儒学宾客严怀真等数十人,馆而礼之。所得谷帛,率多散施。 又崇信佛道,用度常至不接。与弟广平王怀颇相夸尚,竞慕奢丽,贪纵不法。于是 世宗摄愉禁中推案,杖愉五十,出为冀州刺史。

  始愉自以职求侍要,既势劣二弟,潜怀愧恨,颇见言色。又以幸妾屡被顿辱, 内外离抑。及在州谋逆,愉遂杀长史羊灵引及司马李遵,称得清河王密疏,云高肇 谋杀害主上。于是遂为坛于信都之南,柴燎告天,即皇帝位。赦天下,号建平元年, 立李氏为皇后。世宗诏尚书李平讨愉。愉出拒王师,频败,遂婴城自守。愉知事穷, 携李及四子数十骑出门,诸军追之,见执以送。诏徵赴京师,申以家人之训。愉每 止宿亭传,必携李手,尽其私情。虽锁絷之中,饮食自若,略无愧惧之色。至野王, 愉语人曰:“虽主上慈深,不忍杀我,吾亦何面目见于至尊!”于是歔欷流涕,绝 气而死,年二十一。或云高肇令人杀之。敛以小棺,瘗之。诸子至洛,皆赦之。后 灵太后令愉之四子皆附属籍,追封愉临洮王。子宝月袭。乃改葬父母,追服三年。

  宝月弟宝炬,轻躁薄行,耽淫酒色。孝庄时,特封南阳王。从出帝没于关西。 宇文黑獭害出帝,宝炬乃僭大号。

  清河王怿,字宣仁。幼而敏惠,美姿貌,高祖爱之。彭城王勰甚器异之,并曰: “此兒风神外伟,黄中内润,若天假之年,比《二南》矣。”博涉经史,兼综群言, 有文才,善谈理,宽仁容裕,喜怒不形于色。太和二十一年封。世宗初,拜侍中, 转尚书仆射。

  怿才长从政,明于断决,割判众务,甚有声名。司空高肇以帝舅宠任,既擅威 权,谋去良宗,屡谮怿及愉等。愉不胜其忿怒,遂举逆冀州。因愉之逆,又构杀勰。 怿恐不免。肇又录囚徒,以立私惠。怿因侍宴酒酣,乃谓肇曰:“天子兄弟,讵有 几人,而炎炎不息。昔王莽头秃,亦藉渭阳之资,遂纂汉室,今君曲形见矣,恐复 终成乱阶。”又言于世宗曰:“臣闻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是故季氏旅泰,宣尼 以为深讥;仲叔轩悬,丘明以为至诫。谅以天尊地卑,君臣道别,宜杜渐防萌,无 相僭越。至于减膳录囚,人君之事,今乃司徒行之,讵是人臣之义?且陛下修政教, 解狱讼,则时雨可降,玉烛知和,何使明君失之于上,奸臣窃之于下?长乱之基, 于此在矣。”世宗笑而不应。

  肃宗初,迁太尉,侍中如故。诏怿裁门下之事。又典经义注。时有沙门惠怜者, 自云呪水饮人,能差诸病。病人就之者,日有千数。灵太后诏给衣食,事力优重, 使于城西之南,治疗百姓病。怿表谏曰:“臣闻律深惑众之科,礼绝妖淫之禁,皆 所以大明居正,防遏奸邪。昔在汉末,有张角者,亦以此术荧惑当时。论其所行, 与今不异,遂能詃诱生人,致黄巾之祸,天下涂炭数十年间,角之由也。昔新垣奸, 不登于明堂;五利侥,终婴于显戮。”

  灵太后以怿肃宗懿叔,德先具瞻,委以朝政,事拟周霍。怿竭力匡辅,以天下 为己任。领军元叉,太后之妹夫也,恃宠骄盈。怿裁之以法,每抑黜之,为叉所疾。 叉党人通直郎宋维希叉旨,告怿谋反,禁怿门下。讯问左右及朝贵,贵人分明,乃 得雪释焉。怿以忠而获谤,乃鸠集昔忠烈之士,为《显忠录》二十卷,以见意焉。

  正光元年七月,叉与刘腾逼肃宗于显阳殿,闭灵太后于后宫,囚怿于门下省。 诬怿罪状,遂害之,时年三十四。朝野贵贱,知与不知,含悲丧气,惊振远近。夷 人在京及归,闻怿之丧,为之劈面者数百人。

  广平王怀。囗有魏诸王。召入华林别馆,禁其出入,令四门博士董徵,授以经 传。世宗崩,乃得归。

  汝南王悦,好读佛经,览书史。为性不伦,俶傥难测。悦妃闾氏,即东海公之 女也,生一子,不见礼荅。有崔延夏者,以左道与悦游,合服仙药松术之属。时轻 与出采芝,宿于城外小人之所。遂断酒肉粟稻,唯食麦饭。又绝房中而更好男色。 轻忿妃妾,至加捶挞,同之婢使。悦之出也,妃住于别第。灵太后敕检问之,引入, 穷悦事故。妃病杖伏床蓐,疮尚未愈。太后因悦之杖妃,乃下令禁断。令诸亲王及 三蕃,有其正妃疾患百日已上,皆遣奏闻。若有犹行捶挞,就削封位。

  及清河王怿为元叉所害,悦了无仇恨之意,乃以桑落酒候伺之,尽其私佞。叉 大喜,以悦为侍中、太尉。临拜日,就怿子亶求怿服玩之物,不时称旨。乃召亶, 杖之百下。亶居庐未葬,形气羸弱,暴加威挞,殆至不济。囗仍呼阿兒,亲自循抚。 囗悦为大剉碓置于州门,盗者便欲斩其手。时人惧其无常,能行异事,奸偷畏之而 暂息。

  及尔朱荣举兵向洛,既忆入间疑。俄而闻荣肆毒于河阴,遂南奔萧衍。衍 立为魏主,号年更兴。衍遣其将军王辩送置于境上,以觊侵逼。

  及齐献武王既诛荣,以悦高祖子,宜承大业,乃令人示意。悦既至,清狂如故, 动为罪失,不可扶持,乃止。出帝初,除大司马。卒。

译文

  孝文皇帝有七个儿子。林皇后生废太子五询。文昭皇后生宣武皇帝、广平武穆王元堡。袁贵人生京兆王五愉。罗夫人生清河文献王五堡、汝南文宣王亘坦。郑充华生皇子五挑,没有受封,早逝。

  被废黜的太子庶人元恂,字元道。出生时母亲死去,文明太后抚养照料他,时常放在身边。四岁时,太皇太后亲自为他起名为元恂,字元道,在这时大赦天下。太和十七年七月癸丑,立盈囱为皇太子。到盈咆在宗庙行冠礼时,直担到光极束堂,召盈囱进见,用行冠礼的意义告诫他:“冠礼显扬于百代,是用来端正容貌,严肃脸色,和谐言辞的。容貌端正,脸色严肃,言辞和谐,就能整肃君臣关系,亲近父子感情,和睦长幼次序。然后母亲见面一定叩拜,兄弟一定尊敬,是用成人的礼节来要求。给你起表字为元道,寄托的希望不轻。你应该循名而求义,来顺从我的心意。”二十年,改表字为宣道。

  迁都到洛阳,诏令五询前往伐都。他的进退礼仪,高祖都为他规定了。等到元恂入宫告辞,直担说:“现在你不应到代都,衹是太师在恒州逝世,我处于皇帝地位上,不能轻意奔赴舅家的丧事,欲派你到舅家表示哀伤,拜谒你母亲的坟墓,竭尽做儿子的感情。你到了那裹,太师丧事结束以后的日子,应拜谒皇室陵园。拜谒后,可到你的族祖南安王家问候一下。在途中,应当温习阅读经书,就如同今天见到我一样。”后来高祖每年出征巡视,元恂时常留守,主持宗庙祭祀。

  元恂不喜好读书学习,身体肥胖高大,十分害怕黄河洛阳一带的炎热,心中每每追恋北方。中庶子高道悦多次苦口婆心地规劝,元恂十分怨恨他。高祖前往崧山,元恂留守金墉城,在西掖门内和左右的人谋划,想征召牧马的轻装骑兵奔向代都,在宫中亲手杀了道悦。领军元俨关住门防守阻止,夜间才得以宁静。天亮,尚书陆璘乘马到南面禀报高祖,高祖听到后惊讶惋惜,对外不说这件事,又到了汴口才返回。召唤元恂指责他的罪过,和咸阳王元禧等人亲自责打元恂,又命元禧等人替换,打了一百多棒,扶着拖他出去,一个多月不能起床。囚禁在城西另外的房屋中。高祖在清徽堂接见群臣,商议废黜元恂。司空、太子太傅穆亮,尚书仆射、少保李冲,都取下帽子叩头道歉。高祖说:“你们所道歉的是私事,我所商议的是国家大事。古人说过,大义灭亲。现在元恂想违犯父令背弃尊严,奔往恒州朔方。天下没有无视父亲的国家,他是什么居心,使我身心伤痛。这个小孩今日不除掉,就是国家的大祸患,如果等待我死以后,恐怕有永嘉年间那样的祸乱。”就废黜元恂为庶人,安置在河阳,用兵士守卫,供给的衣服食物,大致上免除饥寒而已。元恂在困顿中,颇知后悔,总是阅读佛经,叩拜佛像一心向善。

  高祖前往代都,于是到长安。中尉李彪利用机会秘密上奏疏,告发元恂又和左右的人密谋作乱。高祖在长安,派遣中书侍郎邢峦和咸阳王元禧,奉诏令带毒酒前往河阳,赐令元恂自杀,遣年元恂十五岁。用粗糙的棺材平常的衣服收殓,埋葬在河阳城。二十二年冬,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因犯法判处死刑,上告廷尉,称说元恂以前被拘捕在京城附近时,有亲笔信自己申诉不知道谋反事情,而中尉李彪、侍御史买尚扣压不报告。贾尚获罪关押在廷尉。这时李彪免职回家,高祖在邺城,尚书上奏收捕李彪到洛阳,遇上大赦,就不穷查事情始末。贾尚被放出来,突然得病几天就死了。

  当初,高祖将要为元恂娶司徒冯诞的大女儿,因女孩年幼,等待她长大。先为元恂娶了彭城人刘长文、荣阳人郑懿的女儿为左右孺子,这时元恂十三四岁。高祖在天渊池乘船游玩,对郭柞、崔光、宋弁说:“人生应自然开放,不可整日读书。我想使元恂早晨出房读经传,吃饭后回房中,下午再出房,到日落结束。你们以为怎么样?”崔光说:“孔子说‘血气没稳定,戒备的束醍女色,《春秋传》说‘白天用来访求事务,夜晚用来安稳身子’。太子在幼年开始求学的时候,不应在白天的时候,舍弃书本到内室去,而且这不是保全柔弱身体,稳固长久寿命的做法。”高祖认为崔光的话是对的,就不让元恂白天进内室。元恂没有儿子。

  京兆王元愉,字宣德。太和二十一年封。被任命为都督、徐州刺史,委任彭城王中军府长史卢阳乌兼任长史,州中事务不分大小,都委托给阳乌。世宗初年,担任护军将军。世宗留恋喜爱几个弟弟,元愉等人时常出入宫廷,早晚睡眠停留,如同家人。世宗每天在华林园游玩射箭,元愉穿单衣骑马跟随,来往密切。升为中书监。

  世宗为元愉娶顺皇后的妹妹为妃子,而不受厚待。元愉在徐州,娶侍妾李氏,李氏本来姓杨,是东郡人,元愉夜间听到她的歌声,喜爱她,她就得到宠幸嬖爱。罢州职回京城,元愉想提升尊崇她,托右中郎将赵郡人李恃显做她的养父,从恃显家以礼迎娶,生下儿子宝月。顺皇后召李氏进宫,诽谤打击她,强迫命令她在宫内为尼姑,把儿子交给妃子哺育。一年多后,皇后的父亲于劲,因皇后很久没有生育,就上奏劝说增加嫔妃侍妾。并让皇后把李氏归还给元愉,元愉与李氏旧曰的情爱更为深厚。

  元愉喜爱写文章,撰写了不少诗赋。时常召集文人宋世景、李神俊、祖莹、邢晏、王遵业、张始均等一起饮宴欢乐,招揽各地儒学宾客严怀真等几十人,设馆舍礼敬他们。所得到的谷帛,大多施舍。又崇拜信仰佛教,用度常常接应不上。和弟弟广平王元怀互相夸耀,竞相攀比奢华,贪婪放纵不守法。于是世宗在宫中拘捕元愉加以审查,打了元愉五十棒,调出去任冀州刺史。

  开始元愉自己求取侍从要职,而权势低于两个弟弟,暗中怀有惭愧遗憾,逐渐显现在言语神色上。又因爱妾屡次遭到侮辱,内外受压抑。等到在州中谋反,元愉就杀死长史羊灵引和司马李遵,自称接到清河王的密报,说高肇谋划杀害主上。于是就在信都的南面设立祭坛,烧柴祭告上天,登上皇帝位。赦免天下囚犯,称建平元年,立李氏为皇后。世宗诏令尚书李平讨伐元愉。元愉出城抗御国家军队,接连失败,就环城固守。元愉知道大势已去,携带李氏和四个儿子数十个骑兵逃出城门,各军追击他,被捉住后押送到京城。下诏征召他赶往京城,用家人的规矩加以教训。元愉每当住宿在驿站时,一定握住李氏的手,竭力表达爱意。虽然在捆绑之中,饮食同往日一样,毫无惭愧畏惧的神色。到达野王,元愉对别人说: “虽然主上仁慈深情,不忍心杀我,我还有什么面目见到皇帝!”于是叹息流泪,断气而死,时年二十一岁。有人说是高肇派人杀了他。用小棺材收殓,埋葬了他。几个儿子到达洛阳,都赦免了他们。后来灵太后命元愉的四个儿子都附注名籍,追封元愉为临洮王。儿子实月继承爵位。就改葬父母,追穿丧服三年。

  宝月的弟弟实炬,轻浮急躁品行浅薄,沉溺于酒色。孝庄帝时,特地封他为南阳王。跟随出帝陷落于函谷关以西。宇文黑獭杀害出帝,宝炬于是僭越称帝。

  清河王元惮,字宣仁。自幼机敏聪慧,容貌秀美,高祖喜爱他。彭城王元勰十分器重他,并且说:“这孩子有风度神韵外表魁梧,带中和之色德行充备,如果上天假藉他年岁,可与《二南》媲美。”元恽博览经史,兼习各家学说,有文学才能,善于谈论道理,宽厚仁爱有气度,喜怒不表现在脸上。太和二十一年封王爵。世宗初年,被任命为侍中,改任尚书仆射。

  元惮才能长于从政,明于决断,分析各种事务,十分有名声。司空高肇以皇帝舅父的身份受宠信,专擅权势后,谋划除去皇室中有才能的人,屡次诬陷元惮和元愉等人。元愉忍受不住愤怒,就在冀州起兵作乱。高肇利用元逾的叛逆,又诬陷杀害元勰。元惮恐惧不能免除祸患。高肇又放免囚徒,来树立私人的恩惠。元惮利用侍奉世宗饮酒到酣畅时,就对高肇说:“天子的兄弟,还有几个人,而你苦苦相逼不止?从前王莽头发秃顶,也凭藉渭阳的资本,就篡夺汉室,现在你的奸邪形状显现出来了,恐怕又终将成为祸乱的根源。”又对世宗说:“臣下听说衹有器物和名分,不可以借给别人。所以季氏旅行到泰山,加以深深的讥讽;仲叔滥用车悬之物,左丘明引以为重大的告诫。这是因为天尊地卑,君臣的道理有分别,应该防微杜渐,不互相僭越。至于减膳食放囚徒,是君主的事情,现在竟让司徒去做,哪是做臣属的道理?而且陛下修明政教,听讼断案,则时雨降落,气候和顺,为什么使明君在上面失职,奸臣在下面窃取权力呢?助长祸乱的根基,就在遣裹。”世宗笑而不答。

  肃宗初年,元惮升为太尉,侍中之职照旧。诏令元惮裁决门下省的事务。又掌管经典义理的注释。当时有个叫惠怜的僧人,自称用念过咒语的水给人喝,能治愈各种病。病人到他那裹去的,每天有一千人以上。灵太后下诏赐给衣服食物,差役从优配备,使他在城西的南面,治疗百姓的疾病。元恽上奏疏规劝说:“臣下听说法律有严防妖言惑众的科条,礼制有杜绝妖冶淫乱的禁令,都是用来使光明居于正位,防治遏止奸邪的。从前在汉朝末年,有个叫张角的,也用这个方法迷惑当时人。论他的行为,和现在没有不同。于是能诳骗诱惑民众,导致黄巾军的祸难,天下灾难困苦几十年,都是张角的缘故。从前新垣平奸猾,不能登明堂;五利将军侥幸,终于遭诛杀。”

  灵太后因元惮是肃宗的亲叔父,德行为众人景仰,把朝政委托给他,事情如同周公霍光一样。元恽竭力辅佐,把治理天下作为自己的职责。领军元叉,是太后的妹夫,仗恃宠信骄傲自满。元惮依法裁断,时常抑制他,遭元叉怨恨。元叉的党羽通直郎宋维迎合元叉的旨意,告发元惮密谋反叛,囚禁元惮在门下省,审问元悍左右的入和朝廷显要官员,显要官员替元悍分辩,元恽才得到昭雪予以释放。元恽因忠诚而受诽谤,就搜集从前忠诚义烈人士的事迹,编撰《显忠录》二十卷,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正光元年七月,元叉和刘腾在显阳殿逼迫肃宗,关闭灵太后在后宫,囚禁元惮在门下省,诬陷元择有罪行,就杀害了他,元惮时年三十四岁。朝野不分贵贱,了解和不了解的人,都满怀悲伤垂头丧气,远近震惊。在京城和返回的夷人,听说元恽的丧事,为之以刀划脸的有几百人.

  广平王元怀。阙直魏诸王。征召进入华林别馆,禁止出进,命四门博士董徵,传授经传给他。世宗逝世,才得以返回。

  汝南王元悦,喜爱读佛经,阅览经史书籍。性格不同常人,卓异难以揣测。元悦的妃子闾氏,是束海公的女儿,生有一个儿子,不受厚待。有个叫做崔延夏的人,用旁门左道和元悦交游,为他调配仙药松子白术之类。时常随意外出采芝草,住在城外平民的家中。于是断绝酒肉粟稻,仅吃麦饭。又断绝房事转而喜好男色。随便向妃妾发脾气,以至加以捶打,如同对待婢女差役。盈隘出去后,妃子住在另外的房屋中。灵太后下令查问,带她进宫,穷究元悦的事情。妃子因受杖卧病在床,疮伤还没痊愈。太后因为元悦棒打妃子,就下令禁止这种行为。命令各亲王和三藩王,凡有正妃患病一百天以上的,都派人上奏。如果还有棒打妃子的,就削夺封爵。

  等到清河王元恽被元叉杀害,元悦全无仇恨的意思,竟然用桑落酒送给元叉,竭尽私人的逢迎。元旦大喜,任命盈区为侍中、太尉。临近任命时,元悦向元恽的儿子元直求取元恽的服饰珍玩,元宜没马上满足要求。元悦就召唤元宜,打了他一百棒。元会守丧还没安葬父亲,身体瘦弱,突然遭到毒打,几乎活不过来。阙元悦不断呼唤阿儿,亲自抚摸。阙元悦制作大判碓放置在州衙门口,有盗窃者就要砍他的手。当时人畏惧他不循常规,能做出格的事,奸猾偷盗的人畏惧他而暂且罢手。

  等到尔朱荣起兵向洛阳进发。既忆入间。疑不久听说尔朱荣在河阴残酷杀人,就向南投奔萧衍。萧衍立他为魏主,年号为更兴。萧衍派遣他的将军王辩送元悦安置在边境上,来伺机侵犯。

  等到齐献武王诛杀尔朱荣,认为元悦是高祖的儿子,应该继承大业,就派人表达自己的意愿。元悦到达后,照旧轻浮狂放,动不动就有罪行过失,不能够扶立,就作罢了。出帝初年,授任他为大司马。去世。